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偷果園
作者:已瞎將軍      更新:2020-04-16 16:09      字數:2566
  周末,在縣一中上學的王繼文回家,無聊之餘來找曾凡。王繼文和曾凡是一起長大的玩伴,他比曾凡大了兩歲,剛考進縣一中。縣一中到山河鎮不過一小時的車程,王繼文每隔幾個禮拜回次家。他向曾凡講起縣一中的情況,一個勁地大批特批,什麽學校變態,管的太緊,沒有自由,食堂飯菜又貴又不好吃,室友不洗襪子愛賭博,不一而足。

  曾凡反過來安慰說縣一中畢竟是全縣最高學府,高考成績連年全縣第一,況且曾父曾經曰過:“考進縣一中就等於一隻腳已經踏進了大學。”好學校自然都管得緊。王繼文雖然依舊大搖其頭,但曾凡的話聽在耳中還是十分受用的,因為所謂母校,就是自己可以批的一無是處,卻容不得別人說半句不好聽的話。

  二人吹了半天牛,無聊起來,就商量出去活動下手腳,最後達成一致:和山河中學隔溝相望的地方,有一片大果園,那地方既寬敞又僻靜,正是大展身手的好地方。為了壯膽,曾凡又邀請了顧茗加入,顧茗又叫上了他的一位堂哥,顧天成。

  顧天成人高馬大,膽子也大,去年寒假的時候一把火將鄰村全村的玉米杆子燒了個精光,定河村和鄰村的人一起捉拿他,他老爹拿著一把鐵鍁到處宣揚說要打折他的兩條腿。他在馬家山的一個山洞裏藏了三天,後來忍不住餓才潛回了家,雖然兩條腿是保住了,但還是沒躲過他爸一頓暴打。事後他還得意地說就當過年的焰火提前上演了,讓兩村的人看了一場免費的焰火。

  西山大果園的情況顧天成再熟悉不過,其實附近十裏八鄉的果園子他都不陌生,逛別人家的果園子和逛自己家的後院沒什麽兩樣。曾凡鄰居家的果園就被顧天成光顧過,不過這正好替曾凡報了大仇,因為曾凡小時候喜歡養蠶,而自己家沒種桑樹,就隻好到鄰居家去摘桑葉,可桑樹主人總是不動聲色地給桑樹打上農藥,於是曾凡每年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即將吐絲的蠶寶寶在痛苦中吐著綠水掙紮死去。顧天成席卷鄰家果園的那晚,總算讓曾凡感覺被暗算的心得到了些許的安慰。

  天黑之後,顧茗和顧天成來找曾凡,曾凡叫上王繼文,他們二人各背了一隻書包,顧茗什麽都沒帶,顧天成則帶了一隻麻袋。

  這天晚上沒有月亮,剛開始四人還可以看到彼此的臉,走著走著就隻能隻看到模糊的人形了。四人一邊走,一邊小聲地交談,害怕驚醒已經入睡的人。其實他們這時早已走上了偏僻的山腳小路,就算大喊大叫,也不一定能嚇到人。

  顧天成熟路,由他走在最前麵帶路,顧茗緊隨其後,後麵是王繼文。路麵窄小又崎嶇,顧天成又走得快,曾凡勉強才可以跟上王繼文的腳步。小路兩邊雜草叢生,草尖時不時地掃到行人的腳踝,在這漆黑的夜裏,曾凡聽著四人沙沙的腳步聲和蟲子的叫聲,心裏也難免有些害怕,生怕草裏突然竄出一條毒蛇什麽的。

  曾凡心驚膽戰地走了近一個小時,覺得雜草漸少,路麵漸寬,腳下卻泥濘起來,應該是到了灌過水的農田,曾凡心想,既然到了農田,果園也應該不遠了。果然,不久他就聽到走在最前麵的顧天成低聲說了一句:“到了。”

  果園很大,曾凡隱約可以看到各類果樹,要是誰晚上第一次來這果園,肯定會迷路。果園旁邊應該有個池塘,曾凡還能聽到蛤蟆此起彼伏的叫聲。這裏果樹種類太多,有的果實已經成熟,大多數卻還青澀。

  顧天成正要帶曾凡等人去找已經成熟的果實,王繼文突然喊肚子痛,要上廁所。曾凡怕等一下眾人失散,隻好到附近去找果子,但也不敢太近,怕臭。

  因為看不到果子,曾凡隻好用手去摸,摸到後就摘下咬一口,嚐嚐是否已經成熟,後來懶得摘下,摸到直接就來一口,幸好這些果子都沒被打上農藥,不然曾凡難免落得和他的蠶一樣的下場。曾凡嚐過許多,大部分還很青澀,正打算換個地方,卻突然聽到王繼文的喊叫:“曾凡,救我!救命!”

