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一天慢慢的過去了。

  夜色，又重新霸占了整片天空。

  張楓坐在自己的屋子裏，對麵擺了一張新床，

  抬起頭，看著對麵床鋪的小和尚。

  兩個人大眼對小眼。

  也許是經過白天的事，兩人的關係稍稍好了那麽一點，

  沒有一開始那麽僵硬了。

  “我說，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嗎？”張楓掏出了手機，開始看群裏的信息。

  小和尚搖了搖頭，說道：“我本來也就打算在這住到成年的，拿了身份證，然後我就四處雲遊。誰知道你們老院長不在了。”

  “你不是老玩家嗎？”張楓抬起頭，頗為詫異的問道。

  小和尚翻了個白眼。

  這家夥什麽都不懂啊，

  難怪要把我留下來當大腿。

  “老玩家怎麽了？老玩家就能目無王法了嗎？我可是社會主義的接班人，祖國未來的花朵。”小和尚撇了撇嘴，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後躺到了床上。

  張楓眯了眯眼，說道：“老玩家也必須遵守現實裏的律法嗎？”

  “多新鮮啊，老玩家不也是玩家，又不是策劃。”小和尚手裏捏著佛珠，慢慢地撥著。

  張楓點了點頭，也是。

  如果老玩家可以為非作歹的話，那這個世界早就一團亂了。

  “所以，就算是很強的老玩家也不能隨意使用自己的能力對吧。”

  小和尚忽然坐了起來，嚴肅的說道。

  “你別跟我說你用自己遊戲裏得來的能力去幹什麽壞事了。”

  張楓被小和尚忽然嚴肅的表情嚇了一跳，

  搖搖頭道：“當然沒有，我可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而且我也沒有什麽能力。”

  小和尚瞥了一眼張楓的手心，說道：“那就好。”

  張楓有些奇怪的問道：“怎麽了？”

  小和尚躺回了床上，說道：“教你一個乖，在現實裏，能不用能力就別用，尤其是在普通人麵前。”

  “為什麽？怕被抓去切片？”

  “嗤，隻有玩家才能打敗玩家。”小和尚切了一聲，漫不經心的說道。

  “那為什麽？”張楓難得碰到在現實裏碰到一個玩家，肯定要問個清楚。

  何況這個小和尚沒有那麽貪財。

  “因果。”小和尚的聲音忽然變得嚴肅起來。

  “因果？”張楓皺了皺眉頭。

  這麽玄妙的嗎？

  “你也可以理解為報應。”小和尚看著天花板，目光透過天花板看向了黑暗的天空。

  “請大師為我解惑。”張楓放下手機，端正的坐好，擺出一副願聞其詳的樣子。

  小和尚聞言翻了個白眼，

  不過隨即也坐了起來。

  一臉的莊重，

  單手豎於胸前，說道：“施主，可知為何現實之中這麽多的玩家，可普通人卻毫無知覺。”

  張楓聞言雙手合十，低頭道：“不知。”

  小和尚點了點頭，似乎很滿意張楓虛心求教的態度。

  放下手說道：“其實是因為那些有了一些能力就四處炫耀的憨批都被策劃給清理掉了。”

  張楓抬起頭，有些不解。

  被清理掉了？

  在張楓的意識裏，策劃應該是在用一種養蠱的方式在培養玩家，把他們放到一個個遊戲世界裏去讓他們廝殺。

  至於這樣做的目的，張楓還不清楚，因為還沒有站到那個高度，看不見某些東西。

  可是為什麽要清理掉玩家，就算是不聽話的蠱蟲，也可以變成其他蠱蟲的肥料吧？

  “很多人一開始都是跟你一樣的想法，覺得這就像是一本無限流恐怖小說，然後一個個的都把自己當主角了。”

  小和尚似乎說到興頭上了，盤腿坐好，說道：“然後，那一陣子確實有很多憨批四處作死，把自己當做混世大魔王，也有一些憨憨自覺是英雄，跟那幫憨批們四處廝殺，過著英雄和魔王的癮。”

  “然後呢？”

  “然後？那幫憨批光顧著自己過癮，沒有管那些被他們戰鬥於波打死的無辜群眾。”

  張楓點點頭，確實。

  大人物之間的交鋒，損失最嚴重的的永遠是小人物。

  “那幫人就是因為這個被清理掉的？”

  “那不然呢？”

  小和尚有些寂寥的說道：“我們自稱玩家，其實我們就是一個個玩具而已。沒有人喜歡把一些不聽話的玩具放在自己的玩具箱裏。”

  張楓忽然響起上一個遊戲世界裏，天台上的那陣風。

  如果不是那陣莫名其妙的風，自己最後是不會贏得。

  那個老漢，也隻是個不聽話的玩具？

  “那我們豈不是在現實裏跟普通人沒什麽區別？”張楓不知不覺間，驀然發現自己已經不是普通人了。

  普通人身體裏怎麽會有釘子。

  小和尚嘟起嘴，搖了搖頭。

  “那倒也不是，我們也是有基本人權的。比如說你要是被人綠了，那麽你是可以把綠你的人給殺掉的，這不會影響策劃對你的印象，它想要的是好玩的玩具，不是木頭一樣的死人。”

  幹嘛非說被綠...

