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3章 :赤裸裸地羞辱
作者:沈盡歡      更新:2020-04-02 02:06      字數:14941
  直到他開始解腰上的皮帶,起初因為噩夢恍恍惚惚的時汕驟然清醒,背過身,她羞憤道,“你,你脫衣服想要做什麽?”

  慕郗城眯著眼,嗓音清冽,“脫衣服當然是要換睡衣睡覺。”

  換好睡衣,他走到她麵前揶揄,“不然,你想我對你做什麽?”

  撇過頭不去看她,時汕無奈,“換睡衣,你怎麽不穿上衣?”

  “睡覺還穿那麽整齊幹什麽。”

  伸手扯開她捂在眼上的手,慕郗城在她手背落下一吻,“晚安,還有忘了告訴你我習慣裸.睡。”

  流.氓。

  時汕看他回到牀上,今天午休的時候,她有意和鄒家侍傭要了薄毯。

  地麵有柔軟的地毯,她撐了薄毯在地上,夏天熱,和衣而睡。

  等了半天,不見她上來,慕郗城看到已經躺在薄毯上的人,也沒再叫她,“啪!”地一聲關了燈,陷入黑暗的室內他瞬間沉下了臉。

  剛才睡不著的慕郗城在露台上抽了支煙,回來後見她滿頭冷汗,剛倒了一杯純淨水,就聽到她在夢中囈語,“你去了哪兒,找不到你我害怕。”

  這麽久沒有音訊,她還在固執地在找那個男人。

  他對她,就那麽重要!

  冷諷地勾起唇角,慕郗城一臉陰鬱:既然她願意睡地板,他讓她睡。

  一片漆黑中,已經到了淩晨時分,他卻總是睡不著,明明柔軟的牀,他翻來覆去就是不舒服。

  起身下牀,霸占地上人的枕頭,將她柔軟的身子摟在懷裏,記憶中熟稔的感覺竟然讓常年失眠的他有了困意。

  一覺到天明,整整四年了,慕郗城已經很久沒有在沒有服用安眠藥的情況下,睡地如此沉過。

  早上醒來,摟著懷裏的人,讓他忽然有種一覺夢醒方恨少的錯覺。

  近似迷戀地輕撫麵前人的臉,清俊的臉上是從沒人見過的溫情。

  忽然他輕笑了一下,俯身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不吵醒她,慕郗城將時汕抱上了牀。

  ——

  等到時汕蘇醒過來,她起先聽到的是露台上有人壓低嗓音講電話的聲音。

  環著薄毯坐起來,覺察自己從地板重新回到牀上,時汕蹙眉,在陌生環境她一向睡覺很輕的,稍有動靜就能蘇醒,最近怎麽——

  不由得聯想起,昨晚似乎也是陪著陳屹舒看紀錄片,昏昏沉沉就在沙發上睡著了。

  那她是怎麽上來的?

  穿著拖鞋下地,迎麵正好碰上從通著手機從露台上回來的慕郗城。

  “早。”

  他衝她淺笑。

  須臾,他又對手機另一端的人道,“你繼續說。”

  剛睡醒的人,鬆散卷曲的長發隨意散亂在胸前,白淨的臉沉浸在晨曦的光中,少了冷漠多了幾分孩子氣的純真。

  倒了一杯純淨水給她,慕郗城一邊遞給她,一邊和那人繼續講電話。

  時汕接過杯子坐在他身邊,這時候聽慕郗城應了兩聲,然後從茶幾下的抽屜裏抽了一張白紙,準備記下些什麽。

  點點頭,他說,“你念。”

  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麽,慕郗城一手握著手機,另一隻手開始在白紙上記了幾串數字。

  看樣子,像是誰的聯係方式。

  時汕安靜地喝水,卻發現慕郗城握著鋼筆的手竟然是左手,利落的寫著數字,後來可能握著手機的右手太累,他又調換了一下雙手,右手書寫左手握手機。

  靈活地運用左右手,恣意替換,讓時汕看著他的手出了神。

  通話結束,慕郗城將手機放在茶幾上問,“汕汕,在看什麽?”

