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冬至
作者:
過水看嬌 更新:2020-03-02 23:27 字數:4032
“砰砰砰砰……”
走廊裏的槍鳴聲逐漸開始一點點的消退掉。
巴魯斯隨手一拳,將麵前這名年輕的除靈師胸口砸碎掉。
隨手將他手腕上封印靈能生物的護腕給扯下來,收進自己腰間,已經鼓鼓的袋子裏。
這些可都是好東西。、
異族的靈能生物大多數是通過野外捕捉後,進行圖騰封印。
因為東部海灣裏,有許多靈能生物。
這些靈能生物開始很弱小,可好在成長性很強。
不過這樣做終究很緩慢,把這些土撥鼠的靈能生物帶回去,直接封印在新生兒的身上,這會大大加快他們部落裏新一代的力量。
當然,風險自然有的,即便是圖騰封印這樣從彝人中流傳出來的方法。
雖然大大減少了被靈能生物吞噬意誌的風險。
不過如果懸殊太大了話,也是一樣有可能被靈能生物給吞噬掉,變成一個怪物。
但關係不大,死掉一個嬰兒,再生幾個就是了。
“這裏可真大啊!”
一名異族長老從後麵趕過來,腰間的獸皮袋裏鼓鼓高高的樣子,看起來收獲一點都不比巴魯斯的要少。
走到牆壁前,看著上麵的樓層分布圖。
心中不禁感歎起來。
雖然對這些土撥鼠感到憎恨和鄙視,可他們不得不承認,這樣鬼斧神工的設計,如此巨大的建築。
是他們異族人所做不到的。
“你受傷了!”
巴魯斯斜眼掃視過他腰間的傷口,不禁皺起眉頭。
“小事,幾個土撥鼠拚死反抗,我本來想留活口,結果沒能留下來。”
說著他向巴魯斯道:“你看,你不覺得,這個堡壘的模樣,很像是一個……一個……”
形容了半天,最後還是沒有形容出來。
“馬蜂窩!”
巴魯斯見狀,開口打岔搶先說了出來。
不過這個說辭,卻是被這名長老給否決掉。
“很像,可總覺得又有點不一樣的感覺!”
他注視著麵前平麵圖上,猶如蜂巢一樣的基地構造圖,看了好一陣後,就搖搖頭不在琢磨下去。
“走吧,那些土撥鼠在後退,差不多是要打算和我們決戰的意思,殺光他們,從今起,這地方就改名換姓,到時候你想怎麽研究就怎麽研究。”
巴魯斯催促著一眾人,盡快開始朝著他這邊收攏。
此時。
25區作戰辦公室內。
卡吉弗爾、寧塵以及一眾高級指揮官,包括已經負傷嚴重的區長王鰶等一行人高級除靈師在內。
所有人目光靜靜看著顯示屏上,不斷切換過的畫麵。
“滋滋……”
時閃時滅的煙頭,生出一縷縷繚繞的煙雲,當看到一些戰士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他們視線中時。
無論是誰,神情都不會好看到哪裏去。
而另一麵的顯示器上,則是一遍又一遍循環播放著,一副爆炸模擬圖。
從上麵不難看出來,隻要炸掉基地中心通風口,整個基地就會直接崩塌的畫麵。
卡吉弗爾口中吐出一口煙雲,眸光看坐在輪椅上的王鰶。
隻是看到王鰶無奈搖頭的神情,卡吉弗爾神色一時慘然。
“那就這樣吧,如果……如果輸了。
就炸掉中心通風口,大家有什麽遺言,就留在這張信息版上吧,信息版會鎖在黑夾子裏,或許幾年之後,會送到各位家人的手上!”
說著卡吉弗爾,就將手上的信息版,放在桌子上。
“不,不……不對,我們應該還有別的辦法,工會一定會派出高手來增援,我們還有西南軍團,至少有四萬集團軍,他們也可以趕過來支援,我們再等等!”
作為卡吉弗爾下屬的作戰參謀長,此時額頭上冒著一滴滴汗珠,不斷思索著其他可能出現的救兵。
但一旁寧塵的話,卻是毫不留情的將他心裏最後那點幻想給無情的澆滅掉。
“西南軍團,駐紮在西南極地邊境,全都是重裝武器團,懸浮軌道車無法承載他們的武器裝備。
隻能橫跨山林奔襲趕來,就算是時間再快,也需要至少半個月的時間。
別忘了,現在可是大雪封山的季節。
至於工會……”
寧塵瞄了一眼重傷的王鰶,六大區長不可能親臨,但拋去這六位區長外,工會還有什麽力量?