  “也就是說，我們隻能用被動反擊，或者說防衛？”張楓有些不解，如果這樣，那成為玩家也太憋屈了。

  “當然不是，你隻用自己的力量的話，策劃是不會管你幹什麽的。但是如果你用了從遊戲或者商城裏得來的力量，你就會被策劃盯上，不管你是在做好事還是做壞事。”覺遠打了個哈欠，說道。

  “好事也不行？”

  “隻要你用了本該不屬於你的力量。”

  張楓抬起頭，忽然說道：“如果我用能力救了別人，會怎麽樣？”

  小和尚歎了口氣，目光微微一沉。

  “他會被拉進遊戲裏，而你，也許會死在下一個遊戲裏。”

  張楓微微一愣，還能把別人拉進遊戲裏？

  “意思是被救下的人會變成一個新玩家。策劃不會改變曆史把他殺死，但是它會作出補救。”

  “補救？”

  “就是它不會解決問題，但是它會把產生這個問題的人給解決掉。”

  張楓忽然想到了什麽，說道：“那如果有人故意四處救人，然後拉人進遊戲呢？”

  小和尚抬起頭，盯著張楓說道：“會死。”

  “救人的人，被救的人，都會死。”

  “這是作死行為，在策劃眼裏這是很嚴重的挑釁。”

  “策劃不喜歡不守規矩的人，更不喜歡不好玩的人。”

  “所以，你如果想好好活下去，就盡可能的讓自己成為一個好玩的人。”

  小和尚連說一大堆，忽然有些疲倦了。

  也許是難得在現實裏遇見一個聊得來的玩家，一時間沒刹住車。

  把佛珠貼身放好，轉過身準備睡覺。

  聊得太多了，困了。

  “晚安。”小和尚拉過杯子，低聲說道。

  張楓低下頭，看了看手裏的黑色手機。

  自己，已經是個玩具了？

  做個好玩的人才能活下去？

  還真就娛樂至死了？

  “我下一次遊戲，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張楓喃喃著說道。

  “一個月內。”

  張楓一愣，抬起頭說道：“你不是睡覺了嗎？”

  “如果你不說話，我可能已經睡著了。”小和尚轉過頭來，無奈地看了張楓一眼。

  “嗯？等等！”小和尚忽然坐了起來。

  “你手機給我看看。”

  張楓一皺眉，想了想，還是把手機遞了過去。

  他手機裏也沒什麽不能看的。

  何況小和尚之前跟自己講了那麽多，自己也沒給報酬。

  小和尚接過手機，打開那個群的信息。

  “你怎麽會加進一個玩家群裏？”

  小和尚一臉疑惑的看著張楓。

  “你沒在這個群裏嗎？”

  “我根本就沒有群。”小和尚一臉不爽的拿出手機，加了張楓的好友，然後把自己拉進了那個群裏。

  “張楓？這麽大眾的名字，這名字放進小說裏都是個三流龍套。”小和尚撇了撇嘴，把手機扔給了張楓。

  “那請問你尊姓大名啊？”張楓也不生氣，主要他這個名字真的有點大眾化了。

  跟張偉有的一拚。

  “僧不言名你不知道嗎？”

  “春天花花幼兒園？這什麽弱智名字？”小和尚一臉的嫌棄。

  “我也覺得。”張楓點了點頭，難得的覺得這個小和尚還是有點品位的。

  小和尚翻看著之前群裏的聊天記錄，說道：“又出一個現實遊戲？鬼域？聽名字就很帥的樣子。”

  “你不知道嗎？”張楓有些意外，應該所有玩家都知道才對。

  “可能那時候我還沒出遊戲吧，鄭州？居然這麽近？！我錯過了什麽啊...”小和尚一臉的後悔。

  “早知道就先不到你這來了。”

  張楓聳了聳肩，“你不到我這來根本就不會知道有這個現實遊戲。”

  “現在知道有什麽用，估計早就....誒，不對。一天過去了，怎麽還沒傳來遊戲結束的消息。”小和尚忽然神色一正。

  “才一天啊，沒結束不是很正常嗎？”張楓有些不解的問道。

  他在上一個遊戲裏也經過了一天多啊。

  “不對，劍仙都去了，以他的實力，不可能這麽長時間都沒結束。除非....”小和尚忽然麵色一喜。

  “除非什麽？”張楓也有些好奇。

  “除非這是個時間任務，隻有時間到了才會結束。我看看，果然，所有玩家都可以參與！這是個大型遊戲！”

  小和尚忽然坐了起來，催促著張楓。

  “快！買飛機票！我們現在趕過去還來得及！”

  “現在去？”張楓看了一眼窗外，外麵一片漆黑。

  “不然什麽時候，等別的玩家都反應過來了，那我們連湯都喝不上。”小和尚開始穿衣服。

  “再急也不急這一晚吧，我明天給你買飛機票，你再去好了。”

  說著，張楓躺了下來，準備睡覺。

  他是真不在乎這個現實遊戲，

  再說了他渾身上下就一顆釘子，進去能幹嘛？

  搞不好還把自己搭在裏麵。

  “白癡，不是有我呢嗎？有我罩著，你死不了！”小和尚一臉焦急的說道。

  “我給你錢，你自己坐飛機去吧。”張楓不太想去。

  小和尚張了張嘴，有些難為情的說道：“我未成年。”

  張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