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凶手？”

  雖然對這件事他一點都不在乎，不過聽到後，還是有些意外。

  就連他自己看到上麵的舉報照片，都相信了自己是殺掉女人的凶手。

  沒想到居然不是自己。

  “當然不是，你隻是個替罪羊，照片都是我……呃呃……那個啥，不方便說了，警署這邊我幫你盯著，有什麽事情喊我！”

  崔孝武說完，就趕忙掛掉了電話。

  然後拍拍自己的小胸脯：“乖乖，差點就說漏嘴了！”

  其實丁小乙並沒有在意這件事，無論是否是自己，這個空間裏發生的事情，對他來說毫不相幹。

  即便是殺人凶手的身份，但等離開這個空間後，也就沒有了意義。

  現在他唯一所想要確定的，就是這個女孩，是否和項鏈的執念有關係。

  於是丁小乙就靜靜的跟隨在女孩的身後。

  雖然項鏈的執念很強，比上次遇到的琵琶來說，不知道強了多少。

  但終究還隻是靈級，所以創造出來的靈能空間，終究是有瑕疵的。

  當丁小乙跟著女孩走出房間的時候，眼前的空間驟然生出了變化。

  行雲流水的人群，繁華的街道上，就見那個女孩頭上紮著頭巾，正站在一家化妝品店門前，賣力的做推銷。

  當他想要靠近上前的時候，麵前景象迅速轉換。

  一家夜宵門店前，就見女孩正在不斷賣力的刷碗。

  見狀，丁小乙心中一動，這種激烈的波動，說明空間更多的不穩定性，就在這個女孩的身上。

  這讓她更加確定了，這個女孩就是那串項鏈的執念。

  隻是執念的如此深，絕不可能是錢的問題？

  在困惑中，女孩周圍的時間在不斷加速。

  刷碗，推銷，空餘的時間，更多的是在做家教。

  開始丁小乙還不覺得有什麽，但當坐在石頭上吃盒飯時。

  看到女孩將飯盒裏的兩片牛肉，喂給了一旁的流浪貓時。

  女孩臉上掛起的微笑，頓時令他內心動容了。

  這個女孩一個人在兼職打工，一份接著一份，幾乎占據了所有空閑的時間。

  現實中，換做自己這樣怕也要受不了。

  再這樣緊迫的環境下，女孩依舊保持著這份陽光的心態，不得不令他心中為之欽佩。

  “嗡……”

  黑色的奔馳車，停頓在女孩麵前，車窗搖下，是李秉憲。

  依舊是帶著黑色的蛤蟆鏡，遮蓋著半邊臉。

  “這是這個月要換給你的錢！”

  一卷厚厚的紙幣，被女孩從背包裏拿出來。

  李秉憲接過錢後，隨手扔在副駕上，一句話沒說，升起車窗，一腳油門，車子很快就沒了蹤影。

  這是第一個月。

  償還的錢，幾乎是女孩打散工賺來的全部收入。

  第二個月依舊如此。

  第三個月的時候。

  李秉憲看了一眼女孩已經破皮的手，又一次拿出自己的名片。

  “這個場子很幹淨，你去裏麵賣酒，我會找人帶著你，一個月，差不多就能把錢給還上一半！”

  “不用，我會自己賺錢還你！”

  女孩倔強的眼神，令李秉憲很無奈:“你每個月還這麽點，什麽時候才能還清我的錢啊？笨蛋！”

  女孩搖搖頭，把錢丟在副駕駛上，沒有去接他遞上去的名片。

  見狀李秉憲一怔，緩緩把手上的名片收回來，坐在車裏看了一陣後，搖搖頭，升起車窗迅速離開。

  看著女孩的背影，丁小乙隨手在拿起身旁水果店攤上的蘋果啃上一口。

  渾然忘記了自己還在隱身狀態下。

  “叮鈴鈴~”

  這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丁小乙拿起來後，是崔孝武的電話。

  “老大，都已經半個小時了，你確定，那個女孩會是項鏈的執念麽？

  千萬別說是什麽狗血的愛情故事。

  我查了，那個李秉憲完全就是個機器人，對女人壓根就沒什麽興趣一樣。”

  崔孝武所說的半個小時，是現實中的時間。

  麵對電話裏的催促聲，丁小乙目光看著女孩的背影，隻是淡淡的回應道：“再等等！”

  說完就掛掉了電話。

  雖然是虛假的空間，但蘋果的口感還是不錯的。

  然而等他一回頭，就見攤主正一臉蒼白的站在那裏，全身瑟瑟發抖的盯著自己手上的蘋果。

  見狀，丁小乙這才想起來，自己還在隱身狀態，當即連忙低著頭往前走。

  走出幾步後，才聽到身後攤主誇張的尖叫聲：“有……有……有鬼啊！！”

  淩晨兩點，女孩拖著疲倦的身體，走近家門。

  夜色下，那輛奔馳車就停靠在路邊。

  “秉憲哥，她每天晚上都這個點才回來，我天天跟著。”

  副駕上，之前那個小弟，正賣力啃著手上的漢堡，說著今天一整天，女孩下學後的所有打工的路徑。

  李秉憲麵無表情的聽著，一隻手翻開賬本。

  見狀，小弟目光掃了一眼，抹了抹嘴道，看了一眼賬單上剩下的數字後。

  有些於心不忍的試探道：“秉憲哥，要不然，剩下的錢，就少還一點。”