  “你,左手、右手都可以寫字。”

  慕郗城想了想,說,“一開始左手也不能,不過看一個人用左手多了,無聊去學漸漸就會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似乎是在回憶。

  而他看她的眼神太暗沉,讓時汕有些莫名的窒息。

  避開慕郗城的眼神,時汕聽說過:如果不是和她一樣天生的左撇子,一直慣用右手的人有意訓練和開發左手的運用,絕對是有不尋常目的。

  第一種可能:這個人是運動員,需要左手運球或者握拍和右手一樣靈活;

  而另一種可能:這個人身份特殊,常常練習槍法,在必要時,右手受傷左手一樣靈活持.槍。

  至於慕郗城,時汕忽略這個男人的解釋,靠自己的判斷將他定義在了第二種可能上。

  瞥了一眼時汕的左手,慕郗城看著她端著杯子的右手問,“換用右手多久了?”

  “四年。”

  沉吟了須臾,慕郗城沒有再繼續問。

  “多喝兩杯純淨水,一會兒我們出門,早餐就不用吃了。”

  “嗯?”

  時汕疑惑,卻被已經站起來的人牽著手向臥室外走。

  陳屹舒在樓下,想喊他們向來,卻見慕郗城已經帶著時汕下樓了。

  時汕的身形在女人中算修長高挑的,而站在身高1米86的慕郗城身側,到底顯得嬌小稚嫩了一些。

  兩個人一起下樓,和慕郗城相比阿汕一步一步再快也慢,慕郗城倒是也不急,她下兩個台階,他才下一個台階,配合她的速度。

  陳屹舒看著登對的兩個人,和記憶中的一幕幕重疊在一起。

  她想:糟了,不單單是郗城,就她也不願意把時汕和阿漁區分開了。

  餐廳裏,早餐一早已經擺盤上桌。

  隻是,慕郗城叮嚀了時汕一句,“什麽都別吃。”

  時汕莫名。

  後來,一邊聽慕郗城和陳屹舒說不讓她用早餐的原因,一邊跨下了臉。

  一直以來,她很清楚自己的身體。

  知道自己昨天會吐血絲是因為常年吃素,腸胃太弱,端午節那天冒然吃了那麽多魚肉,腸胃有損。

  不過,到也不至於有多嚴重,吃幾粒腸胃藥,休息一下就好了。

  可今天一大早,慕郗城竟然給她預約了係統的全身檢查,除了檢查腸胃,還要抽血化驗做血常規、肝功11項、腎功3項、血脂4項、空腹血糖、心肌酶2項、腫瘤2項、耳鼻喉、口腔、腹部彩超、心電圖……?

  學醫多年,時汕太清楚做這些檢查需要受到怎樣的‘折磨’,而且她每年有例行體檢,也很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

  “真的不用了。”直接拒絕。

  慕郗城倒也不著急和她爭論,隻因為他一早請好了說客。

  俯身到玄關處換鞋,準備出門。

  而,此時陳屹舒坐在客廳沙發上,放下手裏擺弄的玫瑰花,說,“阿汕,既然郗城有心,你就跟他去查一下,就當是一般體檢了。”

  一般體檢要查心肌酶,腫瘤,空腹血糖,肝功能……?

  慕郗城摸準了她就是不會拒絕長輩的話,時汕再不甘願,在陳屹舒麵前還是不得不低頭應了下來,“好。”

  他瞥她一眼,背過身,忍不住揚著唇輕笑。

  時汕扯了下唇,情緒頓時變得非常不好。

  不論如何,還是這麽半促半就的出門了,慕郗城到車庫開車,時汕站在前庭院裏等。

  不遠處,在老家過完端午節才趕回來的管家趙謙,牽著鄒家的‘阿拉斯加’犬,被站在晨光中的女孩兒恍了神。

  這位小姐是——

  待時汕轉過臉,迎上趙謙怪異的視線。

  趙謙的臉色瞬間變成了死白。

  這張臉是陳漁小姐的模樣,可她早已經死了四年了。

  活見鬼!

