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以眼還眼
作者:貧道非道      更新:2020-09-23 20:13      字數:3901
  一座地下大殿內,白色光柱剛起又落,光芒隱去原地多了五個人,正是從涵淵城傳送而來的荊非五人。

  到達仙靈縣邊界小鎮,與臨縣搜查小隊接頭,按照分配好的路線繼續行動。

  行出一段路程,荊非發現身體不舒服,知道中了殺咒,回想,發現之前遇到的兩個神護府行走有問題,回到小鎮,人還在,一起來到一處鎮子外小河邊,荊非秒殺對方,吐出一口汙血,心中舒服不好。

  路上又遇到一個三階修士,大戰,對方逃走,追出一百多裏,金大仲突然出現秒殺對方。

  臨近仙靈縣邊界時突然下起了雨,雨幕中符舟表麵隱約有一層乳白色光亮,雨滴將要落下時卻朝著兩邊分開。

  視野內出現一個黑點,隨著越行越近一座小鎮展現在眼前,下午時分,家家戶戶炊煙升起,給霧雨朦朦的小鎮又增添了幾分虛幻。

  符舟停在小鎮門口,荊非看到白色大理石壘砌的牌坊上寫著“紅河鎮”三字。

  “是這裏了。”

  荊非側頭對白良說了一聲。

  收起符舟二人步行走入小鎮,街上很寂靜,除了雨水敲打青石街麵隻能聽到兩旁住宅中的家常話語。

  算算時間潭縣的搜捕小隊應該也到小鎮,荊非放開識念搜尋,很快在前麵街角一家酒樓上發現了目標,那人似乎也注意到了荊非,手中酒杯虛舉道

  “此地的紅河佳釀別有一番滋味,上來坐吧!”

  荊非皺了皺眉頭,腳下步伐加快了幾步。

  進了酒樓,掌櫃的趴在櫃台上小憩,蹲門口望著外麵雨水發呆的小二見有客來急忙起來招呼。

  酒樓裏麵算不得雅致,結實的原木色桌椅樓梯櫃台倒顯的樸素清淨,稀稀拉拉幾位酒客喝著酒劃拳,這使得雨中酒樓不至於太過冷清。

  “在下荊非,這位是白良,敢問閣下怎麽稱呼?”

  樓上,荊非落座後介紹道。

  “周正風。”

  對麵坐著的是一身黑色甲胄的的中年漢子,漢子身上甲胄布滿戰鬥的痕跡,臉上盡顯疲態。

  根據虎益郡下發的行動資料顯示潭縣負責此路的小隊確實有一個叫周正風,是郡中武威衛臨時調過來參與行動的。

  “為何隻有周兄獨自一人,可是路上遇到了麻煩。”荊非疑惑的問道。

  嘩啦一聲,手中的酒杯捏的粉碎,這名叫周正風的粗獷漢子望著窗外煙雨,淩厲的眼神中難掩落寞。

  “少卿啊,這個傻瓜!我們一起應征入伍,一起並肩作戰,一起升任隊率,原本這次回去我們便可稱為營中最年輕的軍候,如今卻隻剩下我一個人了。”

  “你們遇到了舍身殿的餘孽?”荊非問。

  周正風深深吸了口氣,待平複了心情後緩緩點了點頭。

  “你們可拿下賊人?”荊非又問。

  “已割下首級,等這次回去我會將其獻在少卿墳頭。”

  “活著的人為死去的人能做的似乎僅此而已。”

  周正風像是自言自語,聲音中多了一些嘶啞。

  滴答的雨聲讓原本沉重的氣氛更加沉寂,荊非沒再說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白良端坐在凳子上,不吃也不喝,身體緊繃,像是隨時都能暴起,這是白良的習慣,不吃別人給的東西,遇到生人時刻保持著警惕。

