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程天笑道：“海燕？你的名字真好聽。”

  小姑娘“海燕”也笑道：“謝謝你。”

  “剛剛那個人是誰？他為什麽要追擊你？”程天又問道。

  隻見海燕微微低下了頭，說道：“我也不認識他，今天一早我準備去城裏給‘婆婆’買吃的，結果還沒進城，就遇見了那個人，他一見我，就叫我‘妖童’，接著就催動他的那條大白狗朝我追來，於是我就趕緊逃跑……”

  她的聲音淒楚，這時又緩緩抬頭，看向程天，麵現感激道：“不過多虧遇上大哥哥你，將那人趕走了，話說，大哥哥你好厲害。”圓圓的臉蛋上充斥著對程天的崇拜神色。

  “哈哈哈，過獎過獎。”程天笑嘻嘻的摸了摸頭，接著心裏又大感疑惑：“這麽一個天真可愛的小姑娘，為什麽會被那人稱為‘妖童’？難道在這小姑娘身上，存在著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麽？我初來乍到，對這方形勢都不甚了解，還需處處留心才是。”

  程天又對海燕道：“海燕，我先護送你回家吧。”

  隻聽海燕輕歎了口氣，道：“哎，沒能給婆婆買到吃的。”

  “這倒無妨，我身上帶著些吃的，可以送給你和你婆婆吃。”程天笑道。

  “真的嗎？”一聽此話，海燕的一雙圓圓的大眼中頓時閃爍起興奮光芒。

  程天好笑道：“自然是真的，我騙你做什麽，好了，我們快走吧。”

  海燕頓時點點頭，然後蹦蹦跳跳的在前引路，程天當下也放緩腳步，慢慢的跟在她身後。

  兩人朝西而去，翻過這片沙灘，走在一座崎嶇不平的山坡上，約行了二三十裏，走進一片山林中，一座低小，略顯破舊的茅草屋便出現在眼前。

  瞧著這座茅草屋，程天不禁想起了自己所造的木屋，頓時心生幾分親切之感，向海燕問道：“這就是你家？”

  海燕點了點頭，接著又繼續走在前，程天跟在她身後，向那茅屋走近。

  兩人來到茅屋前，海燕打開了門，喚了聲：“婆婆。”

  “回來了，海燕。”屋內傳來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

  海燕隨之走進屋中，程天也跟著進去，隻見屋內光線昏暗，牆角邊一張破舊木桌上，點著一盞油燈，桌麵另一邊摞著幾本書，書的旁邊又放著一個木製水杯，此外再無他物。

  另一邊則是一張木床，一個老婦此刻正半躺在床上，手持一卷書認真看著。

  這屋中雖光線灰暗，可程天視力何等過人，並不受到阻礙，這時他向床上那老婦看去，隻見她身形略顯枯瘦，麵色略帶焦黃，頭發眉毛都已灰白，卻梳理的頗整齊，從那眉眼鼻嘴之間，依稀可以看到這老婦曾是一名美人。

  這時正在低頭看書的老婦狹長眉頭微微一動，抬頭朝前看去，隻見此刻在海燕身後，正站著一個她陌生的少年。

  盯視了程天好一會，老婦便將書放在床頭，起身下了床，海燕急忙上前扶著她。

  “海燕啊，今日你怎麽給婆婆帶了這麽個小哥哥來？”老婦摸了摸海燕腦袋，笑著打趣道。

  “婆婆，這位大哥哥很好的，他救了我。”海燕伸手指著程天，對那老婦道。

  “哦？是不是今天你被某些人發現了？”老婦並未先感謝程天，而是向海燕問道。

  海燕低下了頭，伸出兩根手指來回相碰，歉然道：“是，對不起婆婆，我沒給你買到吃的。”

  “嗬嗬，不要緊，乖啊。”老婦微笑安慰著她，又轉頭看向程天，問道：“這位小兄弟怎麽稱呼？”

  “晚輩程天，拜見前輩。”程天笑著向那老婦抱拳行禮，他雖不知這老婦是什麽身份，但眼見對方這許大年紀，稱呼她一句前輩，也屬正常。

  那老婦淡笑看著他，低聲喃喃道：“程天，程天……”渾濁的雙眼中，一絲莫名的光芒一閃而沒，隨之又對程天道：“謝謝你救了我這孩兒，不過寒舍貧苦簡陋，實無酬謝之物，這一點還請諒解。”

