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就你叫毛兒啊
作者:浮潛      更新:2020-04-07 01:30      字數:3391
  薑年癱倒在屍體旁邊,無力地看著天上那位老僧一步一步走下來,他的眼前很模糊,連老僧的模樣都看不清楚。

  他現在的模樣不可謂不淒慘,渾身是血,衣衫破爛,體內骨頭不知道斷了多少根,連動動手指都能讓他疼得頭皮發麻。

  他此時話都說不出,老僧飄落在他麵前,雙手合十,念了一句佛號,從袖中拿出一粒丹藥,放進薑年的嘴裏。

  丹藥入口即化,並沒有想象中立竿見影的神效,薑年隻是感覺一股微弱的暖流順著他的喉嚨往全身遊走,讓他體內因為使出剛才最後一拳而匱乏的靈氣稍微活躍了起來,疼痛感似乎少了一點,又好像沒有。

  “天人一戰後,各族的丹藥都所剩無幾了,隻有這些效用不大的淬靈丹,雖說如此,但總比沒有的好,以小施主的肉身堅韌程度,應該用不了多久就能痊愈,而且生死一線,禍福相依,此戰結束,小施主的收獲會遠比失去的多。”

  薑年無力說話,連神智都不清,他迷糊地看著方丈大師,竭力聽清他說的話之餘也在默默體悟暖流的遊走。

  “唯一生活在世俗的聖苗,江老親身相伴十八年,不知小施主在江老那裏,獲得了幾分傳承?剛剛那一拳就可以看出一二,氣勢恢宏,拳意高昂,明顯是一等一的神通法術,小施主的造化不淺呐。”方丈大師繼續說道,薑年心頭一震。

  這話怎麽聽都有些不善,薑年暗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難道這個老和尚也是想來害我的?他想要掙紮著起來,可卻根本無力逃脫。

  方丈大師伸出一指,向薑年額頭靠攏。

  薑年此時再虛弱也得強行提起精神,他深知自己肯定不會是這和尚的對手,連馮齊都跪地求饒的人物,自己怎麽可能對抗?隻是坐以待斃始終不是他的準則,就算躲不掉,也決不能任你擺布。

  他忍著疼痛,微微張開了嘴,想著等老僧伸過手來就狠狠地咬上去,這一舉動讓老僧看見覺得有些好笑,他和睦笑道:“莫慌,貧僧斷然不會害你,當初江老對我有大恩,你又是他一手扶持起來的,我怎麽會對你下手,更何況,地球各方都有共同的規矩,忘了我剛剛說的話了?禍及聖苗者,當誅,這可不是說說而已。”

  薑年自然不會聽這一兩句就輕易信了這老和尚,心裏還有些後悔自己吞下了那顆丹藥,指不定哪裏有毒,等自己沒有行動力對方就能隨意擺布他了。

  他朝著方丈大師的手指咬去,方丈大師沒有在意,輕鬆躲開薑年的嘴,沒有阻礙地將手指點在薑年的額頭上。

  頓時,薑年的雙目陷入了空洞,像是失去了意識,有三幅他從未見過的畫麵驀然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第一幅,是一位英武偉岸的男人,身著黃金戰甲,手持青銅寶劍,站在高聳站台上,麵容冷峻而堅毅,眺望遠方,在他身下,屹立著一大片黑壓壓如烏雲的士卒,個個殺氣淩然,凶神惡煞。

  第二幅,還是這位男人,卻沒有第一幅時那般霸氣絕倫,他渾身是血,戰甲破損,撐著半折的寶劍半跪地上,神

  情蒼涼悲壯,淒苦愴然,在他身邊,倒下了不知多少的士卒,放眼整個偌大的戰場,血流成河,屍體無數,連天空都被染成了紅色,隻有他一個人,孤獨的活了下來。

  第三幅,不再是那位男人了,而是一副似乎是陵墓的地形圖,每一處地方都有精確的詳解,哪裏有機關,哪裏有財寶記錄得一清二楚,更為關鍵的是,圖最後還有一個模糊的印記,籠罩在一層迷霧之中,薑年仔細看去,隻覺得腦中一陣刺痛。

  薑年還處於失神中,但不代表他聽不見方丈大師的話,“小施主,等你傷好之後,方便的話,就去一趟秦皇陵吧,當年江老天人心蒙塵,修為盡失,流落人間,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小乞兒成為大秦皇帝,一步一步走上去,付出了許多苦難,最後他天人心複蘇,修為回歸,留下了許多老戰友體魄,埋葬在皇陵之中,這三幅圖是江老留給我,讓我遇到你後傳給你的,皇陵之中,或許會有你想知道的一切。”

  方丈大師抽回手,緩緩站了起來,他走上前去取下青銅燈,空間瞬間解除,之後他撿起落在馮齊旁邊的袋子,神奇的是,當他將青銅燈放在袋口時,明明體型比袋子還大的青銅燈一下子消失不見。

  除此之外,他揮了揮手,馮齊與盧開河的屍體猛然間灰飛煙滅,連半點痕跡都沒有留下,最後,他往袋子裏注入了一枚玉符,做完這一切,方丈大師把袋子靠在薑年身上,便一步踏空而起。

