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八章 離開隻為更好的將來
作者:浮潛      更新:2021-04-17 19:02      字數:3478
  薑年原來有著這麽悲慘的過去,自己心愛的女子在自己麵前死去,卻無能為力,隻能對著女子所化的一灘黑血嘶吼、咆哮,如同受傷的野獸。

  即使李依曼沒有親眼見到那個畫麵,但憑著朱邵的話,她還是可以想象出來,無疑,當時的薑年絕對是絕望的,他無法改變胡藝澄死去的事實,更沒有辦法為對方報仇。

  那時的他,內心該有多麽痛苦?

  怪不得薑年始終沒有真正接受自己,怪不得薑年對那個叫做胡藝澄的女子念念不忘,原來……他們之間曾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不隻是李依曼,就連在遠方的七長老在聽完朱邵的話之後,都沉默了。

  她原本以為薑年是因為最先認識胡藝澄,才對這個女子念念不忘的,卻不曾想,原來胡藝澄早就已經死了。

  心愛的人死去,必定會在薑年心中留下極其深刻的印記,這個印記不是說遺忘就可以遺忘得了的。

  那個女子活著的話,或許還有可能被薑年淡忘直至遺忘,可胡藝澄已經因為薑年而死了,這種觸及靈魂的記憶,是世間最無解的毒藥。

  七長老替李依曼感到惋惜,如此一來,無論之後李依曼和薑年走得再近,即便李依曼和薑年結為道侶了,也不可能把胡藝澄的身影從薑年心中完全剔除出去。

  “現在,你知道了嗎?無論你做什麽,他的心裏還是會有那個女子的身影。”七長老帶著低沉的聲音傳入了李依曼的耳中。

  這句話,七長老並沒有當眾說出,而是單獨對李依曼傳音。

  “這樣的話,你還想堅持下去嗎?很有可能,你到最後什麽都得不到。”

  被七長老這般詢問,李依曼無神地看著地麵,一時之間,竟是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她真的一點都不在乎嗎?不會的。她也是一個女人,誰都不願意和其他女人一起分享同一個男人,如果可以,她更願意獨自擁有薑年。哪怕胡藝澄已經死了,隻是一道留在薑年心中的印記,但李依曼難道就可以完全釋懷了嗎?

  至少現在,李依曼覺得自己做不到,即便做到了,那也是自欺欺人。

  所以,李依曼沉默了,她眼眶的淚珠不斷滑落,無聲抽泣。

  朱邵看著李依曼,在心中暗歎了一聲,隨即他目光堅定,對著七長老所在的方向抱拳說道:“還請七長老放我們進去,我們想帶薑年離開,回去休息。”

  七長老等了片刻,終究是把屏障打開了。

  朱邵第一個衝了進去!

  陳品芸緊隨其後,陸宇在看了一眼李依曼之後也邁開了腳步。劉海濱由於覺得自己的身份卑微,不敢出現在眾目睽睽之下,所以隻在入口處遠遠眺望。

  至於包騰五人,在詢問了一句李依曼有沒有事,卻遭到了李依曼搖頭拒絕回答的舉動之後,便也衝向了戰場。

  李依曼坐在原地,目光黯淡,沉默不語。

  “走吧。”七長老突然出現在李依曼身邊,對她伸出了一隻手。

  李依曼淒然道:“師傅,難道我真的要放棄他嗎?我不想,我真的不想。”

  七長老歎了一口氣,她其實很想跟李依曼說,最好別跟薑年有其他的接觸了,她還年輕,有的是時間遇到更好的人,沒有必要留戀一個薑年。

  但是,當七長老看到李依曼楚楚可憐的模樣時,她的心便軟了下來,她溫和說道:“先跟我回去,冷靜冷靜,一切等到薑年的處理結果出來之後再說吧,好嗎?”

  “如果薑年真的沒有辦法免去死刑呢?”李依曼抬著頭,雙目通紅地看著七長老。

  七長老向著場中投去目光,她能看到,在朱邵等人的攙扶下,薑年正在往這邊走來。古戰場的入口同樣也是出口所在,薑年的身形越來越清晰了。

  凝視著那道血色身影,七長老緩緩說道:“如果他真的免不了一死,即使你記恨我,我也絕對不會讓你再和他有接觸,並且,即便他能活著,若不能好好地活著,無法擁有一個光明的未來的話,我同樣不會讓你接觸他。”

  “依曼,你現在很喜歡他,對他念念不忘,沒有關係,但隻要你們長時間不相見,不說話,不接觸,那麽在歲月的洗禮之下,這份感情隻會越來越淡,直至你徹底放下。”

