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之，蘇靈又瞟向東方不白道：“聽聞東方公子乃江南四小才子，妾身正好也寫了一首詞，想請東方公子指點一番。”

  這次東方不白的態度可就有點不一樣了，顯的頗有風度。

  “嗬嗬，蘇夫人過獎，指點倒談不上……”

  “這人就是賤！見到美人就過獎過獎，別人就是指點一二。”

  另一邊，賀永良忍不住發了一句牢騷。

  畢竟他也是郭北縣的秀才，難免會有一種同仇敵愾之感。

  發完牢騷，眼珠不由一轉，頓時計上心來。

  “沒想到蘇夫人也喜好詩詞歌賦，何不現在吟來讓大家開開眼界？”

  方唐鏡搖著折扇，一副期待的表情。

  “蘇夫人請！”

  東方不白也跟著說了一句。

  “嗯嗯……”蘇靈清了下嗓子，便開始吟了起來：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一開聲吟，頓震住了院中不少人。

  “曾老爺，你竟然還說你家兒媳不擅長吟詩作賦？”

  “沒錯，令媳所吟的佳句怕是連老夫也寫不出來……”鄭舉人由衷感歎一聲。

  這時，曾天成也是一臉驚疑。

  他心裏很清楚自家兒媳是個什麽水平，寫詩作賦的確沒問題，但水平很是一般。

  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同一時刻，聶小倩則眼神異樣瞟向顧鳴：“這首詞應該是你寫給她的吧？”

  “對！”顧鳴下意識含笑點頭，隨之猛然回神，趕緊搖頭：“不不不，不是我寫給她的，是之前用來擺攤的字幅，被她挑了去……”

  聶小倩不由撫唇嬌笑：“緊張什麽？我隻是順口問問。”

  她倒不是個喜歡吃醋的女子，但不代表不會。

  偶爾，還是會呷點小醋，也不失為情人間的一種小情調。

  “好，太好了，萬萬沒想到蘇夫人竟有如此文采，小生由衷佩服！”

  傅長生激動得撫掌呼妙。

  畢竟憋了這麽半天，現在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一下。

  蘇靈莞爾一笑，衝著臉色有些驚愣的東方不白問：“請問東方公子，這首詞你覺得如何？”

  “咳……嗯……”

  東方不白故作沉吟，輕輕拍打著折扇。

  方唐鏡也忍不住瞟向東方不白，想聽聽他怎麽說。

  “還行！”

  東方不白終於含糊其詞說了一聲。

  其實，內心裏卻有些震憾。

  之前還以為這小小郭北縣沒什麽人才，哪知一個女人竟能吟出如此佳句？

  結果，蘇靈卻不依不饒：“隻是還行？真不愧為江南四小才子。

  東方公子難得來到咱們郭北縣，不如也現場賦上一首，讓我們這些小地方的人開開眼界如何？”

  這話擺明就是在反唇相譏了。

  東方不白微變臉色，似有些不悅。

  但，又不好發作。

  方唐鏡則皺了皺眉，下意識瞟向東方不白。

  他能猜到東方不白的心思。

  要換作之前，他巴不得東方不白吟上一首鎮個場。

  而現在……恐怕有點難度了。

  畢竟珠玉在前。

  要是吟出來的詩還不如蘇靈所吟的這首，豈不自扇耳光？

  有了這樣的念頭，方唐鏡不由靈機一動，微笑道：“蘇夫人，吟詩作賦講究一個氛圍與靈感，正所謂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東方公子一路勞頓，恐沒有心情賦詩……”

  說來說去還不就是怯場？

  這時，顧鳴走了過來。

  畢竟今天詩畫社第一天正式營業，他也不想鬧的太僵。

  沒料，他剛一走過去，方唐鏡似乎急於轉移話題或是其他人的關注點，竟將矛頭對準了顧鳴。

  “聽長生說，顧生乃是郭北縣出了名的才子，又經營著這詩畫社，想必稱得上詩畫雙絕？”