  走出兩步,方丈大師停了一下,他想了想,頭也不回地對著薑年說道:“小施主不用急著外征,等你世俗事了,再來昆侖也不遲。”

  他頓了頓,最後說出一句,“大秦鐵騎甲天下,縱橫世間無人敵,那是江老留在世上不多的念想,還望小施主莫要辜負了他們。”

  語畢,方丈大師不再停留,踏天而去。

  薑年在他離去之後,徹底放下了戒備,閉上了眼睛,他腦海中的三幅畫麵漸漸消散,耳邊還回蕩著方丈大師說的話,不知不覺間,陷入了昏迷。

  巷子裏就剩他一人,孤獨地躺著。

  沒過多久,就有一個路人經過,當他發現薑年的時候被狠狠地嚇了一跳,驚恐萬分,看到渾身是血的薑年他兩腿發軟,還以為是街頭暗殺,或者是黑社會什麽的,這人一開始顫抖著想拿出手機報警,卻突然想到如果被殺手還是黑社會的人發現了那該怎麽辦?他猶豫了一下後,狠狠咬牙,將手機放回褲子裏,不再理會薑年,就當做沒看見,閉著眼撒開腿就跑了。

  之後有來了第二個路人,他比前人還要不堪,一見到奄奄一息的薑年,臉色大變,嚇得差點摔在地上,想都沒想地就連滾帶爬地逃走了。

  第三個、第四個……陸陸續續有七人巷子,卻沒有一個人撥打電話報警或者叫救護車,唯一一個大膽些的,湊近薑年往他的鼻子上探了探,感受到輕微的呼吸,正要報警,他身邊的同伴就拉住了他,說著不要多管閑事,小心惹禍上身的話,這人想想覺得有些道理,可良知讓他一步三回頭,他的同伴看不下去,趕忙扯著這人離開。

  薑年就

  這樣,被晾在巷子裏長達半個小時。

  又過了半個小時,薑年身邊已經圍了好幾個人了,但他們隻是對著薑年指指點點,卻始終沒有一個人願意叫救護車或者報警,他們好奇又恐懼,可還有良知讓他們留了下來,卻再沒有更多的膽氣與善良使得他們出手相助。

  而薑年,也在這接近一個多小時裏,終於恢複了一點神智,他的靈覺自主散開,看到自己被人圍住卻隻在觀望而沒有幫助,薑年的心難免還是出現了悲戚。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有勇氣去麵對這些事情,大多數人的生活準則還是趨吉避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薑年傷勢這麽嚴重地躺在巷子裏,是個人都會覺得害怕,如果因為自己的一個電話而惹上了麻煩,那可真是無妄之災。

  “還是等我恢複一些,再自行離去吧。”薑年在心中歎息,雖然他可以憑著自己漸漸恢複過來,可若是有正規的醫療手段,他還是很樂意接受的,但周圍沒有一個人願意幫助,他也懶得去胡思亂想了。

  “哎,怎麽回事啊?”這時,路邊經過了一個背著背包的年輕人,他本來要趕去火車站,前往另一座城市,探望他的父母,但在瞥見人縫中躺著一個人後,他停住了腳,往這邊走來。

  一進去,年輕人就被嚇得退了幾步,他慌亂地看了看周圍的人,還以為是這些人將少年殺害的,但當看到其他人同樣害怕的表情後,年輕人鬆了一口氣,意識到是自己神經了,他轉而蹲在薑年身邊,看到薑年身上的血跡後,他忍著恐懼與不適,問道:“兄弟你怎麽樣?還活著嗎?”

  薑年沒有回應他,年輕人顫抖地放一根手指在薑年鼻子下麵,感應到微弱的呼吸後,他趕忙對著周圍的人喊道:“快打電話叫救護車,他還沒死。”

  周圍沒有一個人掏出手機。

  年輕人愣了愣,怒道:“人命關天,你們就這麽看著嗎?”

  “小夥子,我勸你也別多管閑事了,小心自找麻煩。”一位大媽提醒了一句。

  可就是這麽一句,給年輕人給惹惱了,他點了點周圍這幾個人,氣不打一處來,他明白了,感情這些人在這裏看了好一會兒了,就愣是沒有一個人願意報警叫救護車,這都什麽世道啊,什麽時候救人都得畏畏縮縮的了,活生生一個人,好吧,現在這個人有些虛弱,可居然就是沒有人願意出手相助!

  “你們不打,我打!”年輕人憤怒地掏出手機,立刻撥打了求救電話,隨即他指點周圍的人,一臉的痛心,“時代悲哀啊!”

  薑年目睹年輕人的舉動,因早些時候而寒的心重新暖了一些,聽著年輕人的聲音,他突然覺得有些耳熟,自己好像在哪裏聽過。

  很快他就想起來,自己在醫院的時候曾經觀察到的一位老伴斷了退的大娘給她兒子打電話,他還從電話裏聽出那個叫做毛兒的大學生欺騙父母說自己在模擬實驗,其實是打遊戲,他當時還為那位大娘感到悲哀。

  世界可真是小啊,沒想到,那個毛兒此時就蹲在自己麵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