  想到這兒,趙謙愣住,一個大男人顫顫巍巍地出了一身的冷汗。

  時汕正莫名,卻突然也驚恐地後退了幾步。

  雖然她從不怕狗,但是當一條酷似野狼的阿拉斯加犬在幾米開外,亮出獠牙,並以極快地速度朝你分奔而來的時候,是個人都會下意識得恐懼。

  牽著阿拉斯加的趙謙正失神,大型犬已經掙開了他的桎梏,拖著狗鏈發了瘋一樣地像女孩兒衝了過去。

  在狗距離她兩米開外的時候時汕還在強迫自己鎮定,可當‘野狼犬’凶神惡煞地衝到距離她一米的範圍內時,她的大腦完全一片空白。

  不能跑,下意識得向後挪動腳步,是人畏懼下的本能。

  隻是,就當她以為自己會遭到鄒家‘野狼犬’襲擊的時候,這條急速衝到她麵前的‘阿拉斯加’卻在衝她興奮地叫了兩聲後就安然地蜷著腿臥在了她的腳邊。

  它挨著她的腿,時汕一動也不敢動。

  半晌後,阿拉斯加仰著腦袋看著她,犀利的眼眯成了一條懶洋洋的細縫。

  喉嚨裏嗚咽著,發出幾聲乖順的哼叫。

  時汕驚魂未定,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漸漸開始恢複鎮定。

  ——

  慕郗城拿了車鑰匙過來,看到不遠處臉色異樣的趙謙和現在伏臥在時汕腳下的阿拉斯加,大致可以猜測出剛才發生了什麽。

  上前,攬住時汕的肩膀,指著她腿側的阿拉斯加,問,“怕嗎?”

  “還好。”

  之前以為它要攻擊她所以有一點害怕,不過現在已經不會了。

  撩開她耳際的碎發,慕郗城說,“你會喜歡它的。”

  時汕後退一步,對剛才發生的一幕她心有餘悸。

  摟著她的手從肩膀滑到腰際,睨了一眼鄒家的管家趙謙,慕郗城淡然地介紹,“趙管家,這是我未婚妻薑時汕小姐。”

  趙謙錯愕,臉色依舊蒼白,欲言又止。

  後來因為慕郗城一個警告的眼神,才回過神禮貌道,“薑小姐,您好。”

  “阿汕,這是鄒家管家趙謙。”

  “趙先生好。”

  “嗯。”

  點了點頭,趙謙離開。

  不知道為什麽,時汕最近總覺得很多人看她的眼神十足怪異。

  一次是偶然,兩次是巧合,那麽這第三次呢?

  她覺得慕郗城複雜,可現在看來鄒家人比他還要古怪。

  站在她身邊的男人俯下身,輕撫這條大型犬的皮毛,一下又一下。

  他告訴她,這條鄒家養得阿拉斯加,名字叫:Sheriff.(警長)

  時汕看慕郗城和Sheriff親近,大著膽子終於移開了自己的腿,可阿拉斯加犬不厭其煩地又繼續貼了上來,她後退,Sheriff就纏上來,一次又一次,最終還變本加厲在時汕的小腿上蹭了又蹭。

  時汕:“.…..”

  最終,在一早都準備好了,也說服好了時汕到醫院做全身係統的檢查,卻誰都沒想到‘半路殺出了個程咬金’。

  經典黑的複古款勞斯萊斯車內,慕郗城倚在座駕上抽煙。

  透過後視鏡,看到車後的一人一狗,頓時有些啼笑皆非。

  今天,Sheriff和阿汕第一次碰麵,他想過通過Sheriff試探阿汕,卻沒想到Sheriff在看到她後會反應會這麽大。

  自從早上見了她,就一直跟在她身後,幾次管家趙謙過來牽,Sheriff都異常的凶悍。

  完全拿它沒辦法,甚至現在在時汕上車後,Sheriff就跟著時汕跳上來,蜷在她的腿側,沒有絲毫要下去的意思。

  賴著不肯走了?

