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七章 他的過去
作者:浮潛      更新:2021-04-17 19:02      字數:3299
  十場戰鬥,薑年全贏了,他以全勝的戰績站到了最後,可是,他也因此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他身上隨處可見猙獰的傷口,鮮血淋漓,觸目驚心,尤其是胸口上的那道深入骨髓的傷口,至今都沒有愈合,反而隨著傷勢的加重,越來越惡化了起來。

  薑年臉色慘白,就連一直充滿了神采的雙目都黯淡了下來,他迷離地看著前方,渾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疲憊與淒涼。

  他還活著,卻給人一種快要死去的感覺。

  他獨自一人站在血泊之中,雖背脊挺拔,卻看不到多少強勢,有的,隻是強行撐著一口氣不倒下的堅持和倔強。

  “我贏了。”

  三個字,聲音不大,卻在整個古戰場中回蕩,落進每個人的耳中,就像是一道雷霆炸響,震得他們心神蕩漾。

  許多人都神情複雜,他們沒有想到薑年居然真的贏了,以脫俗境的境界,在接連十個育韻境修士的猛烈攻勢下贏了!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可這就是事實!

  修真界中,一向倡導的是以強者為尊,哪怕薑年的身份特殊,不應該被北盧師門的人尊重,但場上每一個在觀看了薑年十戰的整個過程的人,都免不了得對薑年心生欽佩。

  薑年,憑借著一己之力,在眾人心中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即便過去了很久,今日薑年的身姿依舊會時不時於眾人腦海中浮現。

  與此同時,在古戰場的入口處,正有好幾個人在吵著要進來。

  這幾個人中有朱邵和他的道侶陳品芸、有劉海濱、有陸宇、有包騰五人,還有……李依曼。

  他們都想要從觀戰席進入到戰場之中,與薑年近距離接觸,卻被一道無形的屏障給擋住了,無法入內。

  朱邵雙目赤紅,咬牙切齒,他拚命地捶打著麵前的屏障,口中發出了類似於野獸般的嘶吼。

  他幾近陷入瘋狂,他看到自己的兄弟落得如此淒慘的下場,內心的悲痛如潮水般湧了上來。

  隻可惜,他進不去戰場,隻能在入口處無用地捶打著屏障。

  陸宇臉色陰沉,手持長劍,不斷對著屏障揮出淩厲劍氣。他也想要進去,他想要幫助薑年,替他戰鬥。

  至於劉海濱和包騰五人,則是聲嘶力竭地喊著要進入戰場,他們都悲憤難當,看到場中站著的那道血色背影,他們都有種鼻子發酸的感覺,眼眶更是濕潤了起來。

  而李依曼呢?她早已泣不成聲,哭成了一個淚人,看上去楚楚可憐,又淒然無比。

  她也在攻擊著屏障,但她非常清楚,這根本就是無用功,因為這道屏障是七長老設下的,憑他們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撼動屏障。

  所以,在攻擊屏障的同時,李依曼還苦苦哀求著七長老,求七長老放他們進去,她想要陪伴在薑年身邊,與他共同抵擋敵人,為他療傷。

  即使七長老不在現場,不知所蹤,也不曾理會過李依曼她們的呼喚,但李依曼知道,七長老一直都在聽著。

  “師傅,求您了,放我進去吧,我隻想要幫他療傷,他的傷勢太重了,再拖下去甚至會有生命危險!”李依曼哭得梨花帶雨,腔調淒然,惹人憐惜。

  可是,一向對李依曼百依百順的七長老,在此刻卻是選擇了沉默。

  李依曼一遍一遍地攻擊著屏障,然而始終沒能有什麽作用,屏障依舊堅固,不曾有過半點動搖的跡象。

  看到這一幕,李依曼眼中的淚更多了。

  在入口處,她可以清楚看到場上的那個渾身是血的男人,對方是那麽的慘烈,全身上下都是傷,換成另一個人,恐怕早就已經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但他卻支撐了下來,他還活著,可李依曼的心已然滿目瘡痍了起來,她很疼惜薑年,想要衝過去輕輕地抱住對方。

  他就這樣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場上,無人看管,無人問津,太可憐了。

  “師傅,徒兒求求您了,讓我過去吧,他現在需要我……”李依曼跪下了,把頭磕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

  旁邊,陸宇等人目露不忍,想要扶起李依曼,卻被李依曼搖頭拒絕了。

  她希望以這樣的舉動可以打動到七長老,她唯有如此了。

  “唉……”終於,七長老回應了,她長長歎了一聲,言語中有心疼,有無奈。

  “前不久,我剛跟他說過有關你們的事情,我讓他從那個女子和你之間作出選擇,可你知道嗎?他猶豫不決,不肯放棄那個名為胡藝澄的女子,而他又毀了你的清白,這樣的人,不值得你這般待他啊。”

  聽到這些話,李依曼的身軀微微一顫,但她並沒有為之放棄自己的本心,她跪地不起,哀聲道:“我不在乎……我隻想,陪伴在他的身邊。”

  “你不在乎,但我在乎,”七長老沉聲說道:“他怎樣混蛋都不關我的事情,但隻要牽扯到你,我怎能視而不見?依曼,我能看得出來,那個女子在他的心中的地位非常重要,不是說遺忘就可以遺忘得了的,即便我強迫他與你在一起,他的心中仍然會有那個女子的身影,這樣你也心甘情願嗎?”

