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魁首(上)
作者:貧道非道      更新:2020-04-30 14:15      字數:3761
  天地蒼茫成一色,紛紛白雪庭院寒。

  張景昌坐在臨溪鎮小院躺椅上輕晃著,煙杆升騰的嫋嫋煙霧化不開空中片片飛雪。

  這是他第一次來荊非的夢境世界,初入夢境時自己三階的意識力差點撐破荊非的夢境,好在及時收斂,可即便如此依然有近三分之一的屋舍倒塌散去。

  想起荊非當時欲哭無淚的樣子,張景昌心中暗爽,誰讓荊非偷偷將自己孫女帶入夢中,如此便算作是小做懲罰引以為戒。

  夢境世界中存在過的東西重新顯化比起平地起高樓要容易許多,可終究是要花費許多時間的,除此之外荊非對於三階修士的意識力有了深刻的了解。

  血飲花花粉服用是一個細水長流的過程,服用後修行與意識相關的功法效果最佳。

  荊非曾特意去了趟鳳臨閣,遺憾的是這類功法異常稀缺,好在築夢或者夢中修行都能達到淬煉意識的效果,血飲花花粉的藥效也能吸收七八成。

  小院內荊非一柄銀槍帶起一道殘影直紮果兒心口,果兒腳下生風輕飄飄躲開這一刺,這個躲閃步伐結合了七星步與幻影步,少了一絲虛幻多了三分靈動。

  趁著荊非槍勢未收果兒貼著槍杆一步邁出,寸長寸強,寸短寸險,荊非預料到果兒會有這一招,槍尾橫推擋住了這來勢凶猛的一拳,荊非被震退一步,果兒緊跟而來。

  如此三步之後,三重浪襲來,荊非右腳往外踏出一步,槍尾虛檔,拳槍相交,荊非以右腳為支點旋轉卸力,槍尾後拉槍頭重重掃在果兒肩膀上,隻聽轟隆一聲,果兒撞破牆壁倒在廢墟中。

  張景昌嘴角一抽,瞪了荊非一眼說道:

  “你下手能輕點嗎。”

  荊非尷尬的笑了笑說道:

  “這是在夢裏,當然越凶險越好,如此方能在現實對敵中更為謹慎。”

  此時果兒從廢墟中爬起來,滿是灰塵的小臉上沒有挫敗感,反而神采奕奕的問道:

  “這招是你自己想出來的?”

  荊非輕揮衣袖,平地起了一陣清風,清風吹去果兒又變得纖塵不染。

  張景昌適時開口說道:

  “他哪能想出如此絕妙的招式,這是白天瀧縣一個二階修士的招式,隻不過人家是用這招來破刀的。”

  果兒聽了點點,有荊非模仿白天二階高手喂招,又有張景昌在一旁指點,果兒的進步是顯而易見的。

  第二天果兒下了場便和荊非回到了小院,夢中可錘煉武學意識,最終還需將意識與身體的反應相融合。

  果兒沒有去荊非夢中,獨自琢磨著之前荊非運用的各種招式,荊非則獨坐一旁偶爾點評兩句。

  張景昌直到二更天才回來,進門時手裏拎著一個食盒,葛家今夜在問君閣宴請三個縣的來賓,張景昌順帶幫兩人帶了點吃的。

  如今服用血飲花花粉後夢境世界時間流速可達七倍,然而留給果兒的時間依舊很倉促,武學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好在僅是練習對敵技巧,果兒底子紮實,十幾個時辰已是足夠。

  其實荊非覺得憑果兒的實力即使不研究對敵策略依舊可以拔得頭籌,長達半年的三階妖獸血藥浴帶給果兒的成長無疑是巨大的,論力量早已達到二階的門檻,論身法有七星步與幻影步。

