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向明抬起頭來，上下打量蘇銳半晌，忽然眉目舒展，笑道：“不錯，不錯。”說著連拍兩掌，繼續道：“不愧是我蘇家兒郎，劍眉星目，豐神俊朗，小小年紀，就已經有了幾分我當年的氣質。”

  “大哥說得極是，”正說話間，一位中年人懷裏抱著個布包，從門外踏步而來。他與蘇向明有著幾乎相同的眉眼，隻是更顯年輕幾分。蘇銳忙奔上去，親切道：“三叔。”卻是蘇向明的親弟弟，蘇文石。

  蘇文石解下懷中布包，衝蘇銳眨了下右眼，繼續說道：“一眨眼的功夫，就這麽多年過去了。好像就在昨天，你還隻有這麽一小點——”說著攤開雙手，誇張地捧出一個巴掌大的圓球，繼而又伸手比到自己下巴，“結果一眨眼就已經這麽大了。已經是個長大的小不點了。”

  眼見蘇銳低著頭，被自己打趣得似乎紅了臉，蘇文石忙正色道：“好了，不逗你了。終究還是個孩子。三叔這次專程從外地趕回來，給你帶了你喜歡的禮物。”說著打開布包，卻是幾本紙質的書籍，最上麵一本的封皮上，赫然寫著《晉國修真界奇事異聞摘錄》。

  蘇銳見了，不勝歡喜，忙把書籍抱在懷中。

  蘇文石提醒道：“不過這書本上提的大多是一些說書人的杜撰，你可千萬不能當真。仙人的事情，我們凡人哪裏曉得？也是仙人大度，不曾責罰我們一個褻瀆仙家的罪名。你自己看看便罷，可千萬不要在外亂說。”

  蘇銳認真地看向三叔，輕聲問道：“不過仙人是真的，對麽？世界上真的有仙人，會飛的仙人。”

  蘇向明忽然插嘴道：“這事卻是真的。別的大伯不敢說，但大伯早年還在我晉國國都天星城的時候，就已聽人說過，在我晉國，有一個喚作玄天宗的仙家宗門，裏麵處處都是仙人，個個法力無邊，神通廣大。而且附近聞州城的城主府就供奉著一位仙人，隻是大伯福分未到，一直無緣得見。”

  蘇文石拍手笑道：“大哥，這你可得羨慕我。我這次外出，便遇著一位仙人。那位仙人還跟我說了幾句仙家軼事。你可知你早年得的氣血境修行冊子是哪裏來的？”

  不等蘇向明回答，蘇文石已經解釋道：“正是玄天宗傳於晉國的。但凡晉國的名門望族，幾乎人手一本，隻是都隻有前三重。仙人說之後的功法真正涉及到仙家奧秘，我等凡人拿了，在沒人指導的情況下魯莽修煉，容易走火入魔，是禍非福。而前三重隻是強身健體，隻要有一點資質的，都能練習。”

  蘇向明一聽，瞬間反應過來，兩眼放光，聲音顫抖著說道：“三……三弟，你說的

  資質莫不是……莫不是那……”蘇向明激動之下，竟有些說不出話來。

  “不錯，”蘇向明點頭道，“是修仙的資質，有了這種資質，就能成為仙人！”

  蘇向明繞著大堂踱步兩圈，忽然一拍額頭，朗聲笑道：“真是天佑我蘇家！”隨即看向蘇銳，“銳兒，你可聽清楚你三叔說的話？”

  蘇銳本就早惠，一來二去之間，早已知道自己似乎是具備了傳說中的修仙資質，擁有了成為仙人的可能。從小就對仙人充滿向往的他，連忙迫不及待地點了點頭。

  但是知道了我具備修仙資質又怎麽樣呢？仙人到底在哪？晉國有玄天宗，但晉國這麽大，何時何地才能碰到仙人，拜入仙門？蘇銳心中思量，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蘇向明笑著對蘇銳說道：“此事不用擔心。我蘇家這幾年與聞州城城主府多有親近，就在前些日子，城主府一位幕僚告訴我，玄天宗每三年一次會派人至各城選拔十歲至十五歲的孩童，具體人員則由城主推薦決定。最近一次選拔就在後天。而這一次，我們得到了城主推薦的兩個參加選拔的名額。”

  蘇向明頓了頓，又道：“我這次找你，除了祝你生辰外，便是商量這件事情。隻是據說仙人的選拔艱難非常，合格者百中無一。卻不料你居然已經是注定的仙人了。如此一來，更是非去不可。想不到，我蘇家有朝一日竟然能走出仙人。真是天佑蘇家！”

