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巫,術詭咒
作者:浮潛      更新:2020-04-16 22:09      字數:5377
  第二個櫃子裏隻有一個草人。

  半個巴掌大,很普通,薑年還以為暗藏著什麽玄妙,結果即便是拿在手裏,也沒有引發出其他異樣。

  “這是什麽意思?”薑年沉吟,這個草人能出現在櫃子裏肯定不簡單。

  整張桌子都被江老下過禁製,其他人想碰一下都難,更別提更換櫃子裏的東西,可這個草人看上去平平無奇,找不到一點江老要留下來的信息。

  疑惑中,薑年隻能把草人先放到一邊,將注意力放在了第三個櫃子。

  與前兩個不同的是,這個櫃子已經被上了一把鎖,薑年細想江老曾經有沒有給過自己什麽鑰匙,可即便他絞盡腦汁,也沒有找到可以與之匹配的記憶。

  他站起來,在房間裏翻找,沒有發現後又出到外麵,仍是一無所獲,薑年便想依靠蠻力震碎鐵鎖,但當他真這麽做之時,才知道這是不可能實現的。

  桌子的材質雖說隻是普通的木頭,可畢竟是江老這名天人使用過的,或多或少沾染到他的氣息,而且因為早就準備好給薑年留下信息的緣故,桌子被江老施加上了一層禁製,以薑年的實力,根本不可能對其造成一絲損傷。

  “這裏麵是什麽,為什麽要上一把鎖,不是要給我的東西嗎?還是什麽其他不可言喻的奇物?既然如此,那麽鑰匙又是什麽?”

  突然,薑年靈光一閃,他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個玉符。

  這是當初在巷子裏,與馮齊一戰後,在他還虛弱得無法動彈之際,方丈大師放在裏麵的,後來在醫院裏,他曾仔細琢磨過,但無論他怎麽把玩,玉符都沒有產生一點變化。

  薑年此時拿出來,正是覺得二者可能有什麽聯係,他懷著期待,把玉符貼上鐵鎖,但很可惜,鐵鎖依舊沒有被打開,連玉符都沒有什麽動靜。

  “不是?那這個玉符,又是拿來幹嘛的?”薑年愈發不解了。

  無奈之下,薑年隻能作罷,他拿起唯一算得上是線索的草人,左右把弄一番後,他抱著嚐試的念頭,往裏麵注入了靈力。

  還是無用。

  這時,薑年忽然腦子一熱,他想起電視劇裏經常演的滴血認主的情節,琢磨著不會真有這種事吧?

  這個念頭一經出現便收不回去了,他咬了咬牙,從儲物袋中拿出在馮齊那裏得來的匕首,可他低估了自己現在的肉身堅韌程度,匕首連割了好幾下,薑年的皮膚都不見出現傷口,沒有辦法,他隻能催動匕首中蘊含的煞氣,讓其威力提升,這才好不容易劃出一道淺顯的傷口,艱難地擠出一滴鮮血,完事之後手指立刻愈合。

  “我現在的肉身算是個什麽境界?”薑年都有些驚訝,他沒有了解過關於肉身的評判界限,自然不會知道現在的他,在不知不覺中,肉身已經突破到了一個非常可怕的地步。

  不久前他將靈氣引導至肉身各處,並沒有出現什麽痛苦,整個過程非常順利,他的肉身瘋狂吞噬靈氣,薑年隻覺肉身之力不斷提升,到最後連他自己都看不透肉身的極限所在,當正式踏入玉身之際,薑年渾身輕盈,倍感力量爆棚。

  言歸正傳,薑年好不容易擠出的鮮血滴落在草人上,仍沒有出現什麽動靜,血液粘在草架上,緩緩滲了進去,薑年有些失望,這便是江老特意放在這裏的東西?有什麽用?

  嗡!

