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婚
作者:
浮潛 更新:2020-10-21 00:57 字數:4047
石劍之威,真人波動,極為霸道,沒有人會懷疑這把劍的威勢,在集合了自然災害的元素之力以及各類珍稀物質之後,即使沒有注入天人之力,這把石劍也足以在地球上橫行無阻。
甚至連當初那位天下第一刀的李花敗,在麵對石劍時,也斷然無法保持安然,或許唯有全力以赴,才可以有一戰之力。
然而就是這麽一把近乎無敵的兵器,卻無法洞穿一個僅僅隻有極我境的修士身體,而且別說是洞穿了,石劍抵在廖觀平眉心之時,居然隻開了一個小豁口,連血都未曾湧出,看上去就是一個皮外傷!
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都愣住了。
廖觀平更是大腦一片空白,他原本都做好了必死的打算,認為自己在這一劍之下隻能魂飛魄散,為此他不甘,他憤懣,還在心中怒吼咆哮,以示宣泄。
事情轉機得太過戲劇,出乎了在場每一個人的意料。
唯有一人,似乎早就有所準備,在見到石劍無法對廖觀平造成致命傷害後,她不甘心地咬了咬牙,隨即再沒有半點猶豫,轉身衝向薑年,然後一躍而起,一飛衝天!
留下一臉茫然的眾人在原地發懵。
“這……怎麽回事?”陳岩喃喃,他至今還沒有反應過來,他看著胡藝澄帶著薑年轉身就走的背影,心中升起一股不真實的感覺,仿佛經曆了一場夢境,轉眼間事態就發展成這等地步了。
在他不遠處的丁明亦是一臉迷茫,但實際上,他的心裏無比平靜,目睹胡藝澄和薑年的離開,他沒有半點意外,並且他還在心中自語:“走不了的,一切,都已經注定了……”
若說在場的人中誰是知道最多的,當屬丁明,沒有人清楚他曾經被江老選中,也沒有人清楚他和江老都達成了怎樣的協議,這個在整個天命之爭中都沒有展現出多少出奇之處的人,恰恰是那個隱居幕後,看淡風雲的人。
丁明在心中歎息,“藝澄,告別了……”
此句若是被薑年聽到,他又該如何去想?
隻是此時的薑年被胡藝澄帶著飛向了天空,速度快得不可思議,僅一刹那他們就遠離到了數裏之外,薑年還沒有徹底反應過來,自身就已經消失在了原地,但他終究不是曾經的薑年了,在經曆了這麽多事件後,他的心智也已到了一個非常成熟的程度,在短暫失神之後,他終於急聲開口:“藝澄,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結果胡藝澄並沒有直接回複他,而是說了一句讓薑年不明就裏的話,“小年,待會兒你什麽都不用做,隻需要站在法陣上等待傳送,其他的,都交給我就行。”
“什麽意思?什麽傳送?我們現在要去哪裏?”
“昆侖。”說完這兩個字後,胡藝澄纖手向前一劃,頓時前方虛空出現一道漆黑裂痕,胡藝澄二話不說,一步踏進,接而在原地消失,再出現時已跨越了大片的地域。
這種行路之法頗為奇異,且速度極快,而薑年雖然一路上被胡藝澄保護得很好,但途中破開虛空,引動出來的空間波動還是使得薑年這副凡人之軀陷入了失神之中,薑年也就無法再詢問起胡藝澄來。
夜色沉沉,卻無皓月當空,整片蒼穹呈現出來的,是零散星光點綴出來的無邊黑暗。
一名靚麗少女牽著一位灰發老翁的手,不斷在虛空挪移,每一次閃爍間,都可以向前跨越大段路程,腳下錦繡山河縱使再恢弘壯麗,也無法使得他們駐足遊覽。
少女始終將目光放在老翁的臉上。
柔情似水,愛意綿綿。
雖然少女身上散發出來的是仿佛可以令天地都為之變色的恐怖氣息,但她旁邊的老翁卻絲毫不受影響,可惜老翁陷入了失神之中,無法察覺到少女對他那唯有戀人之間才會出現的,含情脈脈的目光。
若是不知實情的人,或許會認為他們是一段已經背離世俗眼光的禁忌之戀,天之驕女愛上平凡老翁,難不成還是違背了家族意願,私奔出來的?
