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薑年不在乎，六長老三人也不在乎，可北盧師門其他人也能不在乎嗎？

  一旦薑年與妖王山的關係被北盧師門的其他人知道，那麽北盧師門能容忍一個身份地位都極高的天之驕子，卻是妖王山相當於傳承人之類的存在嗎？

  不可能，且不說這種事情會讓其他弟子怎麽想，單是北盧師門的高層長老們，就恐怕要炸開鍋了。

  因此，因為妖王山的關係，薑年無法拜三老為師，且正因為妖王山的關係，他與北盧師門之間，或許永遠都達不到完美融洽的程度。

  換句話說，薑年也許永遠也無法對北盧師門敞開真心。

  除非，薑年能離開妖王山。

  短短時間裏，三老想了許多，他們心情非常複雜，想法也諸多，他們看著薑年，腦海中浮現出對方的種種出色表現的同時，還浮現出了各種一旦強行收薑年為徒後，有可能出現的後果。

  一想到這些，三老就知道，他們無論如何都無法收薑年為徒了，這無疑是一個巨大的遺憾。

  六長老搖了搖頭，試圖用這樣的行為將腦海中的諸多雜念刨除出去，可惜，他的心依舊有些亂。

  他隻能壓下這些思緒，問道：“不論其他，你的意思是，即便你現在的遭遇很糟糕，隨時有可能被師門處死，但你其實並不需要擔心，因為妖王山會庇護迷，幫你擺平一切，對嗎？”

  薑年點了點頭。

  看到薑年承認，六長老心中一沉，他繼續問道，這一次他的語氣有些嚴肅，“會對師門造成不可挽回的影響嗎？”

  薑年想了想，才回答道：“我說不準，如果師門對我的處置過於嚴苛的話，妖王山或許會做出殺雞儆猴的事情來。”

  “殺雞儆猴？”一聽到這話，峰元子的目光一凝，他整個人的氣息也在此刻散露出了一些，霎時間，八方皆震，屬於準天人的氣機恐怖而又浩瀚。

  “妖王山哪裏來的底氣，敢做出殺雞儆猴的事情來？還有你，是否也因為有妖王山作為依靠，而有些飄飄然了？”峰元子這一番話有些陰冷，雖然沒有殺意，但字裏行間裏仍是透露出了一股不滿。

  不滿什麽？不滿薑年將妖王山看得太高了，卻把北盧師門置在了一個更低的位置中。

  殺雞儆猴的前提是什麽？北盧師門比妖王山弱，而且弱得還不是一點半點。

  薑年是否想要表達這個意思？

  感受到峰元子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薑年趕緊解釋道：“不，小子從來沒有輕視北盧師門，更沒有因為背靠妖王山而自大自滿，小子之所以說這些，全憑個人見解，以及雙方勢力給我的感覺所判斷出來的。”

  “什麽感覺？”

  薑年深吸一口氣，他本來不想這麽說，可事已至此，為了不讓六長老三人誤會，他需要把一些話說清楚。

  而且也正因為是六長老三人，薑年才願意說出這些，若是換成其他人，哪怕大長老、太上長老親臨，薑年都不可能說這麽多。

  理由是薑年信任六長老三人，對方待他真誠，那麽將心比心，薑年也會坦誠相待。

  “師門不是一直都想要從我身上挖掘出有關當日天人大戰的內幕嗎？事實上，我的確知道一些，接下來，我會將我所知道的告訴給三位長老，至於長老相信與否，小子無從幹預，但小子可以保證，小子所說皆是實話。”

  三位長老的目光都在此刻聚焦了起來，他們留下來有留下來的理由，除了和薑年交談，和對方商量一下怎麽處理師門的處罰這件事之外，他們還存有要了解天人大戰的想法。

  此時聽到薑年主動提及，三老的注意力一下子就凝聚了起來。

  感受到三老的專注目光，薑年沒有遲疑，說道：“當日的天人大戰，其實屬於一場意外，妖王山此前根本就沒有想要和北盧師門接觸的想法，以至於如果可以，妖王山更希望可以在北盧師門內一直蟄伏下去。”

  聽到蟄伏二字，汪老皺了皺眉頭，蟄伏的意思豈不是說，妖王山其實一直都存在著，這麽多年過去，妖王山始終沒有完全沒落？

  如果真是如此，那就太可怕了，妖王山在北盧師門之中存在了數千年的時間，在這漫長的歲月裏，北盧師門一直沒有認為妖王山還有威脅，直到現在，經薑年這麽一說，汪老頓時感到有些後怕。

