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塔，你想牧軒嗎？”清逸綾的悅色很快恢複平淡，麵無表情的問道。

  小塔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畢竟它從來沒有失去過主人。可是清逸綾不一樣，牧軒的的確確從她的世界消失了。

  如果說這個世上誰可悲，也許清逸綾不是最甚的，但確實最令人唏噓的。

  曾經是青丘的小帝姬，天真無慮。父親是青丘狐帝。哥哥清少陽是妖域首屈一指的年輕天才，資質萬年難求，而且是一位妥妥的英俊男子。

  後來喜歡上了一個人類，而那個人類的資質空前絕後，恐怕萬古歲月都無後來者可超越。雖然長相沒有特別帥氣，卻很有責任心。雖然有時思想很跳脫，但認真起來，整個妖域都得頭疼。

  再後來，大半個東荒的巨擘都牽扯進來了，為了開啟天命路，牧軒選擇打響了這一戰。

  不止是東荒，還有北荒，南疆。雖然很多妖聖、神尊都沒有明麵上出手，卻在暗地裏弄了不少小動作。

  這一戰中，也隻是短短一日，清逸綾失去了帝父，失去了帝兄，從此青丘的擔子便落在她身上了。

  她幾近崩潰，最後昏倒。醒來之後，沉寂了許久，等到開口與牧軒說話的時候，一位禁地的神君撕裂青丘的屏障，而朱厭神尊出手，一道眸光，牧軒灰飛煙滅。

  最後一個在意自己的人，也消失了。

  她從來沒有考慮過大人該承擔的東西，一輩子無憂無慮，突然間所有的痛苦，負擔都落在了她身上。

  如今呢？整個東荒都要殺她，因為她表現出來的實力太恐怖了，怨恨也太大了。

  傳承無數歲月的窮奇妖族、朱厭妖族，都在她手底下分崩離析。尤其是窮奇一族，無一活口，整個窮奇山都被夷為平地。

  無數修士提到清逸綾，都會讚歎她的容顏，當真是宛若畫中仙。不過卻無人去考慮她的那份痛苦，也承受不來她的脾氣。

  小塔一直沒有開口，他怕說錯話。

  清逸綾抱著小塔，輕輕的撫摸著：“見你如見他，我不需要你的回答。你那時候靈智初開，八成還是個笨蛋，什麽都不懂。”

  小塔很無語，內心早已咆哮：你才是笨蛋，你全家都是笨蛋，你見過一小座塔這麽聰明嗎？你見過會吃母金的小塔嗎？沒有！因為塔狀先天法器就我一個，我可真是個小聰明！

  小塔幾乎要眉飛色舞，不過還是考慮到清逸綾的心情，便由著她了。

  畢竟主人那麽愛她，一點都舍不得傷害她，甚至如今，還隱瞞身份，在她旁邊默默的守護著。

  前段時間五個大族招惹清逸綾，是不是都挨打了？管你什麽上神，管你什麽妖魔，要麽乖乖認錯，要麽就不用存在了。

  小塔親身經曆，它可是跟著牧軒滅了一個妖族，祖地都給鏟了，打的山崩地裂。

  想到那幾個大族的下場，小塔瑟瑟發抖。

  千萬不能惹到主母，不然自己絕對被打死！

  “小塔，你說補天石能救他嗎？”清逸綾歎了口氣，問它。

  小塔想開口，但又閉上了嘴巴。

  首先，牧軒沒有死，他不可能死，他是萬古的大黑手，世間最強的博弈者，敢與天道命運，以及冥冥中注定的東西博弈，豈能說死就死？

  就算是死了，補天石也沒有起死回生的力量。補天石隻能修複，並不能無中生有……

  “你隻管說實話吧，沒事。”清逸綾說道。

  “補天石不能起死回生，哪怕是仙藥也不行。”小塔看著她逐漸失望的表情，趕緊補充道：“不過主母不要灰心，世間這麽大，總會有辦法的。主人前兩次死了，不都活過來了嗎？萬一他還能活過來呢？”

  清逸綾的神色重新充滿了光芒，仿佛燃起了希望。

  “萬一主人還在想辦法回來呢？要是他回來了，發現你不見了，或者變了，他得多傷心啊。我得保護好主母，主人那麽愛你，要是知道我沒保護好你，非得給我拆成九塊，一層一層的拆。”

  小塔幻化出一雙小手，指著自己的九層塔閣，還數給清逸綾看。

  清逸綾被它逗笑了，眼波閃過一抹晶瑩，啪嘰一巴掌拍在了它的頭上，下手很輕：“你這家夥，真是會逗人開心，和你主人一樣。”

  這一幕，看在牧軒眼裏，心裏咯噔一下，仿佛被一張無形的手攥著。張開又攥著，突然的攥緊，重重的扯了一下，心髒都快要被摘掉。

  牧軒努力的克製自己，表現出一副高興的樣子，看著眼前的小塔和青丘女帝。

  如今他是海域清逸聖地的牧天命，世人皆知，他是牧聖主，海域的生靈，並不是人類，更不是牧軒。

  “走吧，出去走一遭，好久沒有去青丘外麵看看了。趁著韻靈之地還未出世，去各地的秘境看看，說不定能找到什麽複生之法。”清逸綾抱起小塔，踏著一團紫色的輕煙，飛往青丘外。

  牧軒歎了口氣，揚了揚嘴角，負手抬腳踏上虛空，腳下魔氣騰起，每一步看似不過數寸，眨眼間已經在幾百米之外。

  縮地成寸，不過是小把戲而已。牧軒擁有的，是這世間最快的速度，甚至不亞於鯤鵬的速度，連時間都可靜止！

  清逸綾在前麵，抱著小塔，也沒有回頭：“去西洲人域看看吧。”

  “正好，我去過很多地方，西洲人域倒是很少去。聽說那邊靈氣複蘇了，許多遺址都出現了。人類的上古文明似乎很強大，伏羲氏、華胥氏、有巢氏……這些氏族，構成一段又一段傳奇。”牧軒回應道，言語中表露出一種向往。

  實際上，牧軒在飆演技，畢竟不能一下子拆穿清逸綾，對吧？

  難道牧軒不知道你去人域是為了什麽嗎？

  清逸綾笑了笑，兩人一路西行，並未撕裂空間、橫渡虛空趕路，而是飛在高天上，眺望東荒的壯觀。

  修士也是生靈，需要張弛有度，該放鬆的時候，確實應該放鬆，否則也會對修行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