  煉體士淬體七小境分別淬煉筋、骨、皮、髒、血、髓,最後在丹田之中養出一口元氣便可成就二階。

  果兒早在年前便將體魄淬煉到二階的門檻,張景昌對果兒的期望太高,讓果兒繼續打磨打磨體魄。

  荊非當時聽到果兒問什麽時候可以突破二階,張景昌笑著說:

  “打

  敗半年前的爺爺便可。”

  半年前張景昌乃二階巔峰,即使困守多年血氣有所虧損論起實力來也不是普通的二階煉體士能夠比擬的,以一階幹翻二階巔峰,如此打底境境可越階,荊非相信果兒將來的成就必定非凡。

  第三天是元宵武會的最後一天,也是最熱鬧的一天,荊非三人來的早沒有與靈修院同行,到場後天色未明,冰麵隻有零星的幾個人。

  清和園的傭人在湖邊打了一個冰窟窿,此時正給遊燭投食,吃過調配魚食後遊燭散發的光芒透過窟窿形成一個束金黃的光柱,光柱映照在投食傭人臉上,笑容越發燦爛。

  如果說遊燭照亮了淩晨的夜空,那喂魚的人則點燃了寒冬中的人心的冰涼。

  一時之間三人望著那處各自心潮起伏。

  如此美景不做畫一幅卻是可惜,荊非從懷中拿出畫本炭筆坐在冰麵上開始作畫,身下冰寒刺骨,卻阻擋不了荊非作畫的熱情。

  觀看的人群與參賽的人員陸陸續續到來,都被那湖邊美景吸引,有嘖嘖稱奇者,有吟詩讚美者,也有前去圍觀者。

  畫完收筆,身邊已是圍滿了人,眾人看看遠處的光柱再看看荊非畫作,稱讚之聲讚不絕口。

  “你這是什麽畫法,給你一百金賣我如何。”

  說話的是前天嘲諷荊非的那個小孩。

  “一百金,不會是你攢的吃奶錢吧,你知道人家外號叫什麽嗎,詩千金,一首詩賣一千兩黃金,你那一百金隻夠買三個字。”

  荊非沒想到開口的竟是平日裏最不合群的耿樂。

  那小孩聽了耿樂的話頓時麵紅耳赤,狠狠的瞪了耿樂一眼灰溜溜的擠開人群離去。

  這時果兒好奇的問一百金能買哪三個字?

  耿樂冷著臉道:

  “荊非著。”

  人群中頓時爆發出一陣哄笑。

  成平縣靈修院的孩子看著眼紅,都央求荊非給他們各自畫一張,荊非點頭道:

  “等下次測靈大會結束便為你們每人畫一張。”

  收起畫本向人群掃了一眼,參賽者已到了七七八八,兩炷香後武會開始。

  兩天的角逐兩組分別決出了前百和前二十,今天早上進行的是挑戰賽,在淘汰賽中難免會有本來實力不弱卻被佼佼者淘汰的黴運兒,挑戰賽則給了這些參賽者一個晉級的機會。

  決出的一百二十名參賽者圍著賽場整齊站立,果兒一襲紅色長裙在遊燭柔和的光芒下格外耀眼。

  挑戰開始,一階組中除了紅衣赤拳的果兒,白衣銀槍少年、黑衣狹刀少年,其他人都收到了挑戰,有成功晉級的,也依舊是少數。

  朝陽初生,荊非發現那白衣銀槍少年收到了第一個挑戰邀請,接著黑衣狹刀少年同樣也收到了挑戰邀請。

  起初荊非以為這是挑戰者想稱稱自己的斤兩,可接下來挑戰兩人者越來越多,陰謀的味道越來越重。

  荊非轉頭在觀看人群中仔細打量,當目光落在二階觀看台上時,發現葛天鴻以扇掩麵偷著樂,幸災樂禍的神色難以掩飾。

  似乎注意到了荊非的目光,葛天鴻轉過臉來對荊非招招手,隨即跳下看台往荊非這邊走來。

  “這是你搞的鬼?”荊非看著身邊葛天鴻問道。

  “搞鬼?荊兄,話可不能這樣說,我隻是單純的想欣賞那兩位小英雄的身手。”

