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長安從花船中出來時，小湖邊聚集的人明顯增多了，看來之前有人說找人並不隻是個玩笑。

  看著一雙雙眼中的殺機，李長安就覺得有些想笑。

  是我提不起刀了，還是你們太飄了？

  明知他聲名不好，還敢這麽挑釁，這不是作死嗎？

  “劍君，好多人都在朝這邊湧來，其中就包括武不凡，你還是先離開吧。”有人暗中傳音道。

  都不用看，李長安就知道提醒的人多半是出自太衍聖地的，隻有他們會這麽稱呼。

  說來也搞笑，太衍聖地因為翻雲覆雨樓和東海，實力大損。

  可隨著唐蘭繼任聖女，在她的影響下，卻成了八大聖地中對他最和尚的，甚至給他起了個劍君稱號。

  得罪過的，卻成了朋友，沒得罪的，卻成了生死大敵，多麽的諷刺。

  李長安收到提醒，謝過他們好意，但並未太過在意。

  歲月城之後，僅隔著一個百裏左右的小平原就是歲月山了。

  這點距離，隻要聖主不親自出手，便是至尊到來他都有信心進入。

  心底一點也不急，李長安看向那一個個仿佛與自己有殺父之仇的人，久違的殺意一絲一絲的湧現出來，彌漫了整個誠西。

  “諸君甚是體貼，恰好李某最近一直被人追殺，心裏還挺悶的，有各位解悶，應該能舒坦不少。”

  手中古劍浮現，裂痕遍布，卻殺氣騰騰。

  場中寂靜一瞬，好些人似乎這個時候才猛然想起，站在麵前的可不是那些聖母，更不是那些在乎名聲的正派人物。

  這是一個毫無原則，行事全憑喜樂，為了一個女人叛出北冥的魔頭！

  如今，邪魔拔劍，當以血祭蒼穹！

  瞬間，一群人作鳥獸散，哪怕是有幾個真我境也不例外。

  飛逃的時候又覺得奇怪，他們的確在心底對李長安有殺意，可也從來不會當麵作死啊，可是剛才，卻好像魔怔一樣，莫名其妙的就把心裏話統統說了出來。

  湖邊隻剩下七八個人沒怕，衣著統一，都是出自太衍聖地的人。

  親眼目睹著局勢的變化，幾人心中對聖女的交代更加認同了。

  唐蘭曾與他們說過，李長安此人邪性，行事少有顧忌，絕非正道，但也不算真正的魔道，可以不認同他的做法，卻也不要和他為敵。

  至少，在他徹底宣布站在魔區之前，這些相處絕對不會有錯。

  幾人就是這樣貫徹落實的。

  事實證明，唐蘭說的沒錯，若是今天他們跟著人雲亦雲，此時必然也是在逃的其中一個。

  李長安沒理他們，手中古劍化為大弓，飛身而起。

  “諸君，獵殺開始了！”

  挽弓，以靈力凝箭，鎖定了一個最弱的天玄境修士。

  咻！

  箭如龍，咆哮連連，後發先至，瞬間追上此人，直接爆成一團血霧，屍骨無存。

  感應到這一幕，眾人逃得更快了，紛紛往隱蔽地方衝去，生怕自己就是下一個目標。

  李長安沒有什麽標準，隨意選擇，目光所及看到了一真我境強者逃得最遠，已經衝出千百裏。

  心中頓時一動。

  真我境，就是失敗者的代名詞，在場的所有道境，隻要願意，皆可以隨時突破真我。

  但沒人會這麽做，可見這一境界是有多麽的令人嫌棄。

  聽說了無數次，但時至如今，李長安麵對過所有境界的修行者，卻還從未體驗過與真我境之間的差別。

  “以我之道，凝鎮世箭！”