  或許是為了回應薑年此時的想法,他耳邊驀地出現一聲輕鳴。

  下一刻,他便倒在了桌子上。

  房間裏寂靜無聲,薑年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而在他旁邊,原本毫無反應的兩件物品悄然發生了變化。

  首先是草人,在將薑年的血液完全汲取進內部之後,它的顏色也從原來的枯黃色變成了黑色,唯一不變的則是係在上麵的繩結,依然保持紅色,可卻透出一抹妖豔的色澤,亮麗了幾分,仿佛……由鮮血構成。

  隨即,繩結滑落,草人散開,一根根黑色的稻草就像是蠕動的蚯蚓一般向薑年靠攏,更是順著眼口鼻耳鑽進了他的腦中,這一幕非常觸目驚心,薑年整張臉都被稻草所籠罩,最後,所有的稻草都進入了薑年的體內,連繩結也鑽了進去。

  這個過程薑年一無所知,他沉浸在一個特殊的夢裏,無法自拔。

  而另一邊,玉符正發生著天翻地覆的改變,本是一塊小小的圓盤形狀,竟在眨眼間成為了一把鑰匙。

  與此同時,樓下有一老人似感應到了什麽,他立刻放下了手中用來修剪花草的剪子,往薑年居住的高樓而去。

  可他正要踏上台階,身後一個聲音傳來,使他停下了腳步。

  “現在,可還沒到時間。”

  老人轉過頭,一個大媽麵無表情地站在他的背後。

  老人深深地盯著大媽,後者毫不退讓,半晌,老人毅然回頭,往樓內走去。

  “你敢!”大媽低喝一聲,雙眼瞬間瞪大,裏麵仿佛蘊含著閃電,在她話音響起之際,她身上猛然爆發出一股浩瀚的氣息,老人還沒有邁出去一步,大媽的身影

  就瞬間出現在老人麵前,一臉陰沉地看著他。

  老人眼皮都不抬一下,隻說了兩個字,“讓開。”

  大媽非常強硬,半眯起眼睛,說道:“我要是不呢?”

  “那我不介意現在就讓你死去。”

  “有種你就來試試。”

  二人分寸不讓,言語中透出一股濃鬱的火藥味,並且在話語間,二人身上的氣息越來越強盛,隱隱有分庭抗拒的趨勢,若不是他們有所隱藏,這些氣息隻要分散出去一絲一縷,都會在瞬間把整棟樓給壓垮。

  在大媽說完最後一句話後,二人便陷進了沉默,可即便是普通人都能清楚地感知到他們之間的壓抑,是一種暴雨將至前的平靜。

  終於,兩人動了,但就在他們即將動手之時,遠方天際突然傳來一道霸氣凜然的嗓音:“時辰未至,我看誰敢亂來!”

  緊接著,一名中年人從天上砰然降臨,動靜雖大,但卻無人知曉,顯然他們早有準備,沒有驚擾到其他人。

  他一出現,老人的臉色變得愈發冰寒起來,他看看大媽,又看看中年人,冷不丁地笑了起來,隻不過,這笑容卻透出一抹滲人的陰森,即使麵對兩個人,他仍是不以為然,開口說道:“就憑你們,能攔得住我嗎?”

  “陳岩,你以為現在還是兩百年前的你嗎?你哪來的底氣口出狂言?”中年人毫不客氣的予以回應。

  “就憑我曾達到過育韻境,即便現在跌境了,我仍保留有底蘊,別說你劉央一人,就算你們兩個一起上,我又有何懼之?”

  名為劉央的中年人笑了起來,“那我倒是很想領教領教,你那所謂育韻境的底蘊。”

  轟!

  劉央話音剛落,陳岩身上就迸發出一股極強的威壓籠罩在劉央和大媽頭上,劉央冷哼一聲,大媽眼中寒芒閃爍,同時露出氣息,對抗陳岩。

  “你們現在就想開戰了嗎!”三人對峙之時,一人走了過來,喝聲質問。

  “丁明,你上去拿鑰匙,這裏有我。”陳岩開口說道。

  大媽和劉央臉色一沉。

  “時辰未至。”來人隻說一句。

  陳岩怒道:“現在直接拿了鑰匙不更好?!”