  時汕心驚膽戰地向車內靠窗的位置躲,Sheriff不滿地喉嚨裏發出‘嗚嗚’的聲音,繼續靠著她。

  成年阿拉斯加雄犬肩高近似26英寸,體重近似120磅,相比坐著的時汕,她簡直脆弱到不堪一擊。

  時汕不怕狗,可Sheriff實在有些難纏,尤其它會伸舌頭舔她的腳踝,嚴重潔癖她受不了。

  而,某人故意不理會Sheriff,任由其胡鬧。

  慕郗城故意的。

  時汕撇嘴,看座駕位置上恣意抽著煙的人,悶聲問道,“到底還去不去了?”

  “汕汕,不是不願意去做全身檢查嗎?”

  “慕郗城。”清冽的嗓音,時汕麵無表情。

  “有求於人,老這麽冷冰冰的可不對。”指尖夾著煙,慕郗城扭頭,道,“說點兒好聽的,興許我高興了就會想幫你。”

  “.…..”

  這次,原本麵無表情的時汕沉底陰沉了臉。

  吸了一口煙,慕郗城預估著預約的時間差不多了,掐滅了煙不再繼續逗她。

  轉身下車,他走到後車門的位置,打開車門一把將時汕打橫抱了起來.

  猝不及防地被抱出車外,她下意識得抱緊了他的脖頸。

  抱著時汕,慕郗城看著Sheriff,眼眸一眯,冷聲命令,“下去!”

  Sheriff看他一眼,嗚咽一聲跳下了車。

  慕郗城抱時汕到副駕駛的位置,給她係好安全帶後,又從車裏遞給她一瓶純淨水,“血檢不能用早餐,天熱,喝水。”

  “謝謝。”

  重新折回到駕駛位置,慕郗城上車,手握著方向盤驅車出發。

  時汕無意間側頭,這才注意到不工作的時候外出,慕郗城穿著很休閑。

  藍白細格襯衣,深卡其色長褲,簡易搭配體現這個男人的品味。

  而在看到他手腕上的腕表後,時汕定住了視線。

  是百達翡麗Patek.Philippe的腕表,價值在2400萬人民幣以上。

  足夠低調的奢華。

  可,在她心裏,慕郗城還是和那些揮霍的財閥資本家沒什麽區別,蹙了眉。

  其實,依時汕的出身,絕對算得上世家名媛。

  但她對金錢的興趣不大,足夠獨立能自給自足,即便柳湘萍給,她也很少用家裏的錢。

  “在看什麽?”

  覺察她的視線聚焦在他的手腕上,以為她在看時刻。

  慕郗城說,“現在是九點十七分,到市中心醫院還要一小時四十分鍾。”

  時汕不知道是不是經商都對數字有著極致的苛求度,慕郗城一句話給出四個精確的數字。

  就像她不自覺吐露的醫用術語。

  都是長期職業中帶來的。

  不過,她不得不承認慕郗城的語速很有感染力,陳述事實的時候平靜而客觀,讓人很容易就產生信任感。

  “無聊的話,聽音樂還是廣播?”他給她自由選擇的權利。

  “音樂。”

  慕郗城左手握方向盤,右手輕觸了一下控製車內音樂播放的開關。

  “鋼琴曲好嗎?”

  “嗯。”時汕點頭。

  低沉悠揚的鋼琴曲,在靜謐的車內響起,曲調沉湎。

  聽了一會兒,她獨自呢喃,“肖邦,F調,夜曲。”

  慕郗城眼眸頓時變得暗沉,卻聽時汕問,“慕先生,喜歡聽肖邦?”