  李秉憲沒理會他，在賬本上記下來這個月還的錢後，冷聲道：“下車！”

  “啊！”

  “我叫你下車！”

  小弟一怔，手在褲子抹幹淨上麵的油漬後，拉開車門走下車。

  剛關上車門，就聽車子一腳油門聲後，就消失在夜色中。

  “呸，你這個石頭心的雜種！”

  小弟惡狠狠的啃了口手上的漢堡，朝著奔馳車的背影咒罵道。

  天氣已經到了夏季，女孩的皮膚變黑了許多，和之前白白嫩嫩的模樣相比，感覺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但每天女孩臉上的笑容，卻比之前更加的燦爛。

  倒是女孩的母親，這段時間康複的還不錯。

  丁小乙每次看到女孩耐心的照顧自己母親時，眼神中都不免流露出羨慕的目光。

  自己曾經也曾幻想過，當自己的父母老了，自己能夠給他們做些什麽。

  隻是每次幻想之後，等待自己的就隻剩下空曠冰冷的現實。

  像是一根尖銳的刺一樣紮進自己的心口。

  女孩依舊在打工。

  沒有化妝品，沒有逛街，身上的衣服，一整個季節還都是穿著給人家做促銷的廣告服。

  隻是女孩從來沒有在意這些，甚至是同齡女孩的眼神。

  “買瓶水！”

  負責監視女孩的小弟，走到女孩推銷的路攤前，掏出錢買了一瓶礦泉水，不等女孩找錢，轉身就跑。

  “喂，找錢啊！”

  女孩還沒來及喊，對方早就跑的沒影了。

  奔馳車裏，李秉憲看著女孩賣水的身影，手指輕輕在下巴下擦拭著，看了一眼賬單。

  “還剩一個月差不多就還清了！”

  這是他收回最慢的一筆賬。

  隻是看著女孩一筆筆把賬單還清的感覺，總是讓他莫名的多了一份期待。

  這份期待，是對其他人所沒有的。

  他們還錢的速度很快，有些女孩，甚至不需要半個月，就能還清自己的債務。

  有些男人賣掉了自己的房產。

  有些則鋌而走險的賣起了毒品。

  他們還錢的速度很快，也正是自己所希望的。

  但他們從未給過自己這份期待。

  沉默中，李秉憲拿起筆，在賬本的左下角寫道：“每一份陽光都該被溫柔以待，或許……”

  合上賬本，李秉憲踩下油門，車子迅速消失在街頭上。

  “英子，這是你這個月兼職的工資！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可以簽一份正式合同，我這邊正好缺少一位店長。”

  老板將厚厚的信封遞給女孩，同時開口提議道。

  這是他見過最勤奮的女孩，雖然年紀小，可這不影響他對女孩的看法。

  女孩猶豫了一下，想了想，還是委婉了拒絕了這份提議。

  這讓老板臉上有些失望，不過還是很希望女孩能夠多考慮一下。

  丁小乙站在一旁，看著叨叨沒完的老板，有種想要一腳踹上去的衝動。

  “加上這筆錢，賬單就結束了吧！”

  丁小乙目光有些期待起來，心裏甚至莫名的為女孩長吐口氣。

  “喂！”

  這時候丁小乙感覺肩膀被碰了下，回頭一瞧，是崔孝武。

  “你能看到我？”

  自己還是隱身狀態，崔孝武不應該能看到自己才對。

  “看不到，你隱身後，身上的氣息全都沒了，但我的命都在你手上，當然能找到你！”

  崔孝武說完，一臉興奮道：“喂，你知道我在警署發現了什麽麽？說出來你一定嚇一跳！”

  兩人話還沒有說完。

  周圍空間突然激烈的顫動起來。

  本來還是晴天白雲，轉眼就已是布滿了烏雲，落下點點的大雨。

  眼前的樓房頓時煙消雲散。

  出現在兩人麵前的，卻是漆黑無光的小巷。

  看到這條小巷的瞬間，不知道為什麽，丁小乙心中突然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不由分說，一把推開崔孝武邁步衝進小巷裏。

  而此時同樣走進小巷的，還有李秉憲，他已經在車裏等待了兩個小時，今天是最後一筆賬。

  為此他給女孩準備了一份蛋糕和一隻百合花。

  滿懷期待的等待著，女孩能夠把最後一筆賬送到他的手上。

  可左右等待後，卻始終不見女孩從這條小巷裏走出來，出於直覺，讓他感到不安。

  在走下車，給自己小弟打過去電話後。

  令他感到詭異的是，一陣電話的響鈴聲，居然是從小巷裏傳來的，很微弱的響鈴聲，在大雨中幾乎快要聽不到了。

  隻是因為在深夜，這樣的鈴聲穿過了雨滴，傳入了李秉憲的耳朵裏。

  兩個不同方向的腳步聲下。

  丁小乙突然停下腳步。

  “轟隆隆！！”

  一道閃電，劃破天空。

  將小巷照閃出片刻白晝。

  就見暴雨裏，兩具屍體倒在積水中。

  那個女孩靜靜的躺在地上，鮮血染紅了她的毛衣，手掌上，還緊緊攥著那一卷錢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