  “所有人,都要按照江老定下的規則行事,哪怕是你風月山也不行。”丁明沒有聽從陳岩所說上樓,而是對著他冷聲說道。

  “丁明!”陳岩怒了,“江老已死,何須再對他言聽計從,我們首先拿了鑰匙不是更好,還是說你已經叛離了?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光明教廷的意思!”

  “別給我亂扣帽子,我光明教廷為的是整個天下,不存在什麽叛不叛離,反倒是你,這麽著急拿到鑰匙,這其中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風月山的意思?!”

  針尖對麥芒,誰也不讓誰。

  出現這一幕,真實名為王棧怡的大媽和劉央都覺得有些意外,他們本以為丁明的到來是為了搶奪鑰匙,沒想到是來阻止陳岩的。

  劉央深深地看了一眼丁明。

  王棧怡在旁對陳岩說道:“江老是整個地球的大恩人,聖人,你敢對他出言不遜,陳岩,是誰給的你這麽大的膽子,能讓你這麽狂?”

  “誰給我的膽子?我就這麽狂!他江年當年廢我修為,我就盼著他死,我管他是什麽天人不天人的,他還活著我陳岩可以忍氣吞聲,他死了我就偏要不敬!什麽時辰未至,我看都是騙人的鬼話!我奪了鑰匙先取天命有何不可?我為的難道就不是這個天下了?潛伏十八年,我等的就是今天,即便你們三個人一起上,我也要將鑰匙帶回去!”陳岩被王棧怡的語言刺激到了,暴跳如雷,話音剛落,他便釋放修為要強行上樓。

  他回想起兩百年前被江老廢去修為那一幕,至今耿耿於懷。

  其餘三人目光冰冷,這陳岩就是個瘋子,兩百年前就是因為當麵冒犯江老才會落得如此下場,得虧江老大人有大量,並非直接殺了他,隻是廢了他的修為罷了,哪知陳岩一直懷恨在心。地球修士何人不敬江老?他算一個!

  無論是王棧怡和劉央,還是丁明,都不會任由他前往,江老明言跨年夜前不得出手,鑰匙必須要在規定的時間才可以爭奪,而且隻有在那個時候,天命一事才不會出現變數。

  於是三人同時出手,要阻擋陳岩的前進。

  “滾開!”陳岩猛地揮手,一圈強大而無形的波動從他身上橫掃而出,三人變色,竟都被逼退出去!

  “半步育韻?!”三人心中皆浮現出這一句話。

  “你今日若是敢上去,便是與整個地球為敵,風月山也保不住你!”丁明厲聲說道。

  “為敵?哼!”陳岩大步向前,“我會這麽做便沒想過能活下去,我風月山為的同樣是天下,我此行隻不過將主導歸於風月山,現在各方勢力都在備戰,無人可出人間,我看誰能擋我!”

  趁著三人被逼退的刹那,陳岩身形瞬間消失。

  三人正要追擊,卻發現陳岩回來了。

  眾人內心一驚,還以為陳岩已經得手,但他們在陳岩身上沒有感知到任何天命的氣息,而後者也一臉陰沉地看著前方,這時眾人才恍然,原來是他來了。

  隻見陳岩前方有一人身形緩緩顯露,來人少年身,長著一臉麻子,與平時表現出來的猥瑣、粗鄙不同,現在的他,即使站在那裏不說話,都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莊嚴。

  少年冷冷地看著陳岩,道出一句:“別逼我現在就殺了你。”

  “張北負!”