  荊非卻覺得白良此時的反應有點謹慎過頭了,轉念一想又表示理解,對麵周正風剛剛經曆了生死大戰,身上還殘留著濃重的煞氣和血腥味,白良對這些東西天生敏感。

  一個時辰過去後,雨沒有絲毫要停的征兆。

  荊非與周正風交談了幾句與行動有關的事項便招呼白良離開。

  根據上麵的策略,荊非白良會向正東方向繼續搜尋,直到抵達下一處中轉之地,如此一來將封鎖區域切割為更小的區域,到時舍身殿餘孽便再難躲藏。

  離開小鎮行出五十裏後荊非看到了一條小河,小河水流潺潺清澈見底,水底鋪滿了密集的紅色卵石,卵石縫隙裏柔如發帶的紅色水草隨著水流招搖,站在遠處望去小河泛著一層淡淡的紅,這便裏紅河吧,荊非心想。

  雨滴輕打在水麵上泛起陣陣漣漪,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荊非與惜若到一個名叫赫蘭山的地方徒步,山中的天氣總是變幻無常,上一刻還是萬裏晴空如碧下一刻就雲起東山。

  荊非看了眼天空,這是陣雨的征兆,拉起惜若的手加快腳步趕路,他記得攻略上說前麵不遠處有一個峭壁,那裏應該是個避雨的好地方,行至一處小河時,天下起了雨,四周一片空曠,荊非無奈隻得與惜若就地支起了帳篷。

  帳篷中兩人依偎在一起,聽雨水敲打帳篷,看雨水畫開水麵,那一刻荊非覺得很平靜,隻想和身旁心愛的姑娘就這樣坐到天荒地老。

  舊人舊景再難複,荊非轉過頭看到的是白良,白良此時也是怔怔的望著河麵出神,荊非沒來由覺得有些煩躁,河中倒映出的身影一遍遍被雨滴打碎,記憶的碎片輪番浮上心頭,荊非突然感覺胸腹之中憋著一口濁氣,這口濁氣越發使得心情焦躁。

  荊非內氣上提,狠狠一拳轟向河麵,轟的一聲,十幾丈寬的河麵被砸出了一個巨大的水坑,河底的卵石貪婪的吸了幾口空氣再次隱沒在水中。

  荊非緩緩收拳,但胸中的那種陰鬱之氣並沒有傾瀉半點,他轉過頭,白良攥著拳頭有些緊張的看著自己。

  白良從不說話,荊非與之溝通一直都是觀察白良的眼神,此時此刻他在白良的眼中看到的是警惕與關切。

  “你是不是覺得有問題?”荊非問。

  白良想了想點點頭,在他的印象中荊非是沉穩的,是安靜的,即便麵臨生死關頭也是坦然相迎,何曾如現在這樣,焦躁陰鬱,周身似有一股惡煞之氣繚繞,仿佛隨時都會爆發,這樣的荊非讓白良有些害怕。

  荊非也覺得自己有些不正常,修行之人重在修心,便是有雜亂念頭也能斬斷在心頭,但荊非此時卻難以斬斷這種焦躁,因為他不知這焦躁自何而來。

  靈元流轉身軀,識念內識己身,再激發幾張冰心符,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荊非知道,自己被人算計了。

  功伐手段有正麵對敵的,當然也有背後對敵的,這裏的背後指的是不必麵對麵使出,也不一定會當場見效,這是一種跨地域跨時間的功伐方式,而詛咒之術大多屬於此類。

  荊非沒有參研過詛咒之術,因此不知道自己中的是何種咒,也不知如何去解開,但荊非卻知道,很多詛咒之術必須得施術者勾連神魂,所以斬殺施術者是最簡單直接的辦法。

  那究竟是誰下的咒?這段時間荊非隻接觸過兩個人,一個是白良另一個是之前遇到的周正風,白良可以排除,白良從沒有離開過自己身邊,因此不存在被掉包頂替的可能,那就是周正風?

