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擺在你麵前的仍有兩個選擇。”柳如水將入學申請書和一支筆放在放在陸寒病床旁邊的桌子上，“隻不過另一個選項變成了終身監禁，在我看來，你沒得選擇，有誰想永遠失去自由呢，對吧。”

  “這兩者有區別麽，就算我現在答應了，其實跟被迫也沒什麽不一樣吧，你們把我留在學校，不就相當於把我監禁在這兒麽，我知道這事的後果，結果會和我媽一樣對嗎？”陸寒始終看都沒看一眼入學申請書，他盯著柳如水，臉色很複雜，擔憂又有些害怕，說不上是害怕待在學校，還是害怕自己最終變成一個怪物。

  “當然會有不一樣，留在學校就意味著你會得到學校的幫助，我們會和你一起對抗你體內的惡魔，否則，你將會被永遠放逐。”

  “我真的有的選嗎？雖然你沒說，但我知道這件事情沒那麽簡單，不然你們也不會把我媽帶走不是嗎？”

  “你自己想想吧，反正生活體驗周結束之後，你也不能離開，其實這兩個選項不是學校給你的，是我，兩周之後，校長會回來，到時候他們會再次召開會議，如果你填了入學申請書的話，我可以幫你，讓你活下來。”

  “你為什麽要幫我，為什麽一定要讓我加入學校？”

  “為什麽你一定不願意加入學校呢？”

  兩人無聲地對視了一會之後，柳如水離開病房，關上房門之前，她用很誠懇的語氣對陸寒說:“我很希望你能夠留在我們學校，從學校層麵來說，從我個人層麵來說，都是如此。”

  柳如水離開之後，陸寒長歎了一口氣，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遭遇這種事情，他最害怕的事情最終還是發生在了他自己的身上，他明白學校不會輕易地放過他，換做是他，他也不會讓這麽一個危險分子脫離自己的控製，誰讓他體內藏著一個暴力狂呢。

  不入學的話，要麽像他媽媽一樣，永遠被關在一個沒人知道的地方，或者直接就被誰給殺掉了，相信學校裏的男生對這事會非常喜聞樂見，入學的話，以後的日子多半就像隻小白鼠，整天被研究來研究去，今天抽幾管子血，明天切一點組織，後天說不定就要取下來一部分腦子，那還不如死了算了。

  隻是這柳如水的態度實在讓人難以捉摸，聽她的意思，隻要自己答應入學，在這入學申請書上簽字，她就能把他保下來，可她憑什麽保他呢？她也說了，校長回來之後，還得開會，那麽多校領導投票，她一張票難道能改變什麽嗎？

  而且她為什麽這麽做呀，就因為和他媽曾經是好姐妹？這理由聽起來似乎不太可靠啊，而且他注意到柳如水的手在口袋裏的小動作了，顯然她沒有發現他注意到了，那個動作是在幹什麽呢？

  她口袋裏裝了錄音筆？如果是這樣，她想要把這段錄音給誰聽，她分明叮囑過自己不要把說過的話再重複給任何一個人。

  這個女人未免也太可怕了，很難想象她的城府到底有多深，跟她聊天完全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什麽，也無法判斷她說的和他想的是否是一致的，果然長的漂亮的女人，心思都很難

  猜麽。

  陸寒拿過入學申請書，迅速地在上麵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他確實很怕死，也不想被丟棄在一個人都沒有的荒野之地，但相比於這些，他更不想死的莫名其妙，沒有人比他更想弄清楚自己體內的那個怪物是個什麽玩意，這怪物又是什麽時候進入他體內的。

  他暫且隻能相信柳如水，而且就像她所說的那樣，他其實沒有選擇，他隻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加入他們，隻有加入他們，才能搞清楚自己的問題，才能解決自己的問題。

  他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沐清那一腳雖然很重，也隻是讓他昏厥過去而已。

  他知道這個房間裏有很多攝像頭在他看得見看不見的地方監控著他，這是他應得的待遇，現在在那幫人眼裏，他就是個炸彈，隨時可能會爆炸的那種，而且看起來，他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找到拆除這枚炸彈的方法，不然他就不會好端端地躺在這兒了，也不用開會來決定他的歸宿。

  陸寒腦子裏冒出一個惡趣味的念頭，他想要搞清楚到底有多少人在看著他，還想搞清楚柳如水到底要怎麽把他保下來，興許這個病房門外就站著一大群工作人員，每個人都隨時準備好了釋放靈力把他幹掉，而其中藏著柳如水的人，跟其他人一樣準備好了，準備好在混亂之中把他帶走。