如果他們此刻被凡間一些富有想象力的作家窺見了,也許會記述下一段可歌可泣的神仙愛情,以供後人傳唱,在多年之後,未必不會成為萬千少男少女向往憧憬的愛情故事。
隻不過,在這看似美好的外表下,又有誰能知道胡藝澄此時心中的不舍與惋惜?
她之所以會在挪移的同時還一直盯著薑年的臉,不是因為胡藝澄許久未見,於是甚是想念,而是因為她怕自己以後再也見不到薑年了。
即使薑年現在已經不再年少,皺紋爬滿了他的臉龐,整個人都透著一股遲暮與頹然的氣質,但在胡藝澄眼中,他還是他。
還是那個陪她笑,陪她鬧,陪她走遍山川河流,陪她共賞星空的……薑年。
“小年,我一定會讓你活下去的,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就算是要我死,我也在所不惜!”胡藝澄輕語,薑年卻毫不知情。
“隻是……”胡藝澄眼裏被一層落寞掩蓋住了,“將來的日子,隻能你一個人走下去了……”
就在這時,胡藝澄突然停了下來,她沒有立刻劃開虛空,挪移離開,她似乎發現了什麽,帶著薑年往地麵飛去。
那是一片巨大的湖泊,周圍樹木蔥蘢,雖在時間靜止的影響下,湖水無法流動,但此處空曠,且環境優美,隻要一抬頭,就能看到天空中繁星點點,星光如同絲綢一般鋪在湖泊之上,輕柔而又靜謐,波光粼粼。在湖邊草叢間,還能清晰看到不少的螢火蟲,它們的尾端散發著綠瑩瑩的光亮,就像是在森林裏的精靈,為這片難得的空靈之境,演繹出一副醉人的畫卷。
胡藝澄牽著薑年的手,沒有在湖邊落腳,而是懸空於湖中心之上,此處是星光最為璀璨的地方,胡藝澄和薑年的身形都被清楚地照映出來,星光鋪撒而下,仿佛為他們披上了一件晶瑩剔透的絲巾。
此時薑年還處於被空間亂流導致失神的狀態之中,胡藝澄就站在他麵前,視線緊緊地貼上薑年的臉龐,一動也不動。
薑年就像是她的全部,有薑年在的地方,胡藝澄才會感到格外的安心。
即使此時的她擁有的可是淩駕於整個地球的力量,但胡藝澄還是覺得擔驚受怕的,唯有依靠在薑年身邊,哪怕薑年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翁,也足以讓她將身心都托付出去。
這不是可以用言語表達出來的感情,那更像是一種心與心的聯係,是靈魂之間的共鳴。
你可以說胡藝澄是因為年紀尚小,而且性格純真,還沒有對愛情有個深刻的了解,所以才會把初戀看待得如此重要。
但你不能說胡藝澄不喜歡薑年。
不能說胡藝澄就不懂得,什麽叫愛。
胡藝澄比誰都要珍惜這段感情。
也許正因為他們年紀還小,所接觸的現實還不多,所以他們才會對愛情投入更多的心思,才會顯得更加純粹,就像是一張白紙,上麵沒有沾染上半點來自社會,來自生活的汙垢。
而且胡藝澄,可是把薑年當作了自己未來的結婚對象的,並且堅信不疑。
對她來說,隻要彼此確定關係了,談戀愛了,那就必須要奔著結婚去的,在胡藝澄答應和薑年在一起的那一刻。
這個女孩就暗暗下定決心,此生,非薑年不嫁了。
她不需要薑年對她說下怎樣的山盟海誓。
也不需要薑年保證將來怎麽樣怎麽樣她。
她都不需要。
她隻要薑年好好的。
好好的,好好的。
等到他們都真正長大了,有能力了,她就高高興興地穿上好看的婚紗,在不用太大的禮堂裏,和薑年手挽著手,走在所有來賓的麵前,宣誓以及互換戒指,最後……她滿臉羞澀地,與薑年,輕輕一吻。
這個場景可不是她後來才想到的,而是胡藝澄早在不知多少天前,就於夜裏偷偷想的,連做夢都夢上好幾次了呢!
