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內外之爭
作者:貧道非道      更新:2020-09-29 01:16      字數:3673
  高風對荊非自是一番讚賞,同時又告誡荊非切莫貪功。

  荊非完全可以放出信箭與黑袍人周旋,即便黑袍人不戰而退也可以遙遠追隨,虎益郡早已是天羅地網,黑袍人出現了便會留下蛛絲馬跡,總能尋找出來。

  荊非笑著點頭稱是,他之所以決定與黑袍人周旋純粹是為了磨練己身,雖然他在夢境中模擬過無數對敵情景,但夢境與現實終究是有區別的,夢境中傷了死可重新來過,但現實中若稍有疏忽死了便真死了。

  荊非當然有所準備,若是不敵便逃遁而去,隻是戰至酣處時,心血起伏不能自己,隱隱有種破釜沉舟舍我其誰的心念,這種心念無疑是非常危險的,但大道求真,順從本心便是真我,所以他選擇順從了自己的本心。

  簡飛章曾私下說高教習是順毛驢,你順著他,他就讓你順,高風心情不錯,說話的態度也柔和了幾分,他挨個點評了四人在考核中的表現,有理有據,四人頻頻點頭。

  回到梅花小築,日子又一次恢複平靜,期間黃鶴來過一次,不知是打哪得來消息得知荊非出了趟門,發財不小,正好荊非有事相尋,倒省德再跑一趟。

  這次除了幫白良買四階妖獸血外,自個兒又購置了一批材料,同時讓黃鶴幫忙留意血炎晶、元岩漿等寶材,這幾樣材料對於修煉三昧鍛體訣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白良蔣芷兒住傲骨園,簡飛章在梅花小築附近有私宅,但因為蔣芷兒的緣故也搬到了梅花小築。

  荊非每天的功課安排的滿滿的,白良回到住處關起門便不在出來,沒人知道他在做什麽,蔣芷兒嬌羞的性格同樣很少出門,三個不愛人鬧的人待在同一個小隊,關係卻還融洽,這都歸功於簡飛章。

  簡飛章是閑不住的性格,張揚,喜歡熱鬧,正是這種個性將小隊四人團結在了一起。

  這天,荊非正在屋內作畫,準確說是臨摹。

  幾天前,荊非在一家修士店鋪內看到了一幅山水畫,聽店家介紹是一幅山水幻境,賞畫之人若放鬆意識防守,轉眼間會置身於畫中山水中。

  山水之間,有小河潺潺東流,有臨崖鬆柏迎風颯颯,燕雀於林間成雙入對,幼鹿立青萍呦呦相鳴,風景雖為凡景,但山水之間多了一絲縹緲悠遠,當局者往往會有一種夢裏不知身是客的感覺。

  古時大能開辟一方洞天福地融於畫中,或以畫為洞天門戶,後世這類山水幻境畫便是效仿先人之舉。

  荊非並不是要畫出一幅山水幻境,這等畫卷需要長年累月領悟山水之意才能畫成,他僅僅是想通過臨摹來感受畫中的法意。

  簡飛章白良蔣芷兒來時見荊非正作畫,放輕腳步來到桌旁觀看,以往來尋荊非時都是畫符看書或者練拳,今兒倒是與眾不同。

  三人看著畫中飛鳥青鬆竟如活物,遠山近水之間薄霧無風而飄搖,河邊草地之上有鹿抬首四顧,三人竟是在那一彎黑眸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一時之間三人心中一片寧靜。

  盞茶功夫後荊非畫完收筆。

  簡飛章從那寧靜致遠的意境中回過神來,又圍著畫作欣賞了一番後撫掌讚道

  “落筆雖有些生疏,但畫中意境卻已是勝過人間八成大家。”

  簡飛章出生不俗,自是有幾分見識。

  蔣芷兒同樣點頭道

  “隻是看看畫中風景便覺得內心寧靜平和,比念上幾遍清心咒還來的有用。”

  白良則是目不轉睛的盯著畫卷,眼中隱隱多了一絲眷戀。

  荊非搖頭道

  “哪有什麽意境,法意罷了。”

  意境與法意雖一字之差,但在真正大家眼裏卻是天差地別,修士修法,感悟天地之法則,觀萬物以細微,所作畫作自然更為生氣而靈動,但意境則是筆者心血所凝聚的感悟。

  若有真正大家點評此畫作,無外乎“嗯,畫者道法高深!”之類。

  荊非留意到白良的神情,開口道

  “喜歡就送你吧。”

  白良鄭重還了一禮,惹得幾人一陣歡笑。

  閑聊片刻之後,簡飛章望著荊非道

  “老大你聽說了嗎,暗香園有人約了今日鬥法?”

  荊非道“有沒有打聽是哪兩位?”

  旁觀高階修士鬥法總能有所收獲,暗香園多為四階修士,平日裏倒是很少上鬥法台。

  “聽說是甘南朔與王長晉,兩人一個分屬內院,一個分屬外院,不對付有好些年了,去年兩人便做過一場,可惜我們當時外出考核無緣一觀,今年可不能錯過。”

  簡飛章說完神采飛揚,仿佛要上場的是自己。

  “又是內外之爭嗎!”