  荊非努力的回憶著當時酒樓中的情景,可心中的煩躁讓他很難集中精力,往往一念眾念紛至,荊非又激發了幾張清心符,隨後來到夢中。

  夢境之中荊非發現那種煩躁之感減輕了不少,不再猶豫,複盤其酒樓中的情景,他必須盡快確定周正風是否有問題,然後以此作出正確的決定。

  酒樓的畫麵出現在眼前,荊非留心觀看,周正風的言行在荊非看來沒有任何問題,如果周正風確實是舍身殿偽裝,那此人的偽裝絕對是登峰造極。

  究竟哪方麵有問題?荊非突然注意到周正風身上的煞氣,武威衛內皆為煉體修士,煞氣往往其性如烈火,其勢如刀破竹,而仔細感受,周正風身上的煞氣卻偏向陰柔,另一個便是其氣血略顯不足,這種不足不是量而是質,是一個煉體士幾十年如一日千錘百煉而成,這是荊非在張景昌身上感受到的東西。

  找到一個突破點,其他的別扭之處變的容易起來,荊非陸續又發現了幾處較為突兀的地方,當將這些突兀結合起來是愈發覺得與真正的周正風格格不入。

  荊非退出夢境望著白良說道

  “當初在紅河鎮酒樓你是否覺得那周正風有問題?”

  白良聽罷鄭重的點了點頭,這是他的天賦,是本能,是心靈純粹的升華。

  “回紅河鎮。”荊非說完轉身大步前行。

  荊非回到小鎮時周正風正欲離開,一座牌坊將三人分隔兩邊。

  “你們怎麽又回來了?”周正風往前走了幾步站定身形疑惑的問道。

  “周正風與許少卿是你殺的?”荊非沒有理會,自顧自的問道。

  “你在懷疑我?我兄弟屍骨未寒,你居然會懷疑我,荊行走,雨太大,莫不是淋壞了腦子。”周正風臉煞氣漸升。

  “兩個選擇,束手就擒,讓我們驗明身份,如果是我們錯了,賠禮道歉另有禮物補上;要麽就做過一場,武威衛不是一直喜歡用拳頭解決問題嗎。”荊非咄咄逼人道。

  周正風眼睛微眯,翻滾的氣血將周身的雨水灼成蒸汽,當臉上煞氣凝聚至巔峰時,周正風突然笑了,笑的邪異,笑的肆無忌憚。

  “本打算等你身上的咒法徹底發作再去尋你,沒想到你的求死之心如此迫切。”

  蒸騰的水霧散去,重新顯露出來的是一張略顯陰柔的臉,他散漫的望著荊非與白良,像是在看兩個死人。

  “他們死的時候痛苦嗎?”荊非盯著“周正風”的眼睛問。未等“周正風”回答,荊非繼續說道

  “不管他們死前痛不痛苦,你死前肯定會痛不欲生。”

  白良默默的看了荊非一眼,他覺得老大的這句話很不荊非,可能是受咒法的影響吧,白良心想。

  “周正風”望著荊非,眼中帶著毫不掩飾的戲謔,他知道這是咒法起效了。他盯著荊非的眼睛,漫不經心的說道

  “你知道嗎,我最喜歡你這種眼神,理智被怒火燃盡,滔天凶獸逐漸蘇醒”

  “周正風”話說一半,突然在荊非的眼睛中看到了一座城,一座黑暗中的孤城,城頭上站著一個黑影,黑霧繚繞難辨其貌,他想知道那黑影是誰,念頭剛起那孤城似乎受到了響應,二者的距離快速拉近,隨著距離拉近,人影周圍的黑霧變得稀薄,“周正風”心中忽生警兆,而下個瞬間他便看清了黑霧中人影的相貌,他看到的竟然是他自己。

  那黑影似笑非笑,眼中滿是戲謔,這不正是他之前的神情嗎!“周正風”頓覺毛骨損然,暴起識念想就此轉開目光,隻是那人那城似乎有種巨大的魔力,讓他無法將目光轉移他處。

  他哪裏還不知道自己中了招,一口氣激發了三種護身法器,心中默念著靜心法訣,然後閉上眼。

  當他再次睜開眼時出現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他看看天,看看地,打量著四周,此時所在不就是之前看到的那座城池嗎。

  “幻術嗎!”

  “周正風”一聲冷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