但是啊,胡藝澄的夢快要醒了。
她此時雖然表麵上看起來安然無恙的,但她體內可謂是一塌糊塗,氣血逆流,真氣倒轉,血肉在以一個不快的速度萎縮,就連骨頭都在逐漸失去精粹,往脆弱過渡而去。
若是她的身體照這樣的狀態一直繼續下去,不用太久,胡藝澄就會化作飛灰,從世間消散一空,連半點痕跡都留不下。
這個少女,命不久矣了。
但她卻不在意,早在她決定打開那個盒子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結局。
她會死。
但如果為了薑年而死,她覺得,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哎,她可是把自己當作是薑年身邊最重要的人,當作是薑年未來的妻子看待的,那麽作為妻子,當丈夫遇難的時候,她又怎麽能置之不理,視若無睹呢?
這樣做,幼稚嗎?蠢嗎?
或許是有點。
連胡藝澄自己都這麽覺得。
但她不後悔。
“小年,如果我們沒有經曆過這些事情,會不會在幾年後,你就牽著我的手,走上婚姻的殿堂了?我們還會生下一個可愛的小寶寶,然後看著他長大,看著他從嬰兒成為男子漢,我們也將從年少,逐漸成為老公公老奶奶,到那個時候,你可不許嫌我醜啊,你要是這麽覺得,我可是會哭的。”胡藝澄張開雙臂,抱住薑年的腰,俏臉緊緊靠在薑年的胸前,麵帶笑容地輕聲說道。
“但是……”胡藝澄的笑容逐漸褪去,“我可能,陪不了你走下去了,我應該快要死了,等不到我們結婚的那一天,總覺得……有點不甘心呐……”
胡藝澄靠在薑年的懷裏,輕聲呢喃,如同一隻小貓依偎,在這一刻,她何曾有半點不久前橫掃眾人,碾壓廖觀平的天人風采?有的,隻剩對薑年那……深深的不舍和眷戀。
胡藝澄說了很多。
有他們之間的過往,有好笑的趣事,有胡藝澄對未來的憧憬和幻想,說到這裏,胡藝澄小臉一紅,有些羞澀地吐了吐舌頭,那俏皮可愛的模樣,若薑年看到了,該會多麽心動?
隻可惜,薑年仍未回過神來,也不會知道,在他懷裏,胡藝澄曾緊緊地抱住他,一字一句地,說著關於他們的事。
“小年,雖然這樣有些狡猾,但我應該是等不了那一天了,所以,現在就讓我自導自演一下,讓我就算死了……也能沒有遺憾了。”胡藝澄鬆開薑年,臉頰微紅地看著薑年。
“在大地之母以及森林之靈的見證下,我胡藝澄願意嫁你薑年作為我的丈夫。從今時直到永遠,無論是順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貧窮、健康或疾病、快樂或憂愁,我都將永遠愛著您、珍惜您,對您忠實,直到……永永遠遠。”
說這話時,胡藝澄臉上帶著的是幸福的笑容,可眼角卻還是忍不住地流淚。
宣誓完,胡藝澄仰起頭,在薑年的嘴唇上深深一吻。
夾雜著眼淚的吻,有些苦澀。
卻無比甜蜜。
下一刻,胡藝澄抹去眼淚,神情重新變得冷峻,她牽著薑年在麵前虛空一劃,漆黑裂縫出現,但胡藝澄還是在即將踏進裂縫之際,回頭看了一眼。
她的臉上,露出了一個仿佛可以讓整個世界都黯然失色的明媚笑容。
最後,她還是頭也不回地,帶著薑年,向昆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