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六章 一百次共鳴
作者:浮潛      更新:2021-03-21 18:25      字數:3429
  一方麵薑年對共鳴時產生的怪異狀態感到心悸,另一方麵,則是對如果不繼續下去,他失去的生命力就很難補充回來感到矛盾。

  他可是看清楚了,這種怪異狀態根本就不會因為他的肉身如何強韌而有半點的削減,那種狀態是直接出現在薑年的靈魂深處的,並且出現得非常迅速,他甚至沒有反製的手段。

  對此,薑年隻得以深吸一口氣之後,繼續以咒印與草人共鳴。

  沒有辦法,他隻能這樣了,一是為了補充生命力,二是不讓自己前功盡棄。

  這條巫途,薑年無論如何都想踏上去走一走。

  下一個怪異狀態,是與灼燒完全不同的寒冷。

  縱使薑年已經提前做好了準備,可當那極端的寒冷湧上全身時,薑年的內心還是忍不住顫動了一下,剛剛才經曆過灼燒,此時的寒冷顯得是那麽的深邃。

  他就像是墜入了一個萬丈冰窟之中呆了萬年的光陰,他的血都凝固了起來,他的骨頭更像是化作了一條條冰柱。

  薑年隻覺自己的眼皮變得非常沉重,他快睡下了。

  這是在寒冷區域時的正常反應,且這個反應非常危險,如果薑年真的睡下了,恐怕他永遠也醒不回來了。

  “不能……睡……”薑年的意識沒有潰散,他緊緊咬牙,十指都刺進了血肉之中,滲出來鮮明的血跡,通過這種疼痛來減緩自己的睡意。

  終於,薑年撐住了這次的怪異狀態,又一個咒印消失,共鳴結束,他的生命力再次恢複了一些。

  然而薑年居然沒有休息,他毫不猶豫地繼續下一次的共鳴,根本就不理會自己在上一次共鳴中到底承受了怎樣的痛苦。

  這一次的怪異狀態,是五馬分屍。

  薑年可以非常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四肢與頭顱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大力拉扯著,他能聽到血肉與骨頭分離的聲音,那聲音聽得令人心顫。

  直至刺啦一聲,薑年的身體徹底殘破,也正在這個時候,共鳴結束了。

  薑年抹了抹額頭上流下來的冷汗,目光堅定,繼續了下一次共鳴。

  他頓時感覺到自己的脖子上被綁上了一根紅色的細線,然後這根細線一點一點地割鋸著自己的腦袋……

  無數的螞蟻在身上撕咬著自己的血肉、被放置在鍘刀下方,然後被一刀鍘成兩段、忽然頭痛欲裂,就像有一根釘子在大腦中肆意鑽動、被數不清的稻草覆蓋身體,接著稻草不斷收縮、擠壓,薑年在其中逐漸沒了氣息……

  每一次的怪異狀態,對薑年來說都是一場折磨,尤其是,在此期間,薑年連一點休息時間都沒有給自己,他才剛剛結束上一次的共鳴,便立馬開始了下一次的共鳴。

  一般人別說像薑年這樣跟瘋了似的持續不斷共鳴了,就是每次都有長時間的休息緩衝,都不見得可以堅持多久,次數一旦多了,人的內心世界就會崩塌。

  可薑年呢?他的所作所為太瘋狂了!

  不知道他是擔心時間太長,會導致前功盡棄,還是為了證明自己想要成為巫者的決心。

  雖然瘋狂,可效率也是很明顯的,一個又一個咒印消失,其中蘊含的生命力回歸薑年本身,薑年原本慘白的臉色逐漸恢複了一些血色,他頭上的白絲更是重新變回烏黑。

  隻要薑年再這樣持續下去,他恢複如初完全不是問題。

  一個時辰之後,薑年終於把五十個咒印共鳴都撐了過去,期間他所經曆的折磨很是可怕,但他憑借著強韌的意誌,硬是支撐了下來。

  並且在這第五十個咒印消失時,薑年終於體會到了回報。

  他發現,自己與草人之間多出了一種聯係,雖然這種聯係還很微弱,但卻是真實存在著的,這一發現令薑年更為奠定了要繼續下去的信念,同時,他還確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測。

  “我所經曆的這些折磨,全都是術詭咒巫者的巫術,或者應該說,是我腦海中的那些巫術符文,能起到的作用,如灼燒、如寒冷、如最開始的渾噩。”

  “隻有經曆過這種痛苦,才能更明白巫術的真諦與玄妙,即便我至今還沒有成為巫者,但這樣的經曆,勢必可以為我打下堅實的基礎。”

  “除此之外,我與草人之間還多出了一種聯係,縱使這種聯係並不深厚,卻是真實存在的,由此一來,我是否該設想,當我完成這個步驟或者完成了所有步驟之後,草人……便成為了我的本命巫器?”

  這個想法不可謂不大膽,根據紅塵子的說法,草人很有可能是術詭咒這一條分支路的源頭之一,這等究極之物,怎麽可能成為他人的本命巫器?

