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是晚輩？”

  冷道話止於此，語氣中滿是難以置信，可說到底，冷道又沒有駁逆這種想法的理由。

  符殤兒總說是自己引誘一位容貌奇醜無比的男子將道魂界天門打開，可那女人又說不來男子究竟是誰，再一想符殤兒自消除記憶的淨月潭中蘇醒，很明顯是青龍大帝出手剝離了符殤兒腦海中關於他二人的記憶。

  然而腦海中晃過一幕幕畫麵，冷道的碎片記憶突然定格在炎天之主首次進入虛空府邸與他所言的那一幕。

  …

  “她尋找你的原因究竟是什麽？”

  冷道記得自己當時很不理解為何符殤兒總要滿世界地打聽炎天之主在哪裏？

  “為父抹除了她曾經最在意的一人。”

  那老混蛋說。

  “至於那人是誰，為父告訴你也沒有太大意義。”

  “而要說抹除他的原因嘛…當時那個小家夥的所作所為令為父很生氣。”炎天之主最後這樣解釋道。

  …

  一幕晃來，冷道的臉色都在瞬間變得蒼白下來。

  當初他還無所在意的取笑源域之中究竟有誰比他還能令炎天之主更加生氣？可是…源域哪還有這一號人物啊？

  十三年前，炎天之主在天劍城抹除的不正是自己麽？

  符殤兒曾經最在意的一人…是自己？

  “炎天之主那老混蛋同樣抹除了晚輩和符殤兒的記憶？”

  罰之巔，坐在台階上的冷道怔怔望著昏暗天穹數十息後，喃喃出聲道。

  現在他好像明白為何妻子離傾影麵對他與符殤兒事情時總是半遮半掩，從不會對自己真正生氣，他也明白了為什麽與符殤兒見麵後，他的腦袋會時不時地抽痛，甚至總覺得自己與符殤兒有種陌生的熟悉感。

  他如此，符殤兒亦是如此。

  而其他人，從來都隻是旁觀者。

  “關於炎天前輩抹除天道者記憶一事，其中有很多難言之隱，對炎天前輩如此，對天道者也是一樣。”

  見冷道雙眸神色變幻得厲害，斷罪刀大抵已經清楚冷道是發現了什麽。

  “當然、在這罰之巔，本座也無法對天道者道明你二人曾經究竟發生了什麽，這對天道者掌控罰之意念並非好事。”斷罪刀最後唏噓出聲。

  “那前輩能否告知一句…”

  台階上，噌地站起身來的冷道直直垂目在斷罪刀身上。

  “不能、”

  可不待冷道話落，斷罪刀直接出聲將冷道打斷。

  “關於你二人的事情，距離真相大白也隻有短短時日，本座今日之所以提個醒，隻是希望天道者學會正視自己的內心。”

  “畢竟…這位聖古小千金同樣是可憐之人。”

  斷罪刀的聲音到最後壓得越來越低，而一屁股墩兒再次坐在台階上的冷道就這樣雙眸無神的凝睇著麵前昏暗霧流，冷道並沒有運轉感知力去探測符殤兒，他隻是這樣失神的望著，似乎在猜測自己曾與符殤兒究竟發生了什麽。

  “前輩這一次…當真是亂了晚輩的心境啊！”

  與斷罪刀沉默百息，冷道最後蒼涼一笑。

  “天道者這一輩子…很不容易。”

  斷罪刀伸手拍了拍冷道的肩膀，心頭所言最終又變成了一句恓惶的感歎。

  “接下來做好準備吧，隻要罰之意念加身，接下來天道者就不需要本座親自出麵了。”

  “嗐~說起來本座再出麵也無濟於事了。”斷罪刀又自嘲道。

  以他在罰之巔和炎天之主那裏吸收而來的能量，能夠為冷道引動天道之力已是極致，冷道想要再獲得引動天道之力的能耐，這一關必不可缺。

  “嗯？哦~”

  斷罪刀話落，過了很長時間，冷道才機械性轉頭對斷罪刀哦了一聲。

  “不用多想了，接下來這三天，天道者好生放空思緒，之後這一關可是九死一生之局嘞。”

  斷罪刀緩緩起身，蒼涼一笑後詭異消失，隻留下冷道一人仍然木訥坐在台階邊緣品味著一切。

  一切孤獨、

  “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啊？”