  “不喜歡。”

  這回答很莫名,時汕不再問他。

  實際上,慕郗城沒有說假話,他本身就不喜歡悲湎的肖邦,相反他喜歡莫紮特,欣賞其迎難而上的精神和樂觀曲風。

  可,陳漁喜歡肖邦,每次都讓他彈給她聽。

  側過臉,慕郗城看時汕支頜聽曲調,白纖的手指伏在腿上,每隔一段時間敲打一下。

  他有意留意到她的小動作,看向她的眼眸更深沉。

  一直到出了市郊到市中心醫院,將車停在停車位上,慕郗城開車帶著的墨鏡,他沒有摘。

  熄火下車,他感歎:這個月,他已經不止一次出入醫院了。

  走到另一側,打開車門,給她解開安全帶讓時汕下來,慕郗城無奈,“一會兒都不讓人省心。”

  “不是你算計我,我需要來醫院?”

  因為她言語的直接,慕郗城不禁失笑。摟著她貼著她的耳際咬她,“壞家夥。”

  時汕一驚,這人怎麽這個不顧及場合。

  領她去見預約醫生,時汕看著慕郗城手裏幫她領地一堆化驗單頓時頭疼。

  這樣開始檢查下去,要檢查到什麽時候才是盡頭。

  抽血化驗,學醫對這些早已經麻木,綁好止血帶,時汕想看醫生抽血的專業程度,卻在猝不及防中被人用手捂住了雙眼。

  “不看就不疼。”

  壓著她的頭靠在他的懷裏,時汕恍惚,為這突如其來的暖意。

  什麽不看就不疼?

  他當她和三歲的幼童一樣好騙。

  一個一個的體檢項目,尤其是胃部檢查的胃鏡,讓時汕查完就直接幹嘔了起來。

  慕郗城扶著她休息了一會兒,說,“係統體檢都這樣,雖然很多是沒什麽必要。”

  時汕扯了下唇角,既然他那麽清楚其中很多檢驗根本沒必要,故意的。

  “再忍忍,堅持一下。”

  瞥了一眼坐在她身邊雲淡風輕的人,時汕冷然,“那你怎麽不做個全身係統的檢查?”

  “我又沒生病,我又不挑食,我又不吃魚吐血絲。”

  “.…..”

  時汕真的覺得和慕郗城說話,十足燒腦!

  對方總有的是本事要把她氣死。

  “乖,該你了。”

  直到將她送進了最後的腦部CT室,慕郗城和預約醫師江川交代了幾句,然後跟著江川到對方的辦公室。

  “慕先生。”

  點著煙,慕郗城示意江川,“你說。”

  點點頭,江川繼續道,“按照我們之前的交談,這幾天正在調陳漁小姐多年前於蘇州市醫院的係統體檢報告。和時汕小姐的體檢數據做對比,應該可以得出一些結論。”

  “嗯。盡快吧。”

  在煙灰缸裏摁滅了煙,慕郗城起身離開。

  “您慢走。”江川送他出去後留在腦CT室外等候薑時汕。

  而慕郗城,他走出一樓醫院大廳,到外麵想要再抽一支煙。可打火機剛掏出來,就被醫院外匆匆趕出來的一眾警衛員吸引了視線。

  海城市明確規定,市中心區域不準飼養大型犬種。

  而,現在,就在人來人往的市中心醫院的停車位上,一條四肢強壯,肌肉發達的阿拉斯加犬端坐在地上,沒有四處跑動,更沒有傷人。

  隻安然守在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前,一動不動。

  純種的阿拉斯加犬,有著古老極地的高貴血統,通身油亮的黑白皮毛,安靜,高雅。

  四處偶爾有人走過,它眯著眼,警惕性極高。

  警衛員很明顯看得出來,這是條訓練有素的阿拉斯加犬,可關鍵是這是市醫院門口,每天就診的患者絡繹不絕,不驅逐,難免會怕嚇到小孩子;驅逐,這樣的大型犬,凶煞程度不是他們能估量的。