  程天聽這老婦語出斯文，又想起她適才看書神態，不禁暗自詫異：“如此偏僻之地，怎會有這麽一個言行舉止文雅的老婆婆？”這時聽了這老婦所言，忙道：“前輩客氣，我出手相救這位海燕妹妹實屬應當，不求您老酬謝，我擔心她路上危險，所以就護她前來，眼下她既已安然到家，我也該告辭了。”說完就要轉身而去。

  “程小兄弟留步。”老婦忙道。

  程天頓時止步，又轉身過來。

  “難得你如此俠義心腸，如蒙不棄，就進來喝盞茶水再走。”老婦笑道。

  “大哥哥，真是的，你……”海燕嘟著小嘴，說到一半突然臉上一紅，不好意思再說下去了。

  程天看著她，猛然想起一事，隨即拍了下額頭，尷尬一笑，“看我這記性。”原來他光注意這老婦了，竟將要贈予她與海燕的食物給忘記了。

  隻見他走到桌邊，輕輕撫動了下手腕上的“儲物手鐲”，四五隻昨日他烤熟的山雞便出現在桌上，另加數根熟山藥熟地瓜。雖隔了一日，可這些吃的卻在“儲物手鐲”中保存的極好，依然散發著絲絲的香氣。

  聞到那絲絲香氣，一早都沒吃飯的小海燕頓時饞涎欲滴，肚子忍不住咕咕直響，看了看老婦與程天，原本紅彤彤的雙頰此刻變得更紅了。

  “哈哈，快些吃吧，餓壞了吧。”程天笑著對小海燕道。

  小海燕又看了眼身旁的老婦，隻見老婦微笑點點頭，表示應允，隨即便急忙走到桌前，拿出一個板凳，坐在上麵，拿起一隻熟雞大口咀嚼起來。

  瞧她那副像是八百年沒吃過飯的模樣，程天不由得好笑，又向那老婦道：“前輩，您不吃？”

  老婦道：“我都是等她吃完後再吃。”說完從一旁拿出一個板凳，讓程天坐，自己去另一處倒了杯茶，遞給程天，又坐到床沿。

  “前輩不喝？”程天見她並未給自己倒，便開口問。

  “你喝你的。”老婦神情略顯淡漠，隨之又取出放在床頭的那本書，靜靜的看了起來。

  程天看這老婦身形雖略微佝僂，可卻修長苗條，體態優雅，甚至帶有一絲柔美氣質，尤其此刻看書的神態，更顯嫻靜文雅，不禁暗覺訝異。

  ……

  “程小兄弟，你從哪兒來的？來這兒做什麽？”老婦眼盯著書，頭也不轉的向程天問道。

  “晚輩從天雲國來，想要去江東萬海城拜訪‘霜華前輩’。”程天如實答道，他想“霜華前輩”之名必在整個江東國人盡皆知，自己就算這般如實回答，也沒什麽不妥。

  那老婦神色微微一變，隨即又恢複正常，依舊淡淡的問：“拜訪‘霜華前輩’做什麽？”

  程天想自己又不知這老婦底細，雖從麵相來看她並非惡人，可畢竟初次相識，若不做保留的都以實相告，未免太缺心眼，於是便道：“晚輩是天雲國人，自小愛武，久聞‘霜華前輩’威名，所以特來江東拜訪她老人家，期望可讓她老人家指點一二。”

  “哎，你來晚了。”隻聽那老婦歎了口氣，說道。

  “此話怎講？”程天忙問。

  那老婦緩緩抬起頭，目光望向屋頂，又低下頭長歎口氣，說道：“她老人家已經死了。”

  “什麽！”程天聞言，震驚不已，忽的一聲從板凳上站起。

  那老婦卻依舊神情淡定，可在前邊桌前吃東西的海燕卻被程天的這番舉動嚇了一跳。

  “怎……怎麽會這樣？”程天神情黯淡的重新坐下，歎了口氣。他雖與這位“霜華前輩”素無交情，可畢竟對方是“水神玉持有者”，此時一聽到她竟然身死，也是有種兔死狐悲之感。

  “霜華前輩既已身故，那麽‘水神玉’她又傳給誰了？”程天又思索道，隨之他又向那老婦問道：“敢問前輩尊姓大名？”

