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小玲一下就捂住了嘴，她已經養成了遇到任何突發情況，必須先捂嘴的習慣。

  馬德彪趕緊放下背上的女兒，讓黃老太太先哄著，自己則摸出一支鋼箭走上前。

  一條通體泛著烏灰光澤的大蛇，正好在顏小玲前方半米處。

  “沒事！這種蛇沒毒，我們當地叫它烏草公。嘿嘿嘿......這蛇還不小哇，看來今天晚上要加餐了！”

  馬德彪握著鋼箭笑道。

  佘曉婷拉著嚇得閉上眼的顏小玲退後幾步，隨即從身後抽出一把長刀道：

  “你小心點兒，雖說沒毒，咬一口也麻煩！給，用這把長水果刀吧！”

  馬德彪有些納悶地接過刀，打量了下道：

  “這是哪兒來的？家裏有買過這種長刀嗎？”

  佘曉婷笑道：

  “這是黃伯家裏削臘肉的刀，你小心點兒，別弄壞了。”

  馬德彪點點頭，抓蛇對於一個自小在農村長大的孩子來說，不僅不會害怕，還會讓他格外興奮。

  當然了，有毒的例外。

  馬德彪抓蛇有辦法，隻見他又輕又快地脫下身上的T恤，然後朝那蛇身上一扔。

  受到驚嚇的蛇馬上就頂著衣服亂爬起來，馬德彪瞅準機會俯身一抓，正好捏住了蛇頭。

  他一邊小心地翻動衣服，一邊笑道：

  “這夏天裏啊，我們當地有三種美食最好吃了。”

  顏小玲見馬德彪已經抓住了蛇，便好奇道：

  “是哪三種？我在這上了兩年大學怎麽沒聽說過？”

  “哈哈哈！”

  馬德彪終於將蛇頭從衣服裏露了出來，然後將它按在地下，手起刀落——

  蛇身就一陣狂扭。

  “數第一的話要算山裏的樅菌了，嘖嘖嘖......記得我們這兒有句老話，叫——三隻樅菌一碗湯！你想想就知道這東西有多鮮美了。”

  馬德彪抖直蛇身，讓蛇血流盡。

  “排第二的話就是這種烏草公蛇了。這種蛇常年生長在高海拔的山上，以鼠鳥蟲蟻為食。肉緊味鮮，以紅燒最佳，清燉次之。”

  “這第三嘛，就是臘肉了。肥而不膩，油而不燥。年前用桔子皮百香果熏製兩個月，要吃時片下一塊，先煮後炒......配上大顆的蒜香，嘖嘖嘖，人間美味呐！”

  馬德彪說得誘人，仿佛手中抓的不是令人生畏的山蛇，而是一盤冒著香氣的上等佳肴。

  說話間，他已用長刀劃破蛇皮，雙手淋淋漓漓左右開弓，幾下便剝去了蛇皮。

  再用刀在蛇身一切，將蛇肚中的汙物掏之一盡，隨即往背上一搭，對眾人道：

  “繼續走，我走前邊吧。萬一再遇上一條，咱們今晚就吃烤蛇配蛇湯了，哈哈哈！”

  顏小玲看得一陣反胃，這時候別說什麽樅菌臘肉了，就是直接給她吃葡萄糖都想吐。

  走了十餘分鍾後，山上的風漸漸大起來，潮氣冷氣讓幾人一陣哆嗦。

  天泉山山頂是塊方台地，樹木大多很矮小，有土層的地方不多，基本都是厚實的山體巨石。

  馬德彪找了塊大石頭爬上去，用手電朝前方照了起來。

  按照他的印象，這裏應該能看到那幾間平房了，但也許是因為天太黑的緣故，任他左照右照還是沒發現房子的蹤跡。

  佘曉婷拍著靠在黃老太太身上，昏昏欲睡的馬田田，輕聲道：

  “德彪，兩位老人家都有些累了。要不，你和小玲去前麵先看看，等找到地方了再回來叫我們吧？”

  黃老太太強笑道：

  “沒事沒事，先前我還以為我家老頭子爬不上來呢！可你看看現在，比我走得都利索，你們盡管走，我們兩個老家夥一定能跟上。”

  薑老頭其實也有些累，但他不敢違逆老伴兒的意思，於是便附和道：

  “就是，小馬啊你盡管走。我這腿是老毛病了，走著走著就會來勁兒，嗬嗬嗬......”

  佘曉婷卻關切道：

  “黃伯薑伯，你們千萬別強撐著，快坐下歇歇。以後日子長著呢，我們一家就靠著您二老的本事討生活呢，一定要照顧好你們。德彪，快和小玲去啊！”

  馬德彪趕緊答應一聲，和顏小玲一前一後朝前麵走去。

  翻過幾塊巨石，馬德彪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怎麽老婆總是讓他和顏小玲單獨行動，這其中是不是有考驗的成分？

  馬德彪邊走邊琢磨著。

  自從顏小玲決定跟上馬德彪一家後，佘曉婷總是製造機會讓兩人獨處。

  要麽是收集物資，要麽是殺喪屍，現在又探上路了......

  難道，老婆有意讓自己多和顏小玲培養感情，然後......

  馬德彪抹了把臉，不敢再順著這美事繼續想下去。

  不然的話，今晚他非失眠不可。

  “馬哥——你看！”

  忽然，顏小玲將手電打向前方，“那幾塊黑影是不是你說的房子？”

  馬德彪回過神，將手中電光打過去，隻見四五十米開處，隱約現出一座四四方方的小型建築。

  他點點頭，示意繼續朝前走。

  約摸走了五分鍾，房子的輪廓便清晰起來。

  這是一處小小的山坳，四周林立的怪石將這片山坳圍在中央。

  而在靠北邊的位置，並排有三座小平房，屋前長滿了雜草，看起來荒廢很久了。

  兩人並沒有著急衝過去，而是繞了個角度，摸到小平房正對麵的怪石堆裏，仔細地用手電搜索著。

  “馬哥，你說用聲音試試怎麽樣？”

  顏小玲抖著嘴問道，她身上的衣物太過單薄，冷得厲害。

  馬德彪將背上搭著的蛇扔在地上，又脫下T恤遞給顏小玲，示意讓她穿上。

  顏小玲呆呆地接過衣服，雖然四周很黑，但她依然能感覺到身旁赤裸著上身的男人氣息。

  有些心猿意馬地胡亂套好衣服，就聽馬德彪輕聲道：

  “這裏是下風處，聲音和氣味都很難傳過去......等等，我先摸摸！”

  顏小玲一呆，摸？

  這荒山野嶺的摸什麽？難道......

  “用這個！”

  馬德彪忽然朝她伸出手——幾塊碎石。

  顏小玲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忽然升起微微的失落感。

  ——啪！

  一塊碎石砸在中間平房的水泥牆上，滾了幾下不動了。

  靜待片刻，又一塊石頭砸向另一間平房......

  在試了十餘次後，馬德彪終於長出了口氣——三間小平房都沒人，也沒喪屍！

  半小時後，大家在馬德彪的帶領下，終於走進了此行的目的地。

  馬德彪癡癡地站在平房門口，感慨道：

  終於把一家人都帶到安全的地方了，上山落草，也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