  然而這個想法卻是薑年深思熟慮之後才產生的。

  紅塵子說,有辦法可以讓薑年這麽一個毫無巫者資質條件的人成為巫者,但根據修真界恒古不變的常理而言,沒有資質條件,就做不成巫者,這是既定的事實,如此一來,紅塵子的說法便成為了虛言。

  可紅塵子這裏有一個非常有力的條件。

  那就是草人。

  草人的根底非常神秘,以至於連薑年這樣的門外漢,都能夠一眼確定,草人在巫途的地位中必定非常重要,也正是因為紅塵子提及到了草人,所以薑年才會相信紅塵子。

  也可以說,薑年相信的是草人。

  根據常理,沒有本命巫器,薑年就做不成術詭咒巫者,但如果薑年可以把草人作為自己的本命巫器,那即便薑年天生就不具備巫者的資質,也未必不能掌握巫術。

  這才是最靠譜的方法!

  以至於薑年有理由懷疑,紅塵子所說的所有步驟,都是在為了讓薑年把草人作為本命巫器而鋪墊!

  薑年經曆的這些折磨,以及與草人之間產生的聯係,就是最好的證明!

  想到這裏,薑年的決心愈發穩固,他依舊沒有給自己休息緩衝的時間,在第五十個咒印消失之後,他立刻就開始了第五十一次的共鳴。

  咒印宛若在呼吸般律動,上麵的血光一閃一閃的,這在薑年看來,就像是在與草人之間搭建橋梁,每一次的共鳴都相當於搭建上一小段路程,當所有的咒印共鳴結束,他和草人之間,便是存在了真正的聯係。

  薑年有種預感,這咒印共鳴的步驟非常重要,哪怕之後還有其他的步驟,恐怕也隻是進一步完善而已。

  五十、六十、七十……共鳴的次數越來越多,薑年的身體雖然沒有受到任何實質性的傷害,可他的心神卻已經疲憊不堪。

  即便薑年猜測出來,這個步驟非常重要,是讓他和草人之間建立聯係必不可少的一步,薑年為此做足了心理準備,然而這接連不斷的折磨仍是把薑年弄得生不如死。

  上一次有這種感覺,還是在修煉無垢聖體的時候,薑年永遠都忘不了那輪回之痛。

  現在不是輪回之痛了,換成了共鳴之苦。

  薑年緊咬牙關,他的意識或渾噩,或沉淪,或清醒,或瘋癲。

  終於,薑年堅持過來了,一百個咒印,一百次共鳴,薑年憑借著超出常人太多的堅韌意誌,硬是扛了過來。

  而當一百次共鳴全部結束之後,薑年頓時感覺到自己失去的生命力全部恢複了回來,甚至於他還清楚地察覺到,自己的生命源泉相較於之前,竟然更加強盛了不少!

  這個好處是薑年沒有想到的,算是個意外之喜。

  至於預料之中的,則是他與草人之間已經產生了明顯的聯係,就像是有一根鋼索將他們二者連接了起來。

  憑借著這種聯係,薑年竟然感知到了草人體內紅塵子的存在,這是薑年第一次主動地感知到了紅塵子,可惜紅塵子處於沉睡狀態中,並不能和他交談什麽。

  薑年不在意,與此同時,他腦海中浮現出了下一個步驟。

  “用一滴你自己的心頭血,在草人身上刻畫下一個咒印,刻畫完之後,再將你自己的本源氣息將其包裹,至此,所有步驟完成,接下來隻需靜等,等到草人記住了你的氣息,草人……便算是初步成為了你的本命巫器,那時,就是你踏上巫途之日。”

  這是最後一個步驟,薑年在看完之後,暗道了一句果然,這所有的步驟,都是為了讓草人成為自己的本命巫器而做鋪墊。

  按照步驟所說,薑年抽出了一滴心頭血。和其他人的心頭血不一樣,薑年的這滴血明顯氣息更加強盛,一經出現,其散發出來的血光便極其璀璨,比之那一百滴心頭血所形成的血團散發出來的光芒更要耀眼。

  憑借著剛剛構建好的聯係,薑年很順利地就把草人從體內拿了出來,然後薑年牽引著自己的心頭血,在草人上進行刻畫。

  咒印一共十三筆,第一筆落下,薑年竟是猛然聽到了一陣“桀桀桀”的詭異笑聲,若不是明確紅塵子還在沉睡,薑年還以為這笑聲是出自紅塵子。

  這詭異笑聲,薑年並不陌生,他曾不止一次聽過草人發出這種笑聲。

  笑聲在薑年腦海中回蕩,仿佛一尊妖魔在裏麵獰笑著盯著薑年,看著薑年在草人上落筆。

  一股莫大的壓力驀地降臨於薑年身上,薑年落筆的手指竟是有些顫抖,遲遲沒能畫下第二筆。

  那仿佛被妖魔注視的目光,大大地限製了薑年的行動,不是說他怕了,懼了,而是對方的壓迫太強,薑年身處其中,仿若一葉孤舟,周圍波濤洶湧,震蕩得他瘋狂搖擺,連平穩下來都難。

  “桀桀桀……”

  笑聲依舊,尖銳刺耳,不知是否錯覺,薑年似乎聽出這笑聲中蘊含了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