  葛天鴻以扇子遮掩小聲說道,全然不在乎周圍二三階修士是否能聽到。

  荊非無語,有錢人真會玩,其實心裏明白這是葛天鴻

  在為果兒想探那兩人的底。

  就在這時石閔柔突然說道:

  “咦,你們快看,有人要挑戰果兒了。”

  荊非望去,挑戰果兒的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少年實力不弱,果兒用了兩拳才將對手撂倒。

  沒等果兒下場又有人挑戰,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傻子都能看出問題來,台下觀看者叫罵聲不斷,聲稱其他兩個縣手段卑鄙,消耗了自家參賽者的體力。

  葛天鴻臉上繃不住了,眼中精芒閃爍,嗬嗬一笑道:

  “跟我比財力,我葛天鴻還從來沒怕過誰。”

  說罷招手喚來自家隨從塞給十張一千兩麵額的金票。

  沒等葛天鴻開口,縣令高錦突然站起來宣布道:

  “經由幾位三階修士評定,成平縣張果兒、湖東縣魏子宏、瀧縣李林皆為前百佼佼者,即刻起挑戰者不得再挑戰三人。”

  葛天鴻暗罵一聲晦氣,拿回金票收入懷中。

  正午時分挑戰賽結束,排名賽開始。

  果兒、魏子宏、李林三人下場的次數也多了,不知是有人特意安排或者運氣使然,三人自始至終沒有碰麵。

  霞染天空,元宵武會最精彩的比賽開始了,三名以後的名次已是塵埃落定,此時要決出的是一階組與二階組前三排名。

  賽場中央的冰台已被葛飛燕動用寒水獸消去五座,除了三個觀看台外隻留下一個。

  二階組決賽排在之前,率先上台的兩人荊非與葛天鴻認識,正是葛家的護院李瀾和崇越武館館主石晉鵬。

  石閔柔估計不知道自己雙親與李瀾之間的狗血三角戀情,大聲喊著爹爹加油。

  葛天鴻往之前坐著的看台望著一眼,忍俊不禁笑出聲來,小聲對荊非說道:

  “接下來有好戲看了。”

  荊非往葛天鴻剛才望的方向看了一眼,石閔柔的娘親閔清瑩緊緊攥著拳頭麵色複雜的看著場上兩人。

  “哎呦,情敵相見,這不得打出真火來。”

  不知台子地下誰先喊了一聲,人群頓時熱鬧了起來,再看閔清瑩驀的羞紅了臉。

  石閔柔和果兒聽了台下調侃聲一臉茫然,果兒問石閔柔:

  “那個拿刀的漢子和你爹是情敵?”

  哪個當爹娘會將這些糗事說給自己兒女,石閔柔當然不知道,以詢問的眼光向四周望了一眼,最後盯著荊非問:

  “荊非哥哥,那人真和我爹是情敵嗎。”

  這種事一踩一腳泥,荊非才不會去摻和,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最後石閔柔轉頭望向娘親,閔清瑩注意到了女兒的目光,尷尬一笑,麵色愈發殷紅。

  李瀾和石晉鵬站在賽場上互相盯著對方,對於台下的調侃起哄視而不見,多說一個字都顯丟人。

  鑼鼓聲響起,兩人同時消失在原地,現出身形後兩人位置交換,一個肩膀血流如注傷口深可見骨,另一個則按著胸口吐出一口鮮血。

  石閔柔見到爹爹受傷驚的捂住了嘴,眼中淚光閃閃。

  荊非也倒吸一口涼氣,這也太狠了吧,台下同樣一片寂靜,起哄聲瞬間平息。

  荊非轉頭對著葛天鴻小聲問道:

  “這樣打下去不會出事吧。”

  葛天鴻回道:

  “年年都是這樣,他們自己有分寸,再說有那麽多三階修士看著,出不了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