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天地蒼茫一武夫(一)
作者:木易恒      更新:2020-04-29 14:32      字數:2288
  錢府一戰,“衝冠一怒為紅顏”,“以卵擊石,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都是有效嘴炮,兼有道胎孵化,每日可提供十個單位的道元,吳良積累的道元早就突破了一千之數。

  近日速修武夫開脈,吳良隻留下一百單位應急,其餘全都投進了十二正經穴歌訣。

  大投入,大回報,吳良以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速度修得三脈:

  子時鼠相,四十四穴,足少陽膽經。

  醜時牛相,十四穴,足厥陰肝經。

  寅時虎相,十一穴,手太陰肺經。

  脈脈皆有神通!

  修得三脈,吳良的道元耗得差不多,剩下的,就是仙途大道的積勢。

  ……

  距離青英會,隻剩下最後一天。

  風雨欲來,大片大片厚重的積雨雲掛在清平縣上空。

  空氣有些許潮濕。

  清平縣東市一處茶館內,中間擺有一木台,上有驚堂木、折扇、青瓷茶盞等小物件。

  一青衫說書人悠然坐在台後,台前聽眾雲集,人聲鼎沸。

  “砰!”

  驚堂木一拍,台前聽眾應聲靜下,等著說書人開口。

  說書人微抿一口清茶,清清喉嚨,嗓音渾厚:

  “書接上文,那百花宗雜役弟子原是王家村王有財,本來欲投鬼武門修行武夫通天路,奈何中途有公孫龍設計陷害,一怒之下,憑借幼時所得機緣,於山神廟一箭蒸空雨幕,輕易射殺三脈武夫!”

  聽眾們屏息凝神,眼前似乎能見到吳良當初那一箭之風采,個個為之陶醉不已。

  “射殺鬼門道子候選人,這王有財自知鬼武門去不得,念及幼時同百花宗道子小紅妝關係頗深,轉投百花宗,又顧忌百花宗隻收女弟子的傳統,竟男扮女裝,化名吳小寶,往我清平縣來,投了那百花宗俗世產業百花叢胭脂鋪,做一雜役弟子,不過數日,弄出麻將、Spa等物,名聲傳遍清平縣,頗得那些貴婦人的喜愛。”

  這段,“男扮女裝、頗得貴婦人喜愛”的話語一出,聽眾們皆露出男人都懂的笑容。

  “事有禍福,相生相依,這王有財女相頗美,一日出遊,招蜂引蝶,竟得清平縣未婚男子的追捧,個個向前相邀,皆失敗而歸,弄得那王有財狼狽不堪。”

  茶館內一陣爆笑。

  “狂蜂浪蝶,終究不是美事,那錢府錢縣令之子錢佟,前來相邀,出言不遜,以勢壓人,王有財抵擋不住,情急下以刀毀容,嚇退錢佟,方得脫身。”

  一陣唏噓,隨即幸災樂禍。

  吳良的事在清平縣人盡皆知,說書人就是蹭個熱度,這台下聽眾,自是知道毀容一事是權宜之計,並非真毀。

  “王有財本覺無事,誰曾想,那百花宗道子小紅妝,窺覷其幼時機緣,在百花叢胭脂鋪設計埋伏,擒得王有財,毀其經脈,將其囚於水牢,日夜酷刑伺候,以求問出那機緣關鍵。”

  關鍵處,無人再出聲,皆是安靜聽。

  “這時不得不說一極善的女子,其名唐月,百花叢胭脂鋪雜役弟子,一月相處,同王有財關係極好,見其淒慘麵容,頗為不忍,帶著吃食,潛入水牢,奈何被小紅妝發現,脊骨斷碎,被賣於錢佟,生不如死。”

  說書人的節奏變快,驚堂木一拍:

  “那王有財怒極,言說待其出得水牢,必使小紅妝生不如死。如此情形,可見其心內有底氣,後招待發。”

  “嘿,預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底下叫苦不迭:

  “別啊,怎麽到了精彩處,又不說了?”

  “劉老頭,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後麵的事我們都知道,隻是你說的精彩些,才來捧場,莫要如此不識趣!”

  “不就是要錢嘛?大爺給!”

  任台下如何非議,說書的劉老頭隻是嘿嘿笑著,抿茶歇息,穩坐台中如泰山不動。

  自然,賞錢多了不少。

  其中,台下披著蓑衣,腰間掛有一樸刀,足有兩米高的漢子給的賞錢最多。

  此人正是借水骨神異,變化上上輩子本來樣貌的吳良。

  說書人的稿子其實是吳良交代王德發給的,目的就是宣傳、積勢,又好叫旁人知曉唐月的冤屈。

  如今看來,效果不錯。

  茶館爆滿,吳良這桌不止他一個。

  四四方方的桌子,除開吳良,圍坐著三稚童,一老嫗。

  三稚童聽得高興,交頭接耳:

  “後麵的事我知道!我知道!那王有財出得水牢,一招敗了小紅妝,又孤身闖錢府,輕易破去殺陣,三言間殺十脈,敗築基!”

  “好厲害!”

  “那當然!以後我要做跟他一樣了不起的人物!”

  吳良插嘴,道:“那王有財算不得什麽了不起的人物,自以為強橫,實際上保不得那唐月,又因一己之怒,自以為大仇必報,實際上,卻是牽連的唐月不得入土為安,如此算,不是什麽英雄好漢,隻是個逞威風的莽夫。”

  “你胡說!”

  “你懂什麽!”

  “你比不得人家哪怕一個腳趾頭,還敢在這瞎說!”

  吳良汙蔑人家心中的英雄,這下直接捅了馬蜂窩,看三個稚童的模樣,再一秒就得上來撓他的臉,踹他的襠。

  老嫗嗬斥,製止了三個頑劣稚童,又衝吳良露出歉意的笑容。

  這笑容很醜,皺紋堆在一起,活像個糞坑。

  吳良悠悠一歎,道:“其實說一千,道一萬,多少不是,都得等大仇報了再說,仇未報,又如何算得上是入土為安?”

  老嫗麵色一冷,見吳良隻是低首飲茶,似乎隻是自言自語,麵露狐疑,最終還是按捺住,沒有輕舉妄動。

  茶館外,風愈來愈大,看樣子,不多時便要落下大雨。

  大雨,茶館,看客,這倒是個好舞台。

  大雨一落,便開始殺人吧,正好試試三脈神通的威力。

  從踏入茶館的那一刻起,吳良便知這其中“凶險”。

  對於擁有定命神通,可以直接查看命數之線的他來說,刺殺其實不如正麵強攻,刺客隱藏得再好都是徒勞。

  一陣勁冷強風吹入茶館,人們齊齊打了個冷顫。

  茶館外恰有雷霆,晝白的電光照亮原本昏暗的茶館。

  第一滴雨,落於地。

  樸刀出鞘,寒澄澄的刀光在那老嫗的麵上映出一條白橫。

  “該殺人了。”

  老嫗身首分離的那一刹那,猶然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