  蘇銳小臉滿是激動之色。

  “看你小子這樣子，估計早就迫不及待了吧。”蘇文石笑罵道。

  蘇向明也不禁莞爾，忙大手一揮：“去好好準備準備吧，今晚你大嬸三嬸為你準備了生辰宴，明早我讓趙伯帶你去聞州城參加選拔，為我蘇家爭光！”

  蘇銳剛走到門口，又突然折回，兩眼發光地盯著蘇向明。

  “鬼小子，就知道你忘不了你的禮物。放心吧，早給你準備著呢。”蘇向明有心逗弄，佯裝不懂。但見蘇銳始終賴著，也隻好笑罵一聲，不知從哪裏變出來一個狹長的木盒，寬不過三寸，卻有三尺多長。木盒上用紅色綢緞蓋著，隻在兩端露出一角。

  蘇銳看著木盒，呼吸一促，幾乎忍不住要當場打開。

  蘇向明手一攔，說道：“回去再看。放心，你大伯送的，肯定是你最想要的。”

  蘇銳重重地點了個頭，抱著木盒一路小跑，很快回到了自己房間，關上房門，插上門栓，正欲拆開木盒，又忽然頓住。摸著下巴略做思量，趕忙親自打來熱水，尋出熏爐和線香，淨手焚香之後，才打開木盒查看。一看之下，頓時兩眼放光

  ，愛不釋手地將盒中之物抱在懷中。

  ……

  眼看蘇銳走遠，蘇文石斂去笑容，沉聲道：“大哥……”

  蘇向明擺了擺手，隨後苦笑一聲，道：“不必多說。我們當年是因為什麽才來到這的，你比我清楚。”

  “他們也到這時候了。我兄弟幾人闖蕩江湖也有些年頭，你看這世間何時何地太平過？能有幾分保命的本事總是好的。仙人的本事，肯定是比我等凡人強得多了。哪怕成不了仙人，隻要能跟仙人學個一招半式，也勝過我們不知道多少倍！”

  “若是我們當年有機會能夠成為仙人，二弟也就不會……”蘇向明說著說著，偌大的漢子，眼角卻突然滲出淚來。

  “大哥……”蘇文石眼眶濕潤。

  蘇向明緊盯著牆壁上掛的壁畫，似乎在對蘇文石說話，又似乎在自言自語：“像我們這樣的家族，單單一個晉國就有不知道幾千幾百萬個。哪天惹人不痛快被人滅了，也沒人敢為我們說半個不字。”

  “我們連自己都護不住，談何保護他們？能為他們爭取到一個機會，就是我們所能提供的最大幫助！”

  靜謐的大堂裏，蘇向明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到。

  ……

  當夜。

  蘇銳好不容易等到宴席結束，趁著大伯三叔正在洽談的機會，趕忙從大嬸三嬸的噓寒問暖中溜了出來，從枕頭底下抱出白天大伯送的木盒，將盒中之物取了出來。

  那是一把劍。墨綠色的劍鞘上雕刻著精致大氣的花紋，華麗卻不落俗套。蘇銳稍一用力，從劍鞘中抽出一把天青色的長劍，劍身寬不過一寸，長度則約為二尺六寸，比一般的長劍明顯小上一號。劍身底部刻著兩個小字：“青玉。”

  蘇銳打量半晌，一時興起，忍不住拿住劍柄，將長劍握在手中，隻覺大小分外合適。蘇銳挽了兩個劍花，感覺無論是劍的外觀還是使用時的手感都令人格外舒暢——顯然是蘇向明為蘇銳量身訂做之物。

  大伯真是有心了。蘇銳試了一套劍招，不禁越發激動，突然一劍向房間內的書桌揮去。隻聽一聲輕響，書桌被砍下一角。

  蘇銳把玩“青玉”劍良久，直到夜色昏沉，才終於忍不住困倦，一頭栽倒在床，抱劍睡去。

  翌日，蘇銳早早起床，穿戴齊整，收拾好行裝，用過早膳，便前往庭院等候出發。

  庭院內，早有一名少女立在那兒。少女約莫十一二歲，穿著一身淡藍色的絲質長裙，黛眉大眼，梨渦淺現，雖然年紀尚小，卻已經容貌氣質初具，頗有幾分綽約多姿的味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