  那老婦道：“老婦姓‘江’，是昔日服侍‘霜華前輩’的一名老仆，你叫我‘江婆婆’即可。”

  程天一聽，立時恍然，心想怪不得這老婦體態如此文雅，既是那“霜華前輩”仆人，想必氣質自然不凡。

  “見過江婆婆。”程天隨即又客氣道，隨即又看向依然在前邊桌前大快朵頤的小海燕，推測著道：“想必這位‘海燕小妹妹’是您的孫女了。”

  江婆婆道：“海燕是我三年前在這野外撿到的一個孩子，我見她可憐，就收養了她，也正好與我這老婆子做個伴。”

  “原來是這樣。”程天暗自點頭，說道。

  “‘霜華前輩’既已不在，你也沒要必要去萬海城了，還是早早返回天雲的好。”江婆婆淡然道，語氣之中，略帶催趕之意。

  程天暗想：“雖說我有‘空間魔石’，來此一趟也並不費事，可要我就這般無功而返，我可大不願意，即便‘霜華前輩’已不在，我也要去探查‘水神玉’所在，看看‘霜華前輩’又將之傳於誰了？”

  當下便道：“霜華前輩不在了，我深感痛心，但她老人家雖已不在，我也要去萬海城拜祭她老一下，以示我崇敬之意。”

  沒曾想，他剛一說完，那江婆婆就麵現不悅之色，道：“她老人家素來喜靜，即便如今身故，也不願外人前去攪擾，你聽我好言相勸，還是盡快離開。”

  程天好生奇怪，又有些氣惱，心想霜華前輩既已不在，他去拜祭一下又有何妨？這江婆婆為何如此不耐煩，還是說這萬海城眼下正在遭遇什麽事，這老婆婆不想讓自己遇險，所以這才苦口婆心的讓自己離去？

  想到這點，心中的那分氣惱便消無，暗想：“這老婆婆並不知我的厲害，隻道我是一名尋常武者，我且表麵答應她，反正腳生在我身上，去不去萬海城最終還不是靠我的意念決定？”

  於是程天便拱手道：“既是如此，那我便聽婆婆您的，即刻返回天雲國。”隨即起身，準備動身離去。

  “孩子，希望你能言行一致。”

  就在程天轉身，向著屋外走去時，那江婆婆略帶幾分告誡的話語，頓時從他身後響起。

  程天不由感到後脊一陣發涼，回轉過身，擠出一副笑容的看著她，又勉強微微點了點頭。

  “程天哥哥，你要走了？”小海燕舔了舔滿是油漬的兩隻小手，看著要離開的程天，雙眼中滿是不舍。

  “嗯，哥哥要走了，不過你放心，日後哥哥若是有空，一定還會來這裏看你的。”程天微笑的摸了摸小海燕的腦袋，安慰她道。

  “嗯，那你可一定要來呀。”小海燕爽快的點頭微笑，一雙水汪汪的大眼彎成了一對可愛的月牙兒狀。

  “嗯，一定。下次來時，給你帶更多好吃的。”程天也笑眯眯的看著他，而後又朝後邊那坐在床沿，依舊低頭看書的江婆婆看了一眼，隨即推門而出。

  ……

  走出這片密林，身形幾個閃掠，程天就再度來到了遼闊的東海岸邊。

  剛剛的一番經曆，可說讓他大為感歎，萬萬沒想到偶然所遇的一位老婆婆，居然是那位“水神玉”持有者“霜華前輩”的仆人，以及“霜華前輩”已故之事，這就罷了，畢竟世間巧合之事本就極多。再者，“霜華前輩”乃前輩高人，必定早已年邁，即便身故也在情理之中。

  此刻最能引起程天掛心的，就是江婆婆的言語中，總是暗含讓自己即刻離開這江東之意。以程天的聰慧，自然是能推測到，如今江東國，特別是萬海城必在遭遇一些事情，此時自己前往萬海城，無異於是向“虎山”而行。

  “看來必是那‘海狼族’在萬海城作祟，江婆婆不願讓我卷進去，所以囑咐我快些離開。可我又豈會乖乖離去，我這裏的目的之一，就是幫助江東國掃除一些禍亂，即便‘霜華前輩’如今已不在，我也不會就這樣離去。”程天思索道，“適才遇見的那名中年男子，想必就是那‘海狼族’的走狗，隻恨未能將其除去，下次再遇見他時，他再無如此好運了。”