  “方公子見笑了，小生經營這書畫詩，也是為了混口飯吃。”

  越是這麽說，方唐鏡卻越發來勁。

  “不不不，你太謙虛了。怎麽說你也是個秀才，今日這詩畫社開張，大家好心一片前來捧個場，作為主人你怎麽也得露上一手，讓大家開個眼不是？”

  “方公子說的對……”

  蘇靈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上前慫恿。

  “東方公子可是咱們江南有名的才子，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蘇夫人……還是不要了吧？”

  顧鳴一副無奈的語氣。

  這就好比讓他跟一個幼兒園的小朋友比力氣，一點懸念都沒有，有啥好比的？

  這時，聶小倩下意識走到顧鳴身邊。

  雖沒說話，但那柔柔的眼神卻已說明了一切。

  此時無聲勝有聲。

  看來真得吟上一首鎮個場，也好打擊一下對方的囂張氣焰。

  “讓小生來！”

  院中突然響起一聲大吼。

  隻見那賀永良雄糾糾氣昂昂大步走了過來。

  這家夥在搞什麽？蘇靈有些訝然。

  “小生不才，願向東方不白公子討教一二！”

  賀永良牛比哄哄喝道。

  這討教二字可就有講究了，差不多就是挑釁的意思。

  東方不白本就是一個清高孤傲的人，哪裏受得了這般鳥氣？

  是不是個人就敢上來討教？

  於是，冷下臉喝道：“你是何人？”

  “好說，小生乃郭北縣區區無名秀才，不像東方公子這般譽滿江南……”

  這話可就有點含沙射影了。

  東方不白如何聽不出話中之意，臉一沉，正想發飆，沒料賀永良卻搶先一步大聲吟了起來：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一開口，顧鳴頓感無語。

  這小子搶了半天風頭，敢情是把店裏裱的那首詞給盜用了？

  蘇靈則一個勁地樂。

  因為，她吟的同樣也是顧鳴之前所寫的。

  等到賀永良吟完之後，東方不白卻愣在當場，臉色不停地變幻。

  他不得不承認，這首詞遠比他寫的好。

  “東方公子，方公子，二位可是姑蘇府來的大才子，可否點評一下這首詞？”

  賀永良得意洋洋瞟向東方不白二人。

  “這……”

  東方不白皺著眉頭，說好也不是，說不好也不是。

  說好，豈不是當麵打臉？

  說不好，到底哪裏不好？他根本說不出一個理由。

  這時，蘇靈及時發聲：“樂平你太無恥了，這分明是顧秀才寫的詞，怎麽就變成了你的？”

  賀永良樂嗬嗬道：“彼此彼此，難道蘇夫人之前所吟的不也是文星所寫？再說，小生也沒說這首詞是小生所作。”

  二人一唱一和，卻如一道驚雷，頓讓東方不白與方唐鏡等人呆若木雞。

  “哈哈哈，好詞、好詞！”

  院中，突然響起了一陣爽朗的笑聲。

  一聽這熟悉的聲音，顧鳴下意識瞟向院門口……

  果然，來者正是一個熟人：陳子白。

  隨行的還有聶鴻書以及一位氣宇不凡的青衫老者，以及三個隨從。

  “見過陳大人！”

  “見過聶大人！”

  院中一眾鄉紳紛紛上前施禮。

  顧鳴回過神來，當即與聶小倩並肩上前見禮。

  “嗬嗬，大家不必多禮……”

  陳子白微笑著抬了抬手，隨之指向老者介紹：“這位是國子監博士沈大人，同時，也是本官與聶大人當年在國子監的恩師……”

  “沈大人！”

  “學生見過沈先生！”

  一時間，聲浪如潮。

  畢竟國子監名頭太響，乃是當朝最高學府，無數學子向往的聖地。

  能在國子監任教，又豈會是泛泛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