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秦縱師兄衝關被阻，他豈會淪落到這一步？如果當年他成功衝關，今日他必然是一尊血殺八方而不倒的天人！”有人咬牙切齒地說道，他的眼中有血絲充盈，有晶瑩閃爍。

  他替秦縱感到不甘心，明明有著大好前程，卻因為意外而導致前程被斷，以至於今日以這種形式落幕，在眾目睽睽之下身死，令人惋惜，可悲可歎。

  不隻是他，沽重軍修士中有大部分人都抱有這樣的想法，秦縱何等天縱之資？若是能順利地成長起來，未來必定會是一方巨擎！

  然而，秦縱隻能滿懷遺憾地選擇了偽天人境界，哪怕他此後獨闖烽炬，讓烽炬元氣大損，但他自己也因此受了重傷，形成難纏的病根，嚴重影響了秦縱。

  四十年蟄伏，秦縱杳無音訊，就像是從世上消失，直到今日，秦縱為沽重而再度出現，更是在出現後不久就立下輝煌戰功，斬殺聯盟軍成千上萬的強者，令沽重軍上上下下都見證了當年邢封道第一天驕的風采！

  也從那一刻起，沽重軍的氣勢急劇攀升，仿佛秦縱化身成了他們的主心骨，秦縱在，那麽沽重軍就在！

  但是，眾人還沒有更詳細地看到秦縱的英姿，白盧子就出現以龍潭虎穴鎮殺了秦縱，沽重軍的軍心一落千丈，如墜穀底。

  許多人恨，許多人不甘與憤怒，可是，有白盧子在，就算他們悲憤難當，也掀不起什麽風浪。

  再加上秦縱身死導致的軍心衰敗，整個沽重軍此時死氣沉沉，毫無戰意可言。

  戰艦上，黃老身上滿是腐朽的氣息，他雙目耷拉著，神情麻木，口中不斷念叨著：“秦縱……秦縱……爺爺很快就來陪你了……”

  這些話讓周圍眾人感到心酸與悲痛，他們想要開口安慰黃老，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實在是因為秦縱身死的消息太過突然了，前不久他們才看到秦縱神威難擋地殺出了一座屍山，後一刻秦縱就被龍潭虎穴所吞沒了，前後反差太大，眾人心中波瀾起伏，至今無法平息緩和。

  眾人站在黃老身後，表情複雜。

  黃老悲傷心切，氣血攻心，已瀕臨絕境了。

  最關鍵的是，肉身的傷勢還能以靈藥治愈，可心死的話，能拿什麽來治？

  看到秦縱身死，黃老最後的一點念想都崩塌了，除非秦縱複活，否則黃老的衰亡，已是遏製不住，在所難免了。

  戰艦上，高層尚且如此，更別說是戰場上的沽重軍了，秦縱的死亡，就像是陰影那般將沽重軍籠罩，許多人甚至都無力再舉起手中的兵器。

  並非真的無力，而是心靈疲憊了，乏力了。

  “聯盟軍，給我殺！”

  與此同時，白盧子沉聲下令，所有聯盟軍修士頓時跟打了雞血似的向前衝去，喊殺聲此起彼伏，響徹八方。

  毫無疑問，相對於死氣沉沉的沽重軍，聯盟軍的氣勢磅礴太多了。

  兩軍交戰，最重要的，並非是個人的出色表現，而是大軍的整體氣勢，如果氣勢弱於敵軍，那麽失敗就幾乎是必然的。

  就如此時此刻，氣勢如虹的聯盟軍修士嘶吼著將一名名沽重軍修士斬殺，鮮血噴湧，飛濺而起，落在聯盟軍身上更令他們戰意洶湧，反觀沽重軍，就像是失去了主心骨那樣，哪怕麵對聯盟軍有所反抗，但眾人的意誌無法調動起來，無法擰成一股繩，就隻會愈戰愈敗。

