顧亦寒臉上的神色變換不停，他不知道對方為什麽會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話，可這件事情對他來說非同小可。

  顧亦寒當即多了幾分重視，他眯了眯眼，再次坐了下來。

  仿佛知道他會有這種反應，老爺子臉上沒有任何的意外，他平靜的注視著顧亦寒，盡管他十心疼伍薇薇的遭遇，但是多年的沉穩和教養並不足以讓他做出破口大罵的事情。

  兩個人對視著，哪怕沒有任何的原因，也能清楚的感覺到彼此的較量。

  最先沉不住氣的人終究是顧亦寒，伍薇薇始終是他的軟肋，但凡任何涉及到她的事情，顧亦寒都不可能保持冷靜。

  “說，你到底是誰？”

  到了這個時候，顧亦寒要是還是感覺不到一點不對勁，那他真的是白活了這麽多年。

  老爺子等的就是他這句話，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眸中寒光乍射：“你不用知道我是誰，哪怕作為一個路人來看，你的做法也實在是有些可恥。”

  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老爺子接著往下道：“你自己的老婆你不信任，反而聽信別人的挑撥離間，難道你自己心中就沒有一杆秤，孰輕孰重也分不清嗎？”

  也許是想到了伍薇薇那痛苦的樣子，老爺子的語氣多了幾分嚴厲，在他的質問中，顧亦寒也有些意識到自己之前的行為的確不妥。

  可他也不是沒有想過彌補，隻不過每一次當他想要和伍薇薇重新開始的時候，總是會發生各種各樣的事情。

  就好比這一次，伍薇薇懷孕了，他是那麽的高興，甚至迫不及待的想要迎接這個新的生命。

  可是最後卻得知，這個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即便這樣，顧亦寒為了伍薇薇也依舊選擇容忍，在自己痛苦的情況下，給那個未出世的孩子添置各種各樣的衣物。

  他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做到大度寬容，原本以為自己可以不去計較，可是當他看到伍薇薇再一次和程琛走的那麽近的時候，顧亦寒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腦袋裏有一根弦斷了。

  他像一頭野獸，失去了所有的理智，隻想拚命的報複，用這種報複的快感來平複心裏的傷痕。

  於是他不管不顧的做了那麽多，甚至絲毫沒有考慮過，會不會因此傷害到伍薇薇。

  他一直覺得自己沒有錯，可這一切的事情都基於那個孩子不是他的前提下，可萬一呢？

  萬一這個孩子真的是他的？

  顧亦寒整個人愣在了原地，臉色有些慘白。

  其實孩子沒了之後，顧亦寒也時常一個人問自己，如果這個孩子真的是他的，那他這段時間以來的做法，簡直就是禽獸不如。

  可他不敢想也不敢信，那麽多的證據擺在眼前，伍薇薇肚子裏的孩子又怎麽會是他的？

  在這種糾結的情緒下，顧亦寒日複一日的逃避麵對現實，然而喬老爺子的話卻是那麽的直白而赤裸，好像把血淋淋的事實擺在了他的眼前。

  看見他的反應，老

  爺子心中多少有些安慰，她的女兒吃了那麽多的苦，也該讓顧亦寒嚐嚐什麽是後悔的滋味？

  仿佛覺得自己剛才的話不夠力道，老爺子又添了一把火。

  他嗬嗬一笑：“我知道你之所以會那麽相信蔣心媛，不過是因為你覺得她當年救了你。可你真的以為，救你裏的人是她嗎？”

  “你……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顧亦寒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就在前不久，伍薇薇還曾經那樣聲嘶力竭的告訴過他，當年救他的人其實是她。

  可是顧亦寒根本就不相信，即便他最後去質問了蔣心媛，可在對方的三言兩語之下，顧亦寒依舊打消了懷疑的念頭。

  但今天舊事重提，顧亦寒看著對麵不動如山的喬老爺子，忽然有一種感覺，也許他一直以為的事實其實都是錯的。

  盡管這種感覺來的太過荒謬，可不停跳動的心卻在清楚的提醒著他，顧亦寒是真的產生了動搖。

  喬老爺子揮了揮手，身後的喬管家變成一旁的黑色的皮包裏測出了一個文件夾。

  老爺子伸手接過直接推到了顧亦寒的麵前，淡淡的開口道：“就算事情過去了這麽多年，但是我不信你一點印象都沒有。如果你稍微仔細一點，應該不能發現蔣心媛和你記憶裏的那個人其實一點也不像！”

  最後一句話仿佛一道悶雷在顧亦寒心中乍想，他漆黑的眼眸緊緊的盯著麵前的文件夾，伸出去的手卻有些微微的顫抖。

  他知道，這裏麵藏著一個真相，一個或許讓他不敢麵對的真相。

  看他如此反應，老爺子重重地哼了一聲：“怎麽？你連麵對都不敢了？”

  顧亦寒又怎麽會不敢？隻是在這一瞬間，他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如果當年救他的人真的是伍薇薇，那麽他對蔣心媛的信任和忍耐到底成了什麽？

  也許是為了和自己賭一把，也許是心裏的憤怒，顧亦寒忽然一把把文件抓了過來，他翻開一看，文件裏麵隻貼著一張照片，照片有些模糊，但是依稀可見一個女孩子的側臉。

  顧亦寒緊緊的盯著那張照片，握著文件夾的手卻不由得開始發起，到最後甚至骨節分明，能夠聽到咯吱咯吱的響聲。

  竟然……竟然真的是她！

  那張側臉的照片，是一個女孩子，穿著白色的裙子站在巷子口，在女孩的左耳下方有一顆黑色的痣，而顧亦寒也清楚的記得，伍薇薇在同樣的位置也有顆一模一樣的痣！

  轟隆一聲，顧亦寒隻覺得眼前有些發黑。

  竟然真的是她！竟然真的是她救了自己。

  顧亦寒有些不敢相信，他說不清自己此時此刻是什麽感受，好像這麽多年的認知全都一瞬間被顛覆，又好像覺得虧欠的那個女人整個世界。

  回想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顧亦寒懊惱的雙眼通紅。

  他一次又一次的逼著伍薇薇去接受蔣心媛的存在，一次又一次因為那所謂的救命之恩，讓伍薇薇做出犧牲和讓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