  暗色長空、冷道輕聲傳得極遠、極遠…

  ……

  三日時間對於風聲鶴唳的源域有些漫長，可對於盤膝在罰道洞天感應台上接受檢驗的符殤兒以及在台階上坐了三日之久的冷道來說，這二人已經忘卻了時間的流逝。

  那一身狐襲的妖嬈人兒依舊在一次次順利過關後嘟囔著先前那道畫麵分明充滿了迷惑性，隨後又慶幸自己的聰明。

  冷道呢？

  或許他也不知道在思慮著什麽，又或是他將自己有生以來的記憶盡數回憶一遍，來找尋他在哪些時間段裏存在著記憶裂縫，隻是這樣想著，他的腦袋又越發的裂痛，索性到最後，冷道不得不以陽武源來運轉全身，助力自己消除這種痛苦。

  現在的他，實難平靜、卻又不得不平靜。

  “前輩，不用再給晚輩留時間了，接下來…晚輩應該能跨過這最後一關。”

  台階上，緩緩起身的冷道搓了搓有些麻木的臉龐，對著罰之巔朗聲道。

  “能否跨過，本座可比天道者更清楚。”

  冷道前音剛落，斷罪刀輕和與淩厲相互交織的矛盾之聲緩緩響起，暗風刮過，斷罪刀五尺身軀詭異出現在冷道麵前。

  “這枚清靈丹你拿著啊，如若思緒出現混亂，立刻將其吞下。”

  斷罪刀並沒有對冷道過多寒暄，認真盯著麵色佯裝平靜的冷道，搖了搖頭後一枚充斥著無盡丹香的玄青色丹藥已經懸浮在冷道麵前，見狀、冷道麵露羞愧卻也沒有逞強。

  整個源域，除了莫爺爺，也就隻有麵前這位才能感應到自己的心思了。

  “太古界中，本座已經通靈告知過天道者，如若想在接下來引動天道之力，天道懲台的三轉生死必須接下，三轉之力，一轉比一轉更恐怖，在這過程中，磅礴的天道之力會一分分占據天道者身上的每一寸血肉、筋骨、天道者能做到的隻有以你現在的靈魂力量無限製的封鎖肉身，不至於讓肉身徹底崩壞。”

  “記住、隻要守住意識靈台，萬事無恙。”

  說到最後一句，斷罪刀那張再普通不過的臉龐湧現出溢於言表的鄭重。

  他知道、冷道也清楚，如若冷道的靈魂力量無法將這種痛苦接下，屆時罰道洞天之中的肉身本尊與靈魂之力會灰飛煙滅，時空轉輪裏留存在天地晶傀中的靈魂力量同樣會煙消雲散。

  整個源域，唯一能證明冷道曾經活過的唯有留給離傾影意識靈台中的靈魂分印。

  喏、炎天之城主城最前方的少年將軍戰王雕也算。

  “呼~”

  斷罪刀話罷，冷道長長舒了一口濁氣，又見冷道捏了捏拳頭，最後踱步走在十丈方圓的罰之巔中央處盤膝坐下。

  “前輩、開始吧。”

  轟隆、轟隆、

  冷道話落，不再廢話的斷罪刀點頭過後，手袖緩緩抬起，而下一刻，隻見罰之巔天地四處滾滾霧流呼嘯翻湧，伴隨著越發震耳的轟鳴聲，冷道感應世界中，罰之巔呈三角分立方向各自出現三麵百丈長高的拱形之門，三門之間又有三座似是山仞、又似是三頭尖叉的詭異能量棱體出現。

  “屏息凝神、開始了。”

  見冷道眉頭直皺，斷罪刀話落後手印緩緩結動，緊接著三麵緊閉之門在咯吱聲中打開，這三麵大門像是連接著天道世界的通道，隨後便見滾滾陰陽之水流入罰之巔，隨即呈順時將冷道本尊纏繞進去。

  陰陽河流越發恐怖，百息過後竟然形成一麵將冷道徹底吞沒的陰陽風河，而在冷道本尊不見刹那，那三座能量棱體最高尖叉突然貫穿三條直衝九天之巔的黑白光線。

  三條光線的盡頭，似乎交匯於一點。

  “加油吧、小家夥。”

  罰之巔邊緣，斷罪刀抬頭凝望天巔許久，最後喃聲一笑消失而去。

  ……

  時空轉輪、

  “這應該是最後一步了吧。”

  盤膝坐在棱鏡世界天穹中央的‘冷道’望著遙遠處的晶瑩，淺噓一聲後亦是閉上眼眸。

  隨主共赴天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