  沒過多久，就有數千人死於聯盟軍的屠殺之下，然而，即使血流成河，沽重軍的氣勢依舊是衰敗的，死氣沉沉，毫無反轉的跡象。

  毋庸置疑，如果沽重軍一直這樣下去，敗亡就是必然的結局。

  尤其是，在聯盟軍後方，還有白盧子在虛空之上，如同一尊神明般冷漠地俯瞰著整個沽重軍，沽重軍眾將都有一種被上天審視的感覺，這令他們如鯁在喉，很難發揮出原本的實力。

  “有誰，來救救我們……”一名被攔腰斬斷，倒在血泊之中垂死掙紮的沽重修士，以微弱的聲音低語道。

  身邊有好幾名沽重修士見到這一幕，內心的悲憤無比強烈，可是，他們無能為力，並且，有許多的聯盟軍修士獰笑著向他們殺來。

  正如同這名被攔腰斬斷，垂死掙紮的修士至死前的低語，誰來救救沽重軍？

  軍心潰散，如何能凝聚？

  他們現在需要的，並非能暫時拯救他們的強大力量，而是一個能夠將他們所有人都凝聚起來的契機。

  他們需要，如秦縱這樣的人傑，喚醒沽重的軍心戰意！

  但誰來做這個人呢？

  可以看到，在那龍潭虎穴中，至今仍有猛虎與巨龍盤旋飛騰，卻始終看不到秦縱的身影。

  他被龍潭虎穴所吞沒，雖然不能確定秦縱真的死了，但在眾人的認知中，被天人的神通攻擊這麽久，怎麽可能毫發無傷？如果秦縱真的有一戰之力，又為什麽不曾顯現出反抗的跡象？

  思來想去，隻有秦縱死去這一個結果，最為真實。

  但，秦縱真的死了嗎？

  轟隆隆……

  不知為何，星空中突然有陣陣沉悶的雷聲響起，起初，雷聲並不明顯，許多人深陷戰場中，並沒有察覺到。

  但很快的，雷聲就變得劇烈又巨大了起來，這時，眾人才察覺到，許多人驚詫地看向星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哪裏來的雷聲？”

  “星空……會有雷雲嗎？”

  眾人不解，議論紛紛，他們沒有注意到，一直神情冷漠淡然的白盧子，在聽到越來越大的雷聲之後，臉色卻猛然一變，他緊盯著星空，眼中有不可置信流露。

  一個瘋狂的想法從他心中浮現，就像是風暴那樣蔓延開來，白盧子一直告訴自己不可能，但是，當他聽著雷聲越來越響亮，並且越來越靠近時，他再也忍不住了。

  “我倒要看看，這雷聲的源頭是否真的為天劫！”

  白盧子深吸一口氣，勉強平複了一下心情後，他一臉凝重，顯得謹慎而又小心地伸出雙手，對著星空輕輕一撥。

  白盧子這邊的舉動自然引來了許多人的關注，眾人從來沒有見過白盧子露出這麽謹慎的神態，他就像是遇到了什麽不可匹敵的存在那般，小心翼翼，不敢驚擾到對方。

  與此同時，白盧子用雙手輕輕一撥星空，在戰場上方的星空頓時泛起了陣陣肉眼可見的漣漪，就像是平靜的海麵被風吹動，波濤逐漸起伏。

  而就在下一刻，一抹顯眼的紅色驀地出現在星空之中。

  這一抹紅色明明很小，與浩瀚的星空相比，就如同塵埃那般，但不知道為什麽，所有人在察覺到這抹紅色之後，竟然都無法將注意力從上麵移開，仿佛這抹紅色成為了星空的唯一，惹人注目。

  至於撥開星空，讓紅色顯露出來的白盧子，則是於瞬間臉色大變，他猛地看向龍潭虎穴，臉上寫滿了震驚與不可思議。

  他究竟是察覺到了什麽，導致如此失態？

  許多聯盟軍將士都在這一刻，心中產生了一股莫名的敬畏，仿佛有什麽大事要發生。

  事實也的確如此，這種預感是正確的。

  因為在下一刻，一道照亮了整片星空，鳴動震蕩八方的紅色閃電，如同巨龍般驀地從星空深處一閃而過！

  所有人都被震驚到了，發生了什麽？剛才的紅色閃電令眾人心顫！

  就連身為天人的白盧子都瞳孔一縮，眼底深處，甚至隱隱有恐懼流轉！

  剛才在白盧子心中浮現的那個瘋狂的念頭，在此時以一個不可阻擋的勢頭充斥了白盧子的整個心房！

  白盧子因此忍不住地對龍潭虎穴低吼道：“不可能，不可能，你怎麽可能真的涅槃成功，怎麽可能真的做到了……從偽天人衝關天人！”

  這一番話就像是天刀一般，於所有人身上橫掃而過，一開始，許多人都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這一番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但幾乎是轉瞬之後，整片戰場就像是沸騰了起來，滔天的嘩然響起！

  “秦縱未死，且很有可能涅槃成功了，要擺脫偽天人魔咒，向著真正的天人衝關而去？！”

  這一則消息就如同瘟疫那般，一經出現就向著四麵八方瘋狂蔓延而去，每一個聽到的人都止不住心中的波瀾起伏，他們的腦海裏仿佛有無邊的雷霆炸裂，震得他們一個個呆滯在原地，臉上滿是愕然。

  然而，這隻是開胃菜，真正讓眾人陷入近乎瘋狂的，是龍潭虎穴中，有一個聲音響起。

  聲音不大，卻足以讓所有人聽得清楚，聲音語氣平靜、淡定，就像是在闡述一件再平常不過的小事。

  “從今日起，我將徹底擺脫偽天人境，向著真正的天人領域進軍，為了這一步，我已經準備了四十年之久，我不會再讓任何人毀了這一切。”

  說出這番話的人是誰？在場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眾人為之心驚，為之膽顫，為之振奮，為之動容！

  秦縱還沒有死，他還活著！

  白盧子突然臉色猙獰了起來，“我不管你如何做到這一步的，但我要告訴你，結局不會有任何的改變，我當年能阻止你一次，就能阻止你第二次！”

  麵對白盧子的聲色俱厲，秦縱的回應顯得無比鎮定。

  他似是自顧自地輕語道：“我失去的，我一定要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