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放棄吧，就這樣吧，求助薑元，讓他幫我解開阻力，從而突破元圖境，不要再管什麽麵子啊，尊嚴啊，反正他是我弟弟，我什麽忙他都會幫的，也不會說我什麽，我沒必要這麽糾結。”

  “而且我為的也僅僅是複仇，不是說好了嗎？拋除一切除複仇外的想法，我之所以這麽努力要修煉，還不是想讓死去的大家安息？”

  “反正我就這個實力，反正我就這樣了，反正我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反正我也沒什麽其他能力，反正我就是這麽弱，反正我就是這麽怯懦，反正啊反正啊，反正我什麽也不是……”

  “所以，我沒什麽要堅守的，我也沒有什麽底線，我都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了，我還在堅持什麽？”

  “就這樣吧，反正，我就是這麽一個無用的人。”

  “對吧？”

  就像是有另一個自己在說話，薑年的思緒也漸漸變得混亂起來，他雖然覺得這些話不對勁，似乎不是自己真正的想法，可他就是忍不住往那方麵去想，慢慢的，薑年的潛意識都被影響了，他恍恍惚惚，正要開口，回答一個“對”字，結果就在這時，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猶如平地一聲雷，在薑年腦海中轟炸開來。

  “哥哥，你需要的，就是自信。”

  這一句話並沒有帶來什麽特殊的力量，從而讓薑年清醒回來，隻是當這句話出現的時候，薑年的心中反複回蕩起那最後的兩個字來。

  自信。

  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如同海上波濤，一層接著一層，在薑年心中不斷回蕩，原本薑年想要回答“對”的念頭也隨之被掩蓋掉了，薑年隻記得這自信二字，並且為之觸動。

  自信？

  他又自信嗎？

  好像沒有。他就是一個無用的人，一個怯懦的人，為什麽要有自信？那根本就不是他應該擁有的東西。

  這種想法一出現，就代表著薑年還是被心魔影響到了，他的心智已經被帶偏，脫離了中心，從而使得薑年的記憶、想法都陷入了混亂。

  他何時沒有過自信？他一直都有，並且從未消失過，即便曾蟄伏過，但還是存在著的。所以，此時薑年想的自己從來沒有過自信，也不需要自信的念頭，正是他被心魔影響到了的體現。

  薑年如果不能及時清醒回來，那麽他在這次天道檢驗之中，便徹底失敗了。

  雖說之後天道會撤去，不會因此而影響到薑年的本心，但此次的失敗，必定會給薑年留下一段不美好的回憶，而且薑年再想衝擊天道阻力，便隻能花費大量時間去一點點地消磨了。

  隻可惜，薑年不會知道這些事情，也不會有人告知他這些事情。

  這一次的心魔，同時也是薑年的一次問心，外人是絕不能插手這類事情的，否則那不是幫薑年，而是害了薑年。

  無論發生了什麽，都隻能薑年自己去麵對。

  “自信，我擁有過嗎？”薑年混亂了。

  “沒有沒有沒有，我這種人，怎麽可能擁有自信的心？不不，那不叫自信，那叫自大，那叫盲目！我幾斤幾兩的？本本分分就行了，做自己能力範圍之內能做的事，我不需要自信啊，我隻需要本分做人做事就夠了啊。”

  “可是，我如果沒有自信，那我應該有什麽？”

  “自卑啊，哎，別誤會，我說的自卑可不是覺得自己低人一等的自卑，我說的是自我謙卑！自信這東西，太危險了，不適合我，就像是之前那幾次，啊那個跟盧開河，馮齊，還有呂千才，冼鬱他們糾纏的時候，不就因為盲目的信心導致最後被啪啪打臉嘛？我還為此傷心了好久，總覺得自己沒能從那陰影裏走出來。”

  “但是……”

  “沒什麽但是的，我就應該老老實實地求助薑元，讓他幫我解決掉天道阻力！”

  “我”的聲音不斷在薑年的心中回響，薑年覺得，這個“我”很有道理，但是……

  “我不想。”這一句說出，薑年頗有一種撥開雲霧見天日的感覺，內心無比的豁達。

  事實上，這並不是薑年自己想說出來的，而是他不知道為什麽，就像是冥冥中的一個感覺，讓他覺得，他應該這麽說。

  “嗯？！”“我”立刻就發出了質疑。

  薑年聽到之後立刻就有些緊張了起來，隻是，他咬了咬牙，終究還是再說了一句，“我不想。”

  這一次，他雖然還有些遲疑，但已經堅定了不少。

  “為什麽？”

  “我不想成為你口中所說的那個人，我也不應該是那樣的人。”薑年道出了心聲。

  “什麽你，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就是我啊。”

  “不，”薑年似乎清醒回來了，“你不是我，我才是我！”

  “我就是我！”“我”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尖銳了起來，刺得薑年雙耳生疼，“什麽你我他的，我就是我，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不分彼此，不分二人！我什麽脾性我什麽實力我什麽能力我還不清楚嗎？！就我這樣子的人，有什麽資格去掌握自己的命運？我就應該老老實實地等待別人來拯救我！”