  聽到王繼文的呼救之後,曾凡的第一反應是他被果園主人抓住了,很想去救他,又擔心自己也別抓。曾凡正在猶豫之際,顧茗兄弟倆也已聞聲趕來。這下曾凡才總算沒了顧慮:天這麽黑,自己人又多,怕他個鳥。

  王繼文又連續叫了幾聲,曾凡幾人聽聲辨位,很快就找到了他,卻發現王繼文正好好地站著。曾凡不解,王繼文扭捏半天才不好意思地說自己剛才怕臭到別人,找了一個偏僻的地方大便,哪知解決之後卻一不小心跌進一個小坑,他以為自己掉進了別人的陷阱才大喊救命。

  這麽一鬧,浪費了不少時間,顧天成直接帶曾凡幾人去摘成熟的果子,原來他早就踩好了點,哪裏的果子成熟了哪裏的還未成熟他早已了然於胸。曾凡的書包很快就裝滿了,顧天成的麻袋卻隻裝了一半,為了能早點回家,曾凡隻好又幫顧天成將他的麻袋裝滿。

  回家之後,曾凡將書包裏的果子藏好,便上床睡覺。第二天一大早,曾凡就聽到外麵有人說話,不用細聽,就知道是王繼文他媽了。曾凡正擔心是不是昨晚去果園的事敗露了,外麵就想起了敲門聲。曾凡知道當縮頭烏龜在曾母麵前是行不通的,隻好穿衣起床,卻還是不得不裝出一副沒睡醒的語氣問:“這麽早就叫我什麽事啊?周末都不讓人睡睡懶覺。”

  “昨晚幹嘛去了?”曾母一臉不善地問。

  “就睡覺啊,還能幹什麽。”

  “你跟你王阿姨說,哼。”

  “曾凡啊”,王母笑嗬嗬地說,“繼文昨天很晚出門,半夜才回來,我問他幹什麽去了,他說去西園摘果子去了,我不信,他說他跟你一起去的,你老實告訴阿姨,有這回事麽,他要敢撒謊,看我不回去收拾他。”

  王繼文媽從小就喜歡恐嚇王繼文,小時候曾凡和王繼文一起玩,每次王繼文闖了禍,王母就拿著菜刀背在王繼文的耳朵上比劃,還叫曾凡一起和她演戲,說王繼文的耳朵被殺出血了。

  一來迫於王母的淫威,二來他也很享受王繼文別嚇得哇哇大叫的樣子,他竟然陪王母把這戲一直演下去了。哪知這小子不長進,進了縣一中還是這麽沒氣節,在敵人的威逼利誘之下,立場如此不堅定,這麽輕易就當了叛徒,出賣了同誌。

  曾凡痛恨王繼文的沒骨氣,心想下次再也不帶他一起去玩了。王母卻早已看出,王繼文的話八成是真的。她隨即說:“曾凡是好孩子,繼文和他在一起我是放心的,就怕他到別處去胡鬧。孩子嘛,貪玩摘幾個果子也沒什麽......”聽到這裏,曾凡差點大喊一聲:“說的好!”不過王母接著說:“曾凡啊,以後這種事還是不要幹了,偷別人家的東西總是不好的,萬一偷習慣了可就糟了。”

  王繼文媽又囉嗦了半天才回去。曾凡心想接下來要被自己的媽訓了,哪知曾母說了幾句和王母差不多的話就作罷了,曾凡這下不禁感激涕零,心想畢竟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啊,然後脫口而出:“媽,我知道錯了,這事我以後不會再幹了。”曾母瞪了曾凡一眼。說:“你知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