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選之子。

  香雪兒並沒有反駁他的話，反而認真看向他點了點頭。

  香雪兒：“小相公，你說得沒錯。你不是一般人。也許……這聖靈石的出現，可能會與你的身世有關。”

  顧亦詫然再次看向被他捧在掌心的聖靈石。

  顧亦：“這石頭會和我的身世有關？”

  香雪兒：“也不一定，這不過是我的猜測。小相公，如今我已經找到安頓之所，在找到砍下人形田雞手臂的歹人之後，小相公可以立即著手調查自己的身世。”

  雖然香雪兒並不想他回到樂坊，但香雪兒卻想盡快離開女兒國。

  這地方多待上一天，便多一天的危險。

  覺得香雪兒說得有道理，顧亦點了點頭。

  顧亦：“小娘子，所以這聖靈石對你而言，到底有沒有用？”

  香雪兒默了默：“小相公，我也不敢肯定。”

  顧亦：“這……”

  顧亦：“小娘子，要不試試？”

  聖靈石出現在女兒國，不是什麽好事。

  若是聖靈石的出現與顧亦有關係的話，那便更是不妥。

  半晌權衡之後，香雪兒將自己的小手放在顧亦拿著聖靈石的掌心上方。

  一道暗紅色的目光自香雪兒粉嫩的小手發出，灰撲撲的聖靈石被香雪兒掌心發出的光芒籠罩其中。

  顧亦看到自己放在掌心的聖靈石漸漸騰空朝著香雪兒掌心而去，而後沒入香雪兒的掌心之中。

  這過程很快，並沒有持續多久。

  掌心徹底吸收聖靈石之後，顧亦等待著香雪兒的變化，沒有動，甚至屏息。

  房間內呈現出異常的安靜，安靜得現在他衣袖中的繡花針掉落在地上，他也能夠聽見。

  香雪兒瞪大眼睛看著他，半晌後，顧亦發現香雪兒的眼睛竟眨也不眨。

  顧亦：“？？？”

  顧亦：“小娘子？”

  顧亦輕聲喚了一聲香雪兒。

  然而香雪兒根本沒有任何反應。

  意識到哪裏不對，顧亦心突然一緊。

  顧亦：“小娘子……”

  顧亦將手放在香雪兒肩膀上，發覺香雪兒的肩膀很是冰涼。

  這感覺就像是他觸摸到一塊冰。

  顧亦沒有收回手，反而見香雪兒小小的肩頭握得更緊。

  此刻他的力道足以讓香雪兒皺眉，但香雪兒卻依舊任何反應，瞪大眼睛看著他，連眼都不眨。

  顧亦緊皺著眉，說話的語氣變得低沉：“小娘子，你別嚇我。”

  他說罷，緩緩鬆開自己緊握住香雪兒肩膀的手，緩緩像上移，最後手指微顫放在香雪兒的鼻翼上。

  顧亦：“還有呼吸。”

  感受到香雪兒鼻子裏噴灑出的熱氣，顧亦長鬆一口氣。

  顧亦眼底劃過一抹自嘲的笑：“我在想什麽。小娘子這麽厲害，怎麽可能一顆聖靈石而發生什麽不測。”

  這聖靈石就算不能提升靈力，也不至於要他小娘子的命。

  一定是的小娘子正在吸收聖靈石，神識入定。

  這個時候，他不應該打擾到他的小娘子。

  然而……

  令顧亦意想不到的是就在這時，發生一聲巨響。

  砰！

  一聲巨響猶如煙花爆炸的聲音。

  但這卻並非眼花爆炸的聲音，而是眼前香雪兒的身體突然爆炸，身體四分五裂發出的聲音。

  小小的瓷人兒在這一瞬，突然……

  眼前的畫麵，是顧亦活到現在最難以形容，也最難以接受的一幕。

  前一刻，他的小娘子還好端端地站在他的麵前，眨巴著水汪汪的銅鈴大眼，然而現在……

  他的小娘子卻不在了。

  顧亦忘了呼吸，看向地上那血肉模糊的一灘，腦子裏一片空白。

  怎麽……

  怎麽會這樣……

  難過時會哭，然而現在就像是有一把無形的劍刺穿顧亦的胸膛，他甚至不知道該怎麽哭。

  顧亦：“不……”

  顧亦：“不……小娘子，你不會有事的……”

  顧亦蹲下身，全然不在乎地捧起地上那一灘血肉，聲音在一瞬間沙啞地不成聲。

  顧亦：“小娘子，你是騙我的對不對。”

  這一瞬間，從他第一次遇到香雪兒到剛才香雪兒的一幕幕在他腦海中不斷浮現。

  就像是捧著珍寶，顧亦緊緊將手中的血肉擁入懷中。

  顧亦：“小娘子，別跟我說笑的。我膽子很小的，經不起嚇。你快恢複原樣好不好？”

  可是房間裏沒有任何聲音回應他的哀求。

  啪！

  一聲脆響。

  顧亦一手捧著手中的東西，一手重重扇了自己一耳光。

  沒有任何一刻如同此刻。

  顧亦希望自己是在做夢，但臉上的劇痛卻告訴他，他不是在做夢。

  他的小娘子沒了……

  夜色變成白晝，血紅色新月被高掛於天際的驕陽所替代。

  躺在床上的人形田雞從劇痛中醒來，卻在睜開眼看到房間裏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時，又再次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而顧亦就像是被人定身，緊抱住懷裏的東西，動也不動。

  遇到香雪兒之前，他逃出樂坊，隻想做一山間野人，沒想到他竟在短短時間內，從一沒有靈力的廢材變成了赤風大陸上第二十一個靈力等級抵達赤天的人。

  回到芙蓉鎮，他想從徐娘口中套出自己的身世。

  然而現在，失去香雪兒，他什麽都不想了……

  仿佛耳邊還回蕩著香雪兒唱人魚之魅的聲音，回蕩著香雪兒說喜歡自己的聲音。

  顧亦不知道就在這時，他的眼睛突然蒙上一股猶如墨汁般的黑氣。

  這股黑氣從他的黑色瞳孔彌漫開來，眨眼間他原本白色眼仁的部分也變成了墨黑色。

  顧亦白皙的額頭處則出現墨黑色的符文。

  滴答！

  一滴墨黑色的眼淚從顧亦眼中滴落而出，落在了地上。

  滴落在地的墨黑色眼淚陡然猶如樹根般蔓延開來，覆蓋在地麵香雪兒的血肉上。

  黑色眼淚覆蓋的速度極快，快到超出顧亦此時的感知範圍。

  在顧亦全然沒有察覺到的情況下，那黑色眼淚延展開猶如樹根脈絡之物牢牢固定香雪兒的每一塊血肉。

  就像是針線，眨眼間將香雪兒的身體重新縫補好。

  而後那一滴眼淚重新流回到顧亦眼中。

  “小相公。”

  死寂的房間內，突然響起一道奶聲奶氣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