  荊非扶著下巴略有興趣的問,神護府一司二府三部四堂。

  一司為刑審司,履行追捕收押審判的職能,為神護府最鋒利的一把刀;二府為左右兩府,左府負責監查涵淵城主城,右府則是負責地方郡縣,通常又稱呼為內外兩府;三部內務部、外務部、校事台;四堂則分東南西北,東禮司、西教事、南工事、北鎮守。

  如今荊非幾人便隸屬於四堂之一的教事堂。

  內外兩府不對付已有很久的曆史,不僅是待遇的問題,兩者部分職權也有衝突,但府內卻從沒有過要調和的意思,隻要行事合乎法度,就隨便折騰。

  梅花小築鬥法台鬥法很大一部分便是兩府之間的鬥爭。

  在荊非剛搬來疏影園時,就有不少人前來接觸拉攏,希望荊非完成教事堂課業後選擇加入一邊,教事堂課業甲等者有自行選擇職務的權利,在他們看來荊非必屬此類。

  荊非住所離著鬥法台不遠,隻幾步路,就遠遠看到鬥法台周圍圍滿了人。

  四人走近後不少人前來打招呼或遠遠示意,一部分是對荊非實力的認可,另一部分則是荊非出售的符籙品質優價格實惠,當然也有衝著蔣芷兒來的,神護府女行走本就稀少,更不用說蔣芷兒生的花容月貌,性格又溫婉。

  簡飛章上前一步,擋住那一道道心有不軌的目光,再挨個回望過去,貌似再說名花有主了。

  周圍有人開盤下注,荊非對鬥法兩人不甚了解便沒有參與,倒是簡飛章為甘南朔壓了一件扇子法器。

  半個時辰後,鬥法台西側走來兩夥人,具是住在暗香園的行走,當先兩人一個身著神護府法袍,一個一襲藍衫。

  四階修士鬥法聲勢浩大威力無窮,早有修士前啟動陣盤將九座鬥法台合而為一。

  甘南朔與王長晉同時登台,敷衍的抱拳一禮,四目相對,火花四濺。

  二階聚氣拓脈,三階凝氣化液,兩者鬥法有著質的區別,相比三階修士來,四階修士靈元淬煉後則更為純粹。

  兩人免去了相互試探的階段,出手霸道淩厲,甘南朔渾身包裹著濃鬱的黑煞之氣,仿佛虛空都被扭曲,可抵擋五階修士攻擊的地麵腐蝕出密集的黑色小坑。

  王長晉負手而立,右手張開,無數冰淩匯聚為一柄寒冰長劍。

  甘南朔黑煞之氣運轉如刀似劍,割裂虛空直奔王長晉麵門而去,王長晉不閃不避,刀煞臨身之際身體如寒冰破碎,打落一地。

  王長晉消失在台上,荊非雖看不見,但識念中隱約感應到鬥法台上到處都是王長晉的身影,荊非知道這是速度太快的緣故,心中不由讚歎,如此玄妙的遁法生平僅見。

  甘南朔冷笑一聲,沒有轉身,隻是突然向右側打出一拳,原本看似空無一物的地方突然出現一麵寒冰凝結的光滑鏡子,在那霸烈一拳下冰鏡碎裂,下一刻,在甘南朔身後,左側,前方,頭頂相繼出現冰境,而隨著甘南朔挨個擊碎,冰鏡的數量越來越多。

  甘南朔眉頭微皺,這一手他上次就見識過了,但這一次卻比以往更加危險,他心念一動,周身黑煞之氣如龍卷盤繞。

  就在甘南朔剛做成反應之時,周圍密集的冰鏡中一道道藍衫人影持劍刺來,那一劍光寒天地,冷峻如霜,自四麵八方而來,台下觀看之人無不驚歎,若台上麵對之人換成自己該怎麽破,很多人隻是無奈搖頭。

  甘南朔看著漫天藍影向自己刺來,一時間竟難以分辨哪個才是真身,分辨不出那就一並破之吧。

  一聲龍吟響徹疏影園,那盤旋在側的黑煞之氣刹那間化為一條猙獰墨龍,墨龍繞著甘南朔飛速盤旋,劍光落於黑色鱗甲之上,陣陣金石相擊聲不絕於耳。

  忽有一劍自甘南朔身後刺來,這一劍無聲無息,看似平凡但又蘊藏著前所未有的危險。

  甘南朔正操縱墨龍攔截周圍劍光,發覺那一劍時已來不及躲避,就在這九死一生的時刻,甘南朔身後的龍尾突然化作龍首迎著劍鋒撞了上去。

  如夜雨落入花叢,美的驚豔卻無聲。

  墨龍自龍首開始出現無數裂紋,裂紋一直延伸到龍尾,最終重新化為黑煞之氣,隻是此時稀薄了不少。

  王長晉輕輕落到台上,手中的寒冰劍此時隻剩劍柄,他攤開手,劍柄重新化為無數細碎冰淩消失在空中。

  “沒想到你的煞龍還有這般變化。”王長晉開口說道,他的聲音清冷,亦如他的劍。

  甘南朔緩緩轉身,不客氣的道

  “你的寒冰劍卻也不過如此。”

  “是嗎!”

  王長晉那張冷峻的臉上突然泛起一絲笑意,但荊非卻看得出那笑容中的危險,他直覺接下來才會是最精彩的對決。

  “前些時候外出偶得一件法寶,湊巧,也是一麵鏡子,今日欲請甘南兄一品。”

  話畢,王長晉伸出手,手掌上方絲絲寒氣聚攏,很快一麵造型古樸的圓境出現在手掌之上,鏡子非金飛玉,看不出材質,上麵的花紋讓荊非覺得有些熟悉,但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

  古鏡之上一道五彩神光以迅雷之勢向甘南朔照來,甘南朔早在鏡子拿出時就提防著,他可不知道王長晉還有這麽一件法寶,能被王長晉如此重視想必不同凡響,不知深淺的情況下他不會去以身試法。

  神光掃過,甘南朔已不見蹤影,神光照在防護陣上竟絲毫未受阻擋,台下觀看者大驚,那神光來的太快,此時想躲已是來不及。

  荊非正低頭思索古鏡的花紋,忽覺危險襲來,沒等他抬頭便被神光照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