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容嵩要動手術的日子，可是他的腿根本就沒有完全好。

  現在一站就是幾個小時，他怎麽吃得消？

  時歸寧反對，可是反對無效。

  今天的容嵩，臉色特別的凝重，好像麵臨著一場大戰一樣。

  時歸寧知道容嵩的心裏緊張，默默的陪在他身邊。

  她推開了所有的事情，也跟著容嵩來到醫院。

  別人坐在手術室外，等著病人做完手術；而她坐在手術室外，等著的是容嵩做完手術。

  手術預計進行了七個小時，如果是普通人，早就軟了。

  可是容嵩不是普通人，腿上有傷都能做這麽大型的手術。

  時歸寧在他的辦公室睡了一覺，再過來看的時候，手術室的正在進行手術的燈還沒有滅。

  在外麵等待的，不僅僅是她而已，還有一點長相溫和的夫妻。

  他們相互安慰著，雙手緊緊的握住，目光時時刻刻都盯著手術室的門。

  時歸寧猜測這應該是容嵩動手術的病人的家屬。

  他們兩個人的談話盡管很小聲，可是在這種人煙稀少的時候，都會被人聽去。

  “老公，婉婉不會有事情的吧？”

  “放心，那是這個醫院最厲害的醫生做的手術，不會有問題的。”

  兩個人安慰的話語，也隻能相互安慰而已。

  可是到了十個小時之後，手術室裏的燈依然亮著。

  時歸寧的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本來一直在低聲聊天的夫妻，此刻也禁聲了。

  大家的眼睛都望那手術室的燈，生怕會錯過什麽。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這裏的氣氛越來越凝重。

  “啪！”

  手術室的燈滅了。

  所有人都站起來，圍到手術室的門口。

  “吱呀！”

  手術室的門被打開了，李醫生一臉悲痛的出來。

  他掃了一眼在場的人，走到那對夫妻麵前，深深鞠了一躬，低聲說道：“很抱歉，你們進去看看你們孩子最後一麵吧。”

  “不！”那女人尖聲叫喊著，想衝進去，可是腿腳卻是軟了，要人半摟著，才不至於癱在地上。

  “你在說什麽？你說的是杜婉婉嗎？我的女兒嗎？”男人不敢相信，瞪大眼睛，語帶哽咽。

  李醫生用力的點點頭，他根本就不敢看相家屬，艱難的回答：“是，杜婉婉。”

  “不可能，不是說最厲害的醫生的嗎？為什麽還救不回我的女兒？”

  男子一把上前，揪住李醫生的衣領，大聲的責問。

  女人沒有攙扶，整個人就滑落到地上，痛哭著。

  容嵩走出來了，他受傷的腳走路僵硬，讓他走路很緩慢。

  他站定在那對夫妻的麵前，深深的鞠了一躬，低沉著道：“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什麽叫你們盡力？你不是很厲害的嗎！你怎麽就不能救她？”

  女人一骨碌爬起來，一把扯著容嵩，嘶吼著。

  容嵩一臉的沉靜，平靜的回答：“對不起！”

  “殺人凶手！你這個殺人凶手！她才二十歲呀！你為什麽不救她！”

  女人狠狠的拍打在容嵩身上，幾乎把她所有的痛苦都發泄到容嵩的身上。

  “砰砰砰！”

  容嵩的身體筆直的挺著，一臉的沉痛，忍受女人的打罵。

  時歸寧的眼淚瞬間就掉落下來，她衝上去，擋在容嵩麵前。

  她一手攔住女人，帶著哽咽道：“我知道發生這樣的事情，你很難過。可是他已經盡力了，你打他也無濟於事。”

  女人怔了一下，麵容又迅速扭曲，嘶吼道：“你還我女兒！”

  對於阻攔她的時歸寧，她發瘋了，一伸手就撓過去。

  時歸寧嚇得閉上眼睛，卻沒有退縮。

  她知道一旦她躲開，那麽受傷的就是容嵩。

  “嘶！”

  她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擁著，那帶著淡淡的藥味，卻無比熟悉的懷抱。

  她睜大眼，隻見容嵩把她整個人環在懷裏。

  他的臉被那女人用手指甲劃了一道長長的血痕，血珠子順著下巴滾落在她的身上。

  “你怎麽樣了！”

  時歸寧掙脫開容嵩的懷抱，著急的查看他的臉。

  “我沒事。”

  容嵩拂開時歸寧，把人往身後護著。

  他低聲道：“你要是有什麽怨氣，就朝我發。事情跟她沒關係。”

  “我要殺了你！”

  那女人瘋狂了，麵部猙獰，手指微曲，手背青筋暴起，朝著容嵩衝過來。

  “不要！”

  時歸寧拉扯著容嵩，卻被他用一隻手擋在身後。

  “啪嗒！”

  那病曆本跌落在地上的聲音，驚醒了所有的人。

  容嵩的白大褂已經被扯壞，手臂上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直流。

  “啊！”

  也不知道是誰尖叫起來，大家七手八腳的把那瘋狂的女人拉開。

  時歸寧看著那已經被染紅的白大褂，想幫他，卻又不知道怎麽樣下手。

  她抬眼，眼淚布滿了臉頰，哽咽著道：“你怎麽樣了？你怎麽就那麽傻，就不知道躲開？”

  容嵩抬眼，擠出一抹笑容，“我沒事。”

  他看向身邊的護士，想讓人幫著包紮。

  “你這個傷口那麽長，馬上要消毒縫針，快進手術室！”

  李醫生嚴肅的說道，他馬上就讓旁邊的醫生帶著容嵩去處理傷口。

  然後他臉色凝重的對家屬說道：“如果你們認為是醫療事故，可以告醫院，告醫生。但是現在你們傷害了容主任，他也可以告你們。你們也知道，這次手術本來就是孤注一擲的。出了問題，你們就賴我們的醫生，以後誰還敢給你們治病？”

  那夫妻聽不進去，隻哭泣著，“我的女兒呀！你們把我的女兒還回來！”

  時歸寧伸手就把自己的眼淚擦去，咬著唇，瞪著那些家屬。

  “你們傷心的事情，我們可以理解。可是你也應該相信醫生，他們也想拯救病人。可是他們是人不是神，你們把所有的負麵情緒都壓在醫生的身上，那以後別的病人找誰治病？”

  她一邊說一邊擦著眼淚，為容嵩叫屈。

  “發生這樣的事情，大家都不願意看到。你們是看見他生氣，可是他在家裏研究病情研究到深夜，你們誰看見？他為了這次手術，準備多麽用心，就算是自己受傷，也要完成手術。他的付出，你們誰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