  七長老的話就像是一把刀子那樣在李依曼心中劃動著,她心痛不已,卻發現此時的自己無法很難展現出為薑年不顧一切的決心。

  並非她對薑年的感情動搖了,而是她覺得,心中存有胡藝澄身影的薑年,也許一輩子都不會接受她。

  唯有兩情相悅才能讓人奮不顧身,哪怕李依曼再怎麽喜歡薑年,而這份感情遲遲沒能有回應的話,李依曼也不清楚,自己這樣堅持下去到底有沒有用。

  感動自己的話,她已經做到了,可卻無法感動薑年,便一切都是白費。

  此時,李依曼已經可以清楚地看到薑年在朱邵等人的攙扶下,距離她越來越近了。

  當見到薑年身上各種觸目驚心的傷勢時,李依曼已經哭得紅腫的雙眼再次掉下眼淚,她心疼,憐惜薑年,覺得他太苦了,獨自一人承受這些,很悲慘。

  她有一種衝到薑年麵前,然後輕輕地抱住對方的衝動,但到最後,她都沒有付諸於行動。

  她抬起了一隻手,對著薑年作出一個告別的動作。

  “再見。”

  這兩個字,她沒有發出聲音,僅僅隻是動了動嘴唇。

  可即便如此,薑年還是在這一刻一下子抬起了頭。

  他受傷過重,神智都已經不清醒了,被朱邵等人攙扶著行走時,他整個人都是鬆垮的,連獨自行走都難。

  然而,現在他卻有了這麽猛烈的動作,把周圍的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然後他們看到,薑年原本渾噩的眼中猛然綻放出了熾盛的光芒,他一下子就找到了目標所在!

  也許是冥冥中的感應,也許是真的心有靈犀,總而言之,在李依曼無聲道出“再見”二字時,薑年就像是回光返照那般,他的目光不再黯淡,虧空的體內更是神奇地湧現出一股力量,支撐著他做出接下來的舉動。

  隻見他在距離李依曼還有好一段距離的地方,便忽然大喊了一聲:“我答應了你,我會活下去,便絕不會辜負你,我會做到!”

  說完,薑年就像被剝離了所有力氣那般,整個人仰頭一倒,若非朱邵等人及時抓住他,他就要掉在地上了。

  朱邵等人都有些奇怪,他們不知道薑年和李依曼曾定下了怎樣的約定,此時薑年喊出的這句話令他們覺得莫名其妙。

  但李依曼卻在聽到這句話之後,終於露出了笑容。

  她的臉上還有清晰的淚痕,卻阻擋不了她展開笑容之後的美麗,這一刻,縱使古戰場的大地再怎麽黑暗,似乎都被李依曼的笑容給照亮了。

  “師傅,您聽到了嗎?他說他不會辜負我的。”李依曼對著旁邊的七長老哭著笑道。

  對於這種情況,七長老也是始料未及,她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隨即有些無奈地說道:“聽到了。”

  事實上,她的內心已經在罵薑年了,她好不容易稍微撬開了一點李依曼的心鎖,正準備之後慢慢將心鎖完全解開的,結果就在這時,薑年突然喊出了那麽一句,便在瞬間把七長老做出的努力全部抹去了,反而加固了心鎖,加固了李依曼對他的感情。

  “這個混蛋,就算力竭了都不安分,到這種程度還不忘糾纏依曼!”如果可以,七長老一定要好好教訓一頓薑年,以泄心頭之憤。

  “那你還要走嗎?”問出這句話時,七長老竟是難得的有點忐忑。

  結果李依曼的回答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李依曼堅定而又幹脆地說道:“走吧。”

  七長老詫異地看著她。

  李依曼抹去淚痕,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我已經想明白了,與其像現在這樣和薑年難有發展,不如先放手一段時間,讓彼此都冷靜冷靜,好好想想。同時,我也能借這段時間,把這份感情沉澱下來。如果薑年對我也有意,我相信,在這段時間裏,他會做出決定的。”

  “除此之外,我還要好好研究一下接下來的道路,我剛剛晉升初巫,境界還有些不穩,應當借助時間來鞏固。兒女情長畢竟不是我的全部,我還有自己的目標,隻是對不起師傅,我處子之身被破了,已無法傳承您的巫法了。”李依曼歉聲說道。

  七長老突然覺得自己有些不認識李依曼了,她從來沒有見到這樣子的李依曼,但可以確定的是,李依曼現在的狀態肯定是好的,向善的。

  這一刻,七長老有一種我家嬌女初長成的感覺,她輕輕摸了摸李依曼的頭,感慨說道:“長大了啊……”

  李依曼凝視著薑年,輕聲卻有力地說道:“我隻是不想放棄他而已,並且他這麽出色,這麽優秀,我也不能落下,我要追上他。”

  “放心,即便你無法傳承我的本源巫法,我還可以助你走上另一條路,不比我的路要差,甚至更好,隻是,會很辛苦,你能堅持下去嗎?”

  李依曼堅定地說道:“我可以。”

  “好,好……”七長老的鼻子有些發酸。

  李依曼握住了七長老的手,握得很緊,然後,她最後一次滿懷愛戀地凝視了薑年一眼,便輕聲對七長老說道:“師傅,我們走吧。”

  “不麵對麵跟他告別麽?”

  李依曼搖了搖頭,“我怕我會舍不得他。”

  聽到這裏,七長老沒有再說什麽,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薑年,隨即便帶著李依曼離開了。

  已經昏迷的薑年似是心有所感,原本緊閉的眼皮微微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