  他把入學申請書折起來放進口袋裏，大搖大擺地走向病房的門，甚至還對最明顯的那個攝像頭比了個鬼臉。

  “啪”，陸寒雙手用力推開房門，讓他驚訝的是，外麵居然一個人都沒有，他想到了什麽，又走回病房，果然那些攝像頭上表示正在工作的綠燈都沒有亮，它們全部都隻是擺設而已。

  搞什麽啊？陸寒有點懵了，莫非他們其實一點都不關心自己，這不可能啊，肯定還有些隱藏的攝像頭在看著他，說不定那些人正在為自己一臉懵逼的表情發笑呢。

  想到這兒，陸寒反而謹慎了起來，電影告訴他，當他摸不清楚敵人的意圖時，就是他最危險的時候，或許他們想趁自己不注意，神不知鬼不覺地弄死自己。

  他拉開房間的窗簾，陽光傾泄進來，樓下居然就是操場，兩支隊伍正在綠茵場上踢比賽，看起來他們每個人都挺猛的，對，確實要用猛這個字，他看到一方的門將拿球後，直接一腳射向對方的球門，球速快到他的眼睛根本捕捉不到球的位置，然後對麵的門將一個後空翻，用雙腿夾住了那粒皮球。

  這也太假了吧。這幫人要是組個足球隊去踢歐冠，那還有皇馬巴薩拜仁那幫球員什麽事啊，這隨便一個球員就能改變球場上的形式，國足世界杯出線不是輕而易舉，哪怕是拿到大力神杯也是小事一樁吧，他們五分鍾就能殺死比賽，拿球射門拿球射門，跟開掛打遊戲一樣簡單。

  看了一會，陸寒突然回過神來，國足出不出現什麽的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接下來該去幹嘛。

  現在的狀況就好像，他是一個小偷，準備潛入一戶人家搞點錢花花，當他靠近那戶人家時，卻發現那戶人家的大門為他敞開著，從窗戶看進去，裏麵一個人

  都沒有，他們還貼心地為自己留了燈，牆上貼了標簽告訴他保險櫃的密碼和位置。

  那他到底是進去還是不進去呢？

  這是個問題。

  陸寒在病房門口躊躇了好一會，他還是決定出去，他想起這裏是所正兒八經的學校，是經過國家教育局批準的，雖然他們不一定知道這兒有個分校區，不，這裏才是主校區，下麵還有一幫熱血青年在鍛煉，這裏又不是什麽臭名昭著的黑社會大本營，他應該不會遇到暗殺什麽的，頂多遇到來自柳如水仰慕者的偷襲。

  想到這兒，他決定去看看俞海他們，說起來，他們是因為自己才受了那麽嚴重的傷，他在恐怖電影裏都沒有看到過那麽血肉模糊的場麵，結果今天他在自己最好的小夥伴身上看到了，還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章怡和他男朋友也是，他們沒有一點恩怨，嚴格來說他們沒有一點關係，對於李知衍來說，他連情敵都算不上，雖然他確實喜歡上了章怡。

  最可憐的是外麵那兩個工作人員，他們隻是在門外等著而已。

  如果他們之中有任何一個人因為他身體落下了殘疾，他永遠也無法原諒自己。

  隻是眼下有個更重要的問題要解決，他迷路了。是的，陸寒是個路癡，但他沒想過他會在一棟樓裏迷路，他甚至找不到樓梯到下一層，他在這一層轉悠了半天，發現這一層樓隻有一間病房，其他的房間都鎖住了，隔著小窗可以看到裏麵是黑漆漆的。

  “這裏不是醫院啊。”陸寒更懵了，那這裏是哪裏，他有種奇怪的感覺，跟他當時在工廠裏一樣，他被和原本的世界隔開了，他能看到操場上的那些人，但是他無法到達那裏，而他知道這次完全隻是因為他是個路癡，他找不到出去的路而已。

  很快，他意識到他錯了，那些房間的門自己打開了，黑色的霧從門裏湧了出來，它們很快就填滿了整條走廊。

  陸寒再一次看到無數的野獸從黑霧裏爬了出來，它們露出自己的獠牙和尖利的爪子，看著陸寒像看著食物，它們眼裏閃爍著黑色的光，瞳孔像是鬼火一樣飄忽不定，黑色的涎水從黑色的獠牙上流下來，落在地板上像硫酸那樣，激起黑色的霧氣。

  陸寒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然後發瘋似的衝進了自己待過的那間病房，他把房門從裏麵鎖上，他不知道這道門能否擋住那些野獸，他也不知道這次看到的是不是幻覺。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附近沒有別的人，就算他再一次發狂，也不會傷害到其他人。

  他現在希望病房裏的攝像頭是工作著的，他朝著每個方向揮手大喊，如果有人注意到了，他們一定會及時趕過來。

  然後他跑到窗戶那裏，試圖引起樓下那幫運動員的注意，可太陽突然就消失了，好像是無數朵烏雲瞬間遮住了天空，擋住了那些陽光。

  最讓人絕望的是，他再一次失去了自己的聽覺，那些足球場的呐喊聲，他全都聽不見了。

  而殺戮的念頭，再一次湧進了他的身體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