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上尉愣住了：“喪屍？嫂子，這是什麽意思？”

  佘曉婷笑道：

  “別擔心，我不是指那些無法溝通的普通喪屍，我們還沒蠢到要與它們共同生存的地步！我指是某些高級喪屍，也就是昨天秦頭領和顧隊長說的那兩個‘大哥’！”

  陳上尉這才反應過來，隨即失聲道：

  “你是說......他們其實是喪屍！而且是高級喪屍？”

  “沒錯！”

  佘曉婷平靜道。

  “你們是正規部隊，常年與喪屍戰鬥在第一線，相信你們也知道關於‘超能力’的事情。我們天泉山，還有山下的許多幸存者團夥中就有超能力者的存在！”

  陳上尉點點頭：

  “這我倒是知道！我們以前的基地裏也有這種人的存在，他們特殊的能力能幹擾到普通喪屍和高級喪屍之間的聯係，在很多時候能起到反敗為勝的作用......

  可——嫂子，你說的高級喪屍又是怎麽回事？難道你們山上有人，竟然能夠指揮高級喪屍嗎？”

  關於超能力者，陳上尉知道的並不多，隻知道他們能夠用腦電波來指揮普通喪屍。

  這種奇特的能力在“盤古一號”執行斬首計劃時，就已經被兩位首長和眾多參謀敏銳地發現並善加利用了。

  而工程院的孫院士，甚至還憑借這種奇特的腦電波發明出了一種便於攜帶的新型武器，專門模仿這些超能力者發出的腦電波頻率，用來驅趕或引誘普通喪屍。

  可自從剝皮怪物和鱗甲怪物出現後，這種能力的作用就大打折扣了。

  不知道是不是存在種群隔離的原因，超能力者的腦電波能指揮動普通喪屍，卻無法命令高級喪屍和後來出現的剝皮、鱗甲怪物。

  所以後來，盤古基地就暫時擱置了對這種腦電波的研究，轉而全力研究起了新出現的怪物，試圖阻止它們，可惜......

  佘曉婷看著她的眼睛說道：

  “沒錯，不僅能控製普通喪屍，還能指揮高級喪屍......陳家妹子，你能接受和高級喪屍共同生存在一起嗎？”

  陳上尉聽得有些懵逼：“生存？嫂子，你不是說它們是被某個強大的超能力者控製的嗎？既然是被控製的，那和武器、和普通喪屍又有什麽區別呢？”

  佘曉婷搖搖頭：

  “它們的確受到了控製，隻不過......它們仍然有自己的意識和智慧！也就是說，它們在某些層麵和我們人類一樣，一樣會說話、會思考，甚至——會進食！”

  陳上尉不敢置信地看著佘曉婷，手臂微微顫抖的同時悄悄移向腰間，她帶著一絲怒意追問道：

  “嫂子，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會進食的喪屍，而且是高級喪屍！！你難道就不怕它們突然叛變，威脅到山頂其他人嗎？還有——高級喪屍也是喪屍，它們吃人你知道嗎，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啊！”

  佘曉婷仍然平靜地說道：

  “你說的我都知道，喪屍吃人，高級喪屍也曾經吃過人，我還聽德彪說......說外麵有些人類甚至以喪屍為食！”

  陳上尉的嘴唇都在發抖，她跺了下腳下積雪，狠聲道：

  “所以——這一切都是喪屍造成的！沒有它們，就不會有末世，也就不會造成人類走投無路，連......連屍體都不放過的絕境了！”

  可佘曉婷卻搖搖頭道：“不，你錯了！”

  陳上尉驚訝地張大了嘴：“什麽——我錯了？嫂子你，你怎麽會這樣說？”

  佘曉婷做了個讓她冷靜下來的手勢，慢聲解釋道：

  “陳家妹子你別急，聽我慢慢給你解釋——

  末世的確很殘忍，它來得又快又凶猛，幾乎眨眼間就把毫無防備的人類逼得走投無路，慘絕人寰......

  可這一切的根源並不是喪屍，而是屍毒！”

  “屍毒？”

  陳上尉冷笑道。“屍毒本身就是喪屍！沒有它們的撕咬傳染，又怎麽會大麵積同時爆發呢？”

  佘曉婷聽了也不生氣，而是反問道：

  “喪屍和屍毒不能混為一談，就像人生了病不能怪人自己一樣，罪魁禍首始終是病毒！你想想，有人會甘願被屍毒侵入，變成六親不認、隻知道亂撕亂咬的喪屍嗎？”

  陳上尉想了想，艱難回道：“應該......沒有吧！可，可它們已經被屍毒感染了，已經算是一種異類了，難道我恨它們、殺它們也有錯？”

  佘曉婷歎了口氣：

  “你當然沒錯，你是軍人，肩負著保護人民的神聖使命，用暴力武力殺喪屍隻會受到大家的讚揚和擁護；

  而喪屍也沒錯，在我看來——它們就像一群被蒙蔽了意識、生了病的病人一樣：既不能主動選擇，也不能主動退出，就像棋盤裏的棋子，任人驅使，任人宰割！

  所以，站在這個角度來看，無論是出於責任的殺戮，還是出於本能的殺戮，我們其實都同樣可憐、可悲，同樣沒有選擇的餘地。”

  陳上尉聽完沉默了，佘曉婷這番話令她感到很矛盾，很糾結。

  從情感上來說，喪屍殺人、吃人無數，是整個人類的天然死敵，根本沒有妥協可言。

  而從理性層麵來看，人類自衛也好，喪屍入侵也罷，其實都源於“自我保護”的本能，兩者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就像獵物與獵人一樣：一個東躲西藏，是為了不被吃掉；另一個則費盡心思地追蹤，也是為了不被活活餓死......

  這種帶有天然的、生物鏈式的自然法則，根本不可能找到答案，隻能歸結於——進化！

  人類進化得早，於是就能啟發靈智開動智慧，通過自我意識的萌發與發展，逐漸意識到整顆星球都是自己的獵場，開始肆無忌憚地索取和浪費。

  可現在，“喪屍”這種生物卻突然出現了。

  它們站在人類的肩膀上再次進化抑或退化，絲毫不在乎“原主人”——人類的感受，又對所有哺乳動物開展了一場血腥而殘忍的清洗。

  這一切，似乎也契合了生物鏈式和“優勝劣汰”的自然法則，絕不是一句“對或錯”能完美解釋的。

  見陳上尉沉默不語，佘曉婷最後才道：

  “所以，喪屍也好，高級喪屍也罷！我們不妨把它們看做是一群突然出現的生物，首先去了解它、研究它甚至模仿它，這樣才能找到徹底解決問題的辦法！”

  陳上尉苦笑：

  “徹底解決？嗬嗬嗬嫂子，我該說你異想天開還是......異想天開呢？連周老他們這些科學家都沒辦法，我們還能做些什麽，隻能殺一隻算一隻了——”

  不料，這時佘曉婷卻忽然打斷她道：

  “當然有事可做了——堵不如疏，那些有智慧的高級喪屍說不定就是我們的突破口！”

  陳上尉眼睛一亮：“嫂子，難道你們發現了什麽？”

  佘曉婷神秘一笑，答非所問道：

  “既然雙方都是棋子，那你覺得什麽情況下，才能讓對戰的雙方握手言和，甚至轉移目標呢？”

  陳上尉一呆，隨即答道：

  “當然是分出勝負了！”

  “這隻是其一而已，還有一種情況，那就是——”

  佘曉婷翹起嘴角道。“當棋子意識到：自己是棋子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