  妖王山曾經可是一個真正的龐然大物，北盧師門在其麵前，不說微如螻蟻，卻也相差無幾，如果妖王山真的還殘餘了力量，那麽即便這股力量不如全盛時期那般強悍，也絕對能令北盧師門心驚。

  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是這個道理，汪老有所顧慮，實屬正常。

  畢竟要是妖王山在這數千年的漫長歲月中突然發難，措手不及的北盧師門，必定會遭到重創。

  那可是危及整個師門的大災難！

  不過，雖心生後怕，汪老也沒有當場發作，他繼續聆聽著薑年的闡述。

  “妖王山內部的確殘存著一股力量，且這股力量至少都有天人層次，如之前的念妖奴，如從遺址深處探出，救下念妖奴的大手，都達到了這個層次。並且可以確定的是，縱使太上長老那樣的強者，在麵對大手的時候也無法占到什麽便宜，然而我想說的是，大手……對於現在的妖王山而言，其實並不算特別重要的手段。”

  薑年選擇無視周圍長老們顯然變得有些熾盛的目光，繼續說道：“妖王山的確元氣大損，但即便如此，現今妖王山的力量，仍是可怕的，相對於北盧師門而言，妖王山依舊充滿了危險，當然，隻要北盧師門不主動觸碰妖王山的核心，那麽妖王山不會也不會對北盧師門造成什麽影響。”

  六長老深深地看著薑年，問了一個在場三人都非常在意的問題，“你怎麽知道這麽多的？”

  薑年坦然說道：“我和妖王山之間的關係非常密切，甚至於連我現在的這身修為，都離不開妖王山的幫助，我能在五天時間裏從元圖境晉升脫俗境，和妖王山脫不開幹係。除此之外，我在晉升過程中還一度遭遇了生死危機，若非妖王山的強者出手，我恐怕早就已經死了。”

  “我可以認為，你已經成為了妖王山的核心人物之類的嗎？”汪老問道。

  回想起妖王為自己做過的一切，薑年毫不自謙地說道：“沒錯，我覺得，妖王山已經視我為類似於傳承者的角色了，甚至……有可能更高。”

  在薑年說話的時候，三老都把自己的神識籠罩住了薑年，觀察著對方的一舉一動，任何細微之處都逃不出三老的感知，在這樣專注的觀察之下，薑年根本無法偽裝什麽，以三老毒辣的眼光，像薑年這樣的年輕後輩，他們完全能夠一眼窺出內涵秘密。

  令三老失望的是，從頭到尾，他們都沒有從薑年身上發現絲毫的端倪，甚至連對方在撒謊的跡象都找不出。

  薑年的目光始終那麽清澈，就像是一汪清水，幹幹淨淨，不含雜質。

  雖然薑年的話很是驚人，但三老都選擇了相信他，並且還是堅信不疑。

  也許其他人會懷疑，但三老不會，為什麽？若是說理由的話，三老恐怕也無法說得明明白白，也許更多的是一種直覺，直覺告訴他們，薑年沒有撒謊。

  事實上，天人的直覺比什麽證據都要真實，天人作為可溝通天地的超人存在，他們的直覺甚至有可能是上天的指引。

  而且如果隻有一個人有這樣的直覺的話也就罷了，可現在這個直覺乃是三人皆有，這樣一來，便足以說明，薑年沒有騙他們。

  三老沉默了下來，薑年都這麽說了，就代表他們之間真的沒有機會成為師徒關係了。

  即便排除掉一切因素，薑年可以拜三老為師，但按照現在的情況而言，薑年拜三老為師，反而是委屈了自己。

  畢竟，妖王山的強者，可是比三老要厲害太多了。

  至少有一點差距極其明顯，妖王山的強者至少都達到了天人的程度，反觀三老，卻僅僅隻是準天人而已。

  天人與準天人之間雖然隻有一字之差，真正的實力差距，卻是天壤之別。

  三老無不在心中歎息一聲，自己心心念念，為此不惜代價都想要得到的弟子，沒想到今日卻是以這樣的方式不了了之。

  這讓三老惋惜不已。

  薑年知道三老現在的感受，可惜他改變不了已有的事實——他和妖王山之間的關係密切，連他的命都因妖王山而得救，他不可能放棄妖王山。

  既然放棄不了妖王山，那麽他對北盧師門，就稱不上有多麽真心真意，這是必然的情況，除非薑年對兩個勢力而言都不重要。

  然而，以他的各方麵條件，無論是對妖王山還是北盧師門，他的意義都是重大的。

  妖王山需要薑年複興。

  北盧師門需要薑年帶領著走向輝煌。

  但相對於北盧師門，顯然，妖王山更需要薑年，並且薑年也更傾向於妖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