  “那是你，不是我！”薑年情緒也變得激動起來了。

  “薑年！您莫不是瘋了！你在想什麽！你難道還妄想著依靠自己來結束這一切嗎？你就隻是一個小小的開蘊境修士，難不成你覺得你修來了這超越極限的開蘊境修為就可以掌握自己的命運了？別忘了，你這修為還是薑元賦予給你的，如果就隻剩你一個人，根本就沒有作為，你就是個廢人！”“我”的聲音非常暴躁，就像是一頭發怒的獅子，一字一句都在薑年心中猶如狂雷爆炸。

  “我”這是要利用強大的氣勢硬生生脅迫薑年同意它的觀點。

  薑年也真的是軟了一些，“你，不是我，我才是我，我不是廢人……”

  “不是什麽不是！你就是！你一路走來，何嚐真正勝利過？你是因為別人的庇護才活下來的，不然的話，你早就死了，你還談什麽其他的東西，你還有什麽機會在這裏跟我對峙！”

  “我不是，我不是……”

  “你就是，就是！”“我”的聲音就像是一頭巨龍在仰天咆哮，薑年的雙耳嗡鳴，他好不容易硬氣起來的心境頓時動搖了起來。

  “我……是嗎？”薑年忍不住反問。

  “快去求助薑元吧，沒時間了！”“我”抓住了薑年動搖的瞬間，開始利用時間來逼迫薑年作出決定。

  “我如果答應了你，我就是，就是你口中所說的那個……那個無用的人了？我不要……”薑年還有些抗拒，就在這時，“我”的語氣也緩和了下來，選擇了剛柔並濟的方式，說服薑年。

  “我”又一連串說了許多，薑年的心靈不斷搖擺，就要徹底淪陷了！

  然而就在這時，薑年的心中又出現了第三個聲音。

  還是與他一樣的聲音，可語氣卻十分冰冷。

  “我就離開片刻而已，你就被這所謂的心魔給壓製成這個樣子了？”

  這個聲音一出現，薑年頓時感覺到一股自信充盈，如同火山爆發，立即將心魔帶來的負麵影響，盡數抹除！

  這時，薑年才想起來全部！

  原來早在心魔出現的瞬間，薑年就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他猜測心魔應該非常難纏，於是薑年有了一個大膽的決定，他再次把已經融合在一起的兩個人格分裂開來，一個是沒有太多感情，隻依靠本能行事的冷血薑年，一個是多愁善感，雖有智慧，但卻很容易被感情支配的柔弱薑年。

  之所以要這麽做，便是因為薑年想要看一看，這心魔，是否會因為薑年的人格分裂，所以一時間找不到一個確切的目標，因此也進行了分裂，讓各一半的心魔去蠱惑薑年的兩個人格，這樣薑年就能逐一擊破了。

  畢竟，心魔如果隻有一半影響力的話，薑年還是有很大自信能擊破的。

  而這自信的來源，便是薑年的冷血人格。

  這個人格本就沒有什麽感情，更不會因為感情而受到蠱惑，冷血薑年必定能夠順利堅持住心魔的蠱惑，並且將心魔擊破，至於另一個柔弱人格，薑年也對其有信心，因為這個柔弱人格在目睹了胡藝澄的死亡之後，也產生了一些變化，變得剛毅了一些，所以薑年有把握，在他冷血人格擊破一半心魔之前，柔弱人格可以堅持得下來，不會完全淪陷。

  隻要冷血人格擊破了一半的心魔，再與柔軟人格匯合之際，那剩下的一半心魔，又怎麽能影響到薑年？

  當然，這一切都隻是薑年的猜測，如果事實為真最好，但就算薑年的判斷失誤，心魔不會因為薑年的人格分裂而分化出一半，薑年也可以選擇，讓柔弱人格蟄伏，隨即冷血人格占據心境，從而對抗心魔的方法。

  薑年自信，無論哪個方法，他都可以戰勝心魔。

  然而事實證明，薑年猜對了，並且一切都按照薑年預想的那樣進行。

  首先是心魔分化出一半，去蠱惑冷血薑年，結果被冷血薑年無情擊殺，雖費了一番功夫，但最終還是取得了勝利。

  然後冷血薑年立刻回歸本心，與柔弱薑年匯合在一起，這才造就出現在的局麵。

  兩個薑年站在一起，一個渾身散發著冰冷的氣息，一個怯弱，但在見到冷血薑年之後，他的神情也變得剛毅了一些。

  而在他們麵前，一團黑霧懸浮，進退兩難。

  “殺你，輕而易舉，今日，我便要踩著你的頭，登上元圖境，我看你，如何攔我？”冷血薑年傲聲開口，在他旁邊，柔弱薑年兩眼放金光，就像是迷妹見到了偶像，感到了滿滿的安全感。

  局勢，兩極反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