  腳下三千因果花浮現，道意顯化，每躲因果花都分出一片花瓣，化為道道流光，凝聚為一支色彩斑斕的箭羽。

  李長安搭箭，挽弓入滿月，精氣神集中，鎖定目標，怒射而出。

  霎時間，眾人隻覺親眼看到一個個世界在破碎，山崩海嘯，大道消弭。

  那被鎖定的真我境強者更是不看，有天塌之感，似乎身後的世界已經崩塌，正在朝他覆蓋而來。

  顧不得什麽秘術盡數，全身血氣燃燒，一瞬間將畢生所學都拿了出來。

  速度驟然提升，卻依舊沒能擺脫危機，滿臉慘白充滿絕望。

  李長安仔細觀察著，眉頭微皺。

  他一直覺得，既然有真我這個境界，那就該有它的理由，存在即合理。

  如果真我境真的那麽不堪，為何還要有此一境？

  可就目前此人表現來看，他確實沒看出真我境有什麽奇特的地方。

  甚至，還不如一個道境四十劫的人，頗有種殺機用牛刀的感覺。

  “啊！”

  一聲慘叫響起，天邊再無人影，隻有那破碎的大世，如同漣漪一般，向著遠方散去。

  將心中不解壓下，李長安連連拉弓。

  既然成了世人眼中的魔頭，那他行魔頭之事也算配合他們了。

  數百人飛逃，幾個呼吸過去，至少有上百人慘死箭下。

  然而，就在他挽弓準備收割第二波時。

  異變突生！

  天邊有一人，身著黑衣，踏著他方才射出去的箭羽疾馳而來。

  “哈哈哈，李長安，好久不見！”

  人未至，聲先入耳。

  李長安瞳孔一縮，認出了來人，是武不凡無疑了。

  道榜不知為何，隻收錄了北冥中人，如今排名第一的，自然是第五輕音。

  說來也巧，在武不凡尚未突破道境四十八劫之前，他排名就是第八。

  如今第八被李長安所占，武不凡已經躋身前五，緊隨慕容雁翎之後。

  見到來人，不少竭力遠逃的人心中大喜，紛紛停下。

  “武君，此子凶殘，還請出手鎮壓！”

  “有武君在，李長安危矣。”

  “……”

  相較於李長安的劍君之名，武不凡的武君更加令人認可。

  這麽多年來，幾乎都在亂域征戰。

  雖然好像沒什麽功勞，但每次開戰都逮著墨莊，屢戰屢敗，屢敗屢戰，也算拖住了一個強大敵人。

  李長安目光幽幽，劍意衝天，身上有戰意沸騰。

  他從未忘記過，當年從百國之地初入北冥，就是受第五輕音與武不凡戰鬥波及，從而重傷昏迷，之後才會被少女撿到。

  這麽一算下來，武不凡和第五輕音也算是他和少女的媒人了。

  然而，李長安想扁這兩個媒人一頓的念頭從未消失過。

  後來得知第五輕音是女兒身，幾次接觸也算半個朋友了，多半沒了機會。

  是以，隻能把第五輕音的那份，也盡數算在武不凡頭上。

  “道境四十劫，很好，一戰否？”

  很快，武不凡來到對麵，戰意滔滔。

  也沒什麽廢話，開口就是直接邀戰。

  李長安手持大弓，挽弓便射，卻不是武不凡的方向，而是那自覺已經安全的眾人。

  “可！我很久以前就想扁你了，但在此之前，容我先把這些雜魚清掉再說。”

  一群人大駭，萬萬沒想到都到這個時候了李長安還殺心不減。

  更讓他們到死也想不通的是，武不凡居然沒有出手攔下。

  死不瞑目！

  殊不知，在武不凡心中，所謂的正道也好，魔道也罷，並無太多差別。

  隻有兩種人，有資格一戰的強者，和沒資格的弱者！

  世人隻知他在亂域與墨莊是死敵，卻不知曉兩人其實亦敵亦友，頗有幾分惺惺相惜之感。

  李長安說處理完雜事再戰，他技癢難耐，巴不得搞得快一點才好。

  出手太過突然，還是在實力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情況下，自以為撿回一條命的眾人很快就清除幹淨。

  李長安大弓化為長劍，與武不凡對視一眼，盡皆騰上虛空。

  “戰！”

  “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