寧塵可是非常清楚,為了這次大戰,各大家族幾乎都快被抽空了底。
甚至一些家族已經斷掉了三代子孫的獨苗。
再從什麽地方抽調人手??
換句話說,卡吉弗爾的決定是正確的,毀掉堡壘,或許是一場災難,但這些異族人一樣好不到哪裏去。
兩敗俱傷的結局,足夠讓聯盟和工會緩上一口氣才對。
“不!我不能,我不能接受,我要走,我要帶人突圍出去!”
作戰參謀長從凳子上跳起來,顫顫巍巍的往門外走,不過誰都沒有阻擾他。
一雙雙冷厲的眼神,凝視在這位不久前,還意氣風發的作戰參謀長。
看著他此刻狼狽,驚恐的模樣,心裏越發越是感到失望。
卡吉弗爾冷眼看著參謀長打開會議室的大門,冷著臉,扣動下手上的扳機。
“砰!”
當子彈在參謀長額心崩開一枚血窟窿後,卡吉弗爾隨手將手槍放下,拿起桌上的信息板,在上麵輸入上一道信息。
原第八區參議長,25區作戰參謀長,因公殉職。
說完,就將信息板往桌上一扔。
“寧塵,負責引爆的事情,交給你了!”
卡吉弗爾將作戰參謀長的權限,直接轉移給了寧塵這個後勤指揮官。
雖然這家夥是薩克斯的人。
但這段時間裏,卡吉弗爾對寧塵雷厲風行,且是實事派的作風,心裏還是抱有不少好感。
雖然這樣的人,很不討人喜歡。
總是愛給別人潑冷水,但在關鍵時刻,卡吉弗爾反而更相信這個家夥。
交接好了權限。
卡吉弗爾站起身,整理好身上的衣服,把頭上象征著最高指揮官的帽子,放在自己的座位前。
“諸位,今日能夠與你們並肩作戰,是我的幸運更是榮耀,最後我將卸任最高指揮官,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一名普通的士兵,黃泉路上,諸位,咱們再會!”
卡吉弗爾說完,深深的向麵前一眾人敬禮後,大步流星的走出辦公室。
作為這次戰役的最高指揮官,如果要死,他更希望,自己能夠如中的那樣,馬革裹屍,戰死沙場。
卡吉弗爾前腳剛走,後腳緊隨著,就見其他人陸陸續續摘下頭頂的帽子,整整齊齊的擺放在自己的坐位上。
相互敬禮後,跟著一起走出辦公室。
“請把這個箱子,一並藏在地下保險櫃裏,上麵有追蹤信號係統,未來工會可以收回這件東西。”
王鰶灰白的臉上,看不出喜怒,隻讓人將封印著災靈的鎮靈盒交給寧塵。
“知道了!”
看著王鰶以及他身後、這些從容的麵龐,寧塵心情複雜的點了點頭。
要知道,王鰶可是王家最有前途的人。
最年輕的區長,晉升六大區長的備選者。
甚至一度被外界傳聞為,王家未來的話事人,但今天之後,可能再無王鰶。
不!不僅僅是王鰶。
還有王家、以及其他家族的中堅力量,甚至是其中三代獨苗。
怕是今天之後,整個工會和聯盟的實力,將會被一下削弱掉一大半。
“走了!”
東西交托之後,王鰶反而像是鬆了口氣一樣,
從口袋裏拿出一瓶靈能精粹,一口飲幹淨後,示意眾人推著他離開。
封印著災靈的鎮靈盒,自然不能毀壞。
但也絕不能落在那些異族人的手上。
交托給了寧塵,王鰶就再沒有一點後顧之憂,如果要死,那麽他怎麽肯甘願屈居於人後。
頓時間,偌大的會議室裏。
僅剩下的人,就隻有孤零零的寧塵。
辦公桌上,一頂頂整齊的軍帽,擺放在那裏,像是無言的堅守著自己最後的崗位。
“嘶!!”
深吸上一口冷氣,這時候寧塵目光看向麵前的鎮靈盒。
從懷裏,不緊不慢的取出了一張淡金色的冥鈔放在手上。
看著麵前的這張冥鈔,寧塵眸光一時糾結了起來。
這張冥鈔,是他在大戰發生前,從迷途公館那邊得到的。
讓他震驚的是,一輛摩托車大搖大擺的出現在自己的寢室裏,留下一張冥鈔和信件後,就又大搖大擺的消失了。
這可是25區,怎麽可能讓人任意進出?