  “少在這裏發瘋,地球天命豈是能讓你一人破壞,如若你再執迷不悟,我就算違背各方承諾,也必讓你人頭落地,不服,你可以試一試。”張北負說這話時,身上有殺氣升騰。

  繞是麵對丁明三人都絲毫不怵的陳岩都難得的忌憚了起來,他是瘋,但也不傻,他自知敵不過張北負,即便大打出手也突圍不了。

  他是半步育韻,可張北負卻是實打實的育韻境強者,別說他一個陳岩了,就算是在場所有人一起上,都不敢說一定能傷到張北負。

  “還不走?”張北負淡淡說道。

  陳岩神色陰鬱,緊緊盯著張北負,後者眉頭一挑,直接降下一股威壓至陳岩身上,陳岩肩頭一沉,感覺仿佛有一座小山壓下。

  有張北負在這裏,陳岩自知沒有機會了,他也不強求,倒也幹脆,轉身就走。

  “之後的時間裏,我不希望看到你還在這裏。”張北負在後麵輕描淡寫地提了一句。

  陳岩霍地轉頭,麵帶怒意,可見到張北負那淩厲的眼神後,他也隻能咬牙忍讓,隨即他一躍而起,飛進雲層中,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其餘三人見狀,與張北負點頭致意後便選擇離開,不過在丁明走之前,張北負叫住了他。

  “我讓人盯住你,還以為你跟陳岩一樣,都是為了鑰匙而來,沒想到你居然是來阻止他的,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你要說的就是這個?”丁明頭也不回地問道。

  “當然不是。”張北負仰頭看向江老家所在的樓層,那扇窗戶打開著,裏麵薑年正趴在桌子上。

  “我勸你別忘了自己的使命,薑年注定要死,誰也救不了他,所有地球勢力為了天命此時都在備戰中,誰獲得了天命,誰就能獲得主導,屆時戰鬥爆發,以他現在不過開蘊境的修為,隻能任人宰割罷了。”張北負淡然說道。

  “這不用你說。”長著少年的臉,身材卻壯碩得匪夷所思的丁明輕輕回了一句,便踏上了空中,臨走前問了一句,“當真不珍惜?”

  張北負笑了,“我可三百多歲了,一個毛頭小子,有什麽好珍惜的。”

  聽到這句話,丁明頭也不回地走了。

  目送著丁明消失在雲層之中,張北負喃喃:“人活得久,可沒怎麽活得明白,活得純粹啊……”

  …………

  薑年不知道在自己昏迷之後,樓下究竟發生了什麽,他現在沉浸在一個特別的夢境中,甚至忘記了自我。

  他看到了一個世界。

  一個大到無邊無際的大世界。

  在這裏,有無窮多的種族與生命,疆域之廣無窮無盡,放眼望去,自身多渺小,身處蒼穹之下,人身如塵埃,山川似盆栽。

  但薑年看的不是這些。

  而是空中飛下來的四道流光。

  薑年的視線一轉,便看到自己正以一個不可思議的速度往大地墜落,定睛一看,原來自己變成了那四道流光之一,便是一個巴掌大的草人。

  隨著砰的一聲巨響,草人撞擊在地麵上,砸出一個龐大的坑洞,但方圓數百萬裏人煙罕跡,哪怕草人自天上墜落,也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這裏實在是太大了,哪怕生靈眾多,但大地依舊遼闊,根本不可能將足跡遍布。

  草人便在坑洞中沉寂了起來。

  一年、兩年……百年、千年,時間流轉,歲月荏苒,轉眼間便萬年流逝。

  這並非薑年真的經曆了萬年的歲月,他的意識附身於草人之上,乃是一種冥冥中的感悟,他覺得周圍時光的流逝速度彈指一揮間,稍縱即逝,當初被草人砸出一個大坑的地麵也在這漫長歲月裏漸漸修複了回來,此地還衍生出了一個蠻夷部落,穿著獸皮,靠打獵為生。

  直到有一天,一頭體型比山高的巨象闖入了部落之中,一腳踏碎了草人所在的地麵,正好踩在草人身上,結果部落中人還沒有反擊,巨象便痛苦地倒在了地上,很快就腐爛成了一灘爛肉。

  部落中人震驚之餘,找到了巨象突然暴斃的原因,他們在破碎的土地內找到了草人,而第一個接觸到草人的人因本就受了傷,不小心滲出了一點血,沾染到草人身上。

  於是,草人就成為了黑色,一根根稻草鑽進那人的身體。

  並且有一串文字浮現至其腦海中。

  薑年不認識這種文字,但卻明白其意義。

  巫,術詭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