  懷著有些複雜的心情，程天抖動身形，立時身如疾風一般，向著前方萬海城方向飛掠而去。

  程天並未覺察到，在他從東海岸離去不久時，一個滿頭灰發，略顯佝僂的修長身影，正站在一塊山岩上，遙望著他離去的方向，正是那江婆婆。

  隻聽她緩緩搖頭，又輕輕歎了口氣，說道：“少年人往往都是滿腔熱血，也罷，讓你去吃些苦頭也好。”接著轉過身去，身形微晃間，已消失不見。

  ……

  僅僅一盞茶時間，程天就已來到那萬海城前。一座如巨獸匍匐的龐大城市，頓然出現於他的眼前。

  如同深藍色寶石堆砌而成的城牆之上，好似蕩漾著氤氳的流光，放眼望去頗為炫麗。

  城樓高大巍峨，牌匾之上，鐫刻著龍飛鳳舞般的“萬海城”三個大字，剛勁非凡，一道道耀眼藍光不時從字體上閃爍浮現，十分炫彩奪目。

  如今程天曆經的城市也不少，可如萬海城這般絢麗瑰美，又龐大繁盛的城市，還是首次得見。眼下他雖身處城外，卻能夠清晰聽到從城內時不時傳出的熙攘人聲。

  萬海城作為江東國第二大城，物產豐盛，人口眾多，民生富庶。江東國各處客商，都會來此做生意，為原本就無比旺盛的萬海城更增人氣。

  萬海城可不如天雲國“烈獄城”那般，城門處不僅派重兵把守，進出還要細細搜身，隻要帶有能夠證明身份的憑證，給看守城門的士兵簡單出示一下，就可入城。

  可對於程天來說，卻是難了。嚴格說起來，他隻是個“遊方武者”，既無所屬勢力，又屬他國人，更沒有身份憑證，隻怕這麽堂而皇之的入城，必會被當地官方勢力所擒，最終必會判自己個不帶任何憑證，擅自入城之罪，最忌諱的，是自己的天雲國人身份，如果解釋不通，還會被質疑是天雲國派來的細作。

  “這萬海城必定高手如雲，我既無身份憑證，就很難進入，就算從空中躍入城內，也勢必會被這城中高手察覺，引來更多麻煩。”程天暗自苦惱。

  就在為沒有身份憑證而苦惱中的程天，這時心頭忽然響起了星河的聲音：“我們怎無身份憑證，隻不過這身份憑證有些特殊罷了。”

  程天眼見陡然一亮，說道：“師父是說‘星神玉’。”隨即又搖頭道：“不成，那守城士兵哪裏知道這星神玉之事？”

  “雖是如此，但你可直接翻躍進城，神玉之間是有感應的，可憑此去尋找‘水神玉’所在。”星河又道。

  “哎，如今‘霜華前輩’已逝，這‘水神玉’還不知在何處呢？”程天苦惱。

  “那為師也沒招了，反正此次不同以往，你如要進入萬海城，勢必會鬧出些動靜。”星河笑道，笑聲之中，卻帶有幾分幸災樂禍的味道。

  對此，程天卻是冷哼一聲，不再理會他。

  “這位小弟弟，怎麽不進城呢？”這時，一道嫵媚妖嬈的女子聲音忽然在程天身後響起。

  程天緊忙回過頭去，不由得睜大雙眼，隻見一個高挑美豔的女子此刻正站在他的眼前。

  這女子身著一件用寶藍色綢緞製成的錦袍，錦袍下露出一雙雪白如玉的長腿，盈盈一握的纖細柳腰上，束著條亮光閃閃的藍色絲帶，一頭如瀑布般的碧藍色秀發披散而下，眉目如畫，嘴角噙著一絲誘人的淺笑，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嫵媚風情。

  呆呆注視了這嫵媚女子好一刻，程天這才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回神之際，立馬開口道：“不好意思。”

  那嫵媚女子又是微微一笑，如牡丹初綻，突然間伸出一隻如玉蔥般的修長指頭，抵在程天下巴，笑道：“小弟弟，姐姐好看嗎？”

  程天登時如遭電擊，急忙往後退出幾步，有些局促不安道：“你要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