但事實就這麽詭異,信件裏提起過這張冥鈔的實用方法。
寄件人自然是迷途公館的那個叫做比特瑟的家夥。
按照信中指引的方法,自己可以選擇在這個時候,燃燒掉這張冥鈔然後離開這裏。
或者是把一些重要的東西,從這裏送出去。
“真的有這個效果麽……如果是真的,我……”
糾結中,寧塵不知不覺將手上的冥鈔折成了元寶狀。
就在寧塵癡癡發愣的時候。
突然就聽身後傳來一陣沉長的歎息聲:“紙元寶都是燒給死人的,你一個年輕人,大好日子長著呢,身上幹嘛帶著這麽個不吉利的東西!”
寧塵心頭一驚,回過頭,就見不知道什麽時候,負責打掃衛生的保潔大叔,拖著吸塵器從門外走了進來。
“嗡!!!”
按下吸塵器,隻見保潔開始一絲不苟的打掃起衛生。
寧塵楞了一陣,看了看手上被自己揉成紙元寶的冥鈔緊鎖的眉頭一時放鬆了下來。
回頭看著保潔大叔兩鬢斑白的頭發。
心裏一陣長長的歎息。
可惜隻有一張。
作為後勤指揮官,寧塵很清楚,那麽多後勤人員,裏麵多少都是有家有室,有兒有女。
其中絕大多數,是為了養家糊口才到這裏充當後勤人員的。
畢竟在這裏的工資,可是要比保護區內豐厚的多。
但今天……他們卻是要一起作為陪葬。
想到這,寧塵心裏很不是滋味,人人都說家國大義。
可這份大義之後,又有幾個人能去想到,白骨森森下,是有多少無名亡魂。
“大叔,別打掃了,陪我坐下聊聊吧!”
寧塵看了一眼手上的這張冥鈔。
揮手示意保潔大叔來他身旁坐下。
“嘿嘿,你是長官,你說的算,不過先說好,不許扣我工資啊!”
保潔大叔一臉人畜無害的神情,坐在寧塵身旁:“小夥子,今天是冬至了,嚐嚐我做的餃子吧。”
“餃子??”
寧塵一怔,隻見保潔大叔從手邊提袋裏,取出一個飯盒。
打開一瞧,飯盒裏一碗熱氣騰騰的餃子。
似乎就是剛剛煮好沒多久的樣子。
“是也是夏人吧,咱們夏人都說,冬至不端餃子碗,凍掉耳朵沒人管,這都是老話了,不過既然是祖宗留下的說法,肯定是有緣由的,來來趕緊嚐嚐!”
說著就把食盒送到寧塵麵前,沒有筷子。
寧塵也就不用筷子了,上手捏上一顆熱騰騰的餃子放在嘴裏。
熱騰騰的餃子入口,鮮美多汁。
濃厚的蔥香和豬肉餡的口味,帶著濃厚的鄉情,湧入心間。
“好吃!”
“好吃就對了,你可多吃點,我年紀也大了,這餃子是做的多,吃的少。”
寧塵吃著,聽大爺這麽一說,眼圈一紅,淚珠子止不住的順著眼眶裏往外掉。
“叔,對不起,我們……”
似乎知道寧塵說什麽,大爺一擺手:“孩子啊,天下沒有一帆風順的事,但也沒過不去的坎。”
說完,信手一把將桌上的鎮靈盒提起來,背在後背上。
手掌輕輕拍在寧塵的肩頭,還不等寧塵明白什麽,手指一捏,就令寧塵昏迷過去。
“孩子,天塌下來,老的頂,咱們夏人最不缺的就是我們這些護犢子的老東西,吃飽了就安心的睡吧,一覺睡醒了,一切都會好的!”
大爺說完,提起鎮靈盒子,三步兩步,邁著步子往外走。
一邊走還不忘,操著一口粗獷沉厚的老腔,念著一首不知道哪裏來的詞曲,邁步走出辦公室大門。
遠遠隻聽道:“虜塞兵氣連雲屯,戰場白骨纏草根。古來青史誰不見,今見功名勝古人。”
話音落下,隻見大爺人已遠遠而去。
隻留下辦公室裏,徹底暈睡過去的寧塵,以及桌子上,那張被疊成紙元寶樣子的冥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