  “我……”被七長老這般質問,李依曼也猶豫了。

  “依曼,你騙不了我,我知道你心裏都在想什麽,你的確很愛他,可是,你更希望可以獨自擁有他,然而他心裏有其他的女人,即便你強行讓自己接受這件事情,那也是被逼無奈的。”

  李依曼咬牙,“可以給我們時間嗎?我會讓他真正愛上我。”

  “時間不是我想給你們就可以給的,薑年身負重罪,處理結果尚今且不明朗,但按照門規,師門必定會對他嚴肅處理,甚至很有可能殺了他,也就是說,薑年的時日無多了,既然如此,我還讓你和他過多糾纏,就是害了你啊!”

  李依曼輕咬嘴唇,心亂如麻,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她癡癡地望著場上的那道身影,淚如泉湧。

  就在這時,一直瘋狂捶打著屏障的朱邵,在聽到七長老與李依曼之間的對話之後,突然停下了手,他看了看遠處的薑年,又看了看麵前泣不成聲的李依曼,臉上露出了猶豫。

  但很快的,他就決下心來,隻見他對著七長老聲音傳來的方向抱拳一拜,沉聲道:“七長老,我名朱邵,與薑年來自同一個故鄉,我是他的兄弟,我了解他。我此時出來,是想要告訴七長老,有關那名為胡藝澄的女子的事情。”

  七長老並沒有來到場上,她之前說的話都是從不知道哪個遠方傳音而來的,也沒有掩飾,在場的所有人都能聽到。

  當朱邵站出來,說自己要告訴有關胡藝澄的事情後,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朱邵,朱邵本人更是在第一時間察覺到有一道淩厲的目光降臨在自己身上,無需懷疑,這道目光正是七長老的。

  朱邵沒有怯場,深吸一口氣之後,便說出了一句讓李依曼與七長老都心神一震的話。

  “其實……胡藝澄早就已經死了,死在了薑年的麵前。”

  這一刻,李依曼隻覺得自己的腦海中仿佛有晴天霹靂響起,她急忙問道:“那是怎麽一回事?”

  朱邵往後瞥了一眼薑年,在心中暗道了一句抱歉,他本來不想把這些事情說出來,無疑,這些事情是薑年心中的痛,是他不願意回想的黑暗記憶,如果薑年不主動向人提及,那麽他也肯定不希望有人把這些事情公布出去。

  但現在的情況特殊,朱邵在一番思想鬥爭後,還是決定把這件事情說出來。

  他想要借此打動七長老,讓對方放他們進去。

  於是,朱邵道出了當日天命之爭時,他在昆侖墟之中看到的……胡藝澄為救薑年,耗盡生命之力,就此香消玉殞,在薑年麵前化作一灘黑血的經過。

  無論是李依曼還是其他人,在聽到薑年與胡藝澄之間居然發生過這般淒涼的悲劇時,他們都動容了,他們沒有想到,薑年的曾經竟是這麽悲慘,心愛之人為救自己,甘願付出生命,化作黑血……

  “胡藝澄,是薑年第一個喜歡上的人,是他的初戀,他們之間的感情非常深厚,同時,這份感情還是純粹與美好的,”朱邵沉聲道:“可惜,胡藝澄最後卻是悲慘地死在了薑年的麵前,我至今仍清楚地記得,當日薑年那瘋狂的模樣,他在山巔處嘶吼、咆哮,卻救不回自己心愛的人。”

  “這件事情對薑年的影響很大,胡藝澄雖然已經死了,但還是深深地銘刻在了薑年的心中,以薑年的個性,他不可能忘記這件事情,更不可能遺忘胡藝澄,甚至於如果他始終沒有遇到對的人的話,我相信,他會選擇孤獨終老,憑借著對胡藝澄的眷戀,過完這一輩子……”

  朱邵的話很簡短,卻把所有的重點都闡述了出來,這一刻,李依曼仿佛看到了一張幕布在自己麵前展開,幕布裏,是薑年雙目赤紅地看著地上的一灘黑血,若野獸般嘶吼發狂的畫麵。

  李依曼眼中的淚更多了。

  原來,原來是這麽一回事,怪不得你不肯接受我的感情,怪不得你始終不願意忘記那個女子……

  再看向場中的那道血色身影時,李依曼淚眼婆娑,此刻隻覺得心如刀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