  警衛員頓時犯了難。

  就在這時,有帶著墨鏡的男人走過來,冷漠著嗓音說了句,“抱歉。”

  警衛員恍惚,這兩個字中,卻沒聽出絲毫抱歉的意味。

  車鑰匙遙控開車門,慕郗城在一米開外吹了聲口哨,那條十足矯健強悍的阿拉斯加犬即刻聽話地跳上了車。

  車門關閉搖著車窗,醫院的警衛員看不清車主的樣子,隻是車開出停車位後。

  豪車勞斯萊斯‘Mirages’在眾目睽睽下駛過,車牌號‘1116’霸道而囂張。

  人群中,有警衛員半晌後低咒了聲,“靠,慕郗城!”

  車內,透過後視鏡,慕郗城瞥了一眼端坐在時汕之前靠過座位上的Sheriff,繼續驅車將車開離到醫院外的樹蔭下。

  熄火後,慕郗城從駕駛位置下來,打開車門到後麵上車,他盯著Sheriff好一會兒,無奈,

  “你就這麽舍不得離開她?你也覺得她就是阿漁對不對?”

  隻讓Sheriff和阿汕接觸了一次,慕郗城沒想到會對它造成這麽大的影響。

  他帶時汕離開鄒家,它會一直就這麽尾隨跟來,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鄒家玫瑰莊園在偏僻的市郊區,車速快速也需要整整兩個小時的車程。

  而Sheriff沒有來過市區,更不會有方向感。

  一路追逐著勞斯萊斯而來,完全靠犬類的嗅覺。

  車速時快時慢,他不知道它跑得有多快才能追上車速,更不知道路上它有沒有受傷。

  輕撫著Sheriff的皮毛,給它檢查傷口,發覺他腿上有擦傷的痕跡,正在向外滲血。

  看著往日威風的Sheriff警長此時累的氣喘籲籲,一身狼狽。

  慕郗城無奈得歎了一口氣,單手摟著Sheriff道,“她回來了,不用害怕,她再也不會丟下我們,不要我們的。”

  沉吟了一會兒,他淺笑著繼續和Sheriff說,“安心,她會陪著我們,很久。”

  覺察到主人的情緒,Sheriff嗚咽著貼在慕郗城手臂上似在哀鳴。

  ——

  全身係統的檢查持續了整整一個上午,抽血,化驗,X光,腦CT,心電圖,就是時汕在幾年前大病好了以後,也沒有如此係統地檢查過身體。

  早餐沒有吃,在一輪一輪近似‘折磨’的檢查後,時汕臉色近似慘白地坐在醫院的休息室裏,等慕郗城過來。

  學醫這麽多年,她第一次開始厭惡醫院。

  最習慣的消毒水味道,現在她聞起來直想吐,最糟糕的是現在連純淨水都不想喝一口,喝下去也是消毒水味。

  慕郗城提著一個袋子進來的時候,睨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時汕,說,“這麽快就檢查完了。”

  “.…..”

  從上午一直到午後一點鍾,時汕不知道慕先生的時間觀念這麽不嚴謹。

  時汕在翻一旁的醫療報紙,慕郗城坐在她身邊,擰開一瓶檸檬漱口水遞給她,他想讓她漱口。

  而,時汕看都沒看,於是慕郗城眼看著她,喝下去了。

  慕郗城:“……”

  “這飲料的味道怎麽這麽奇怪?給你吧。”

  “.…..”

  半天,沒聽到對方的說話,時汕不經意間抬頭,看到此時靠坐在沙發上的慕郗城正在笑。

  “你笑什麽?”

  不問還好,這麽一問,慕郗城忍不住直接不給麵子的笑出了聲。

  時汕:“.…..”

  低頭,看到剛才擰開蓋子的‘飲料’上明明寫著‘漱口水’的字樣,時汕蒼白的臉頓時變得通紅。

  摟著她的肩膀,他貼在她耳邊戲謔,“咱們寶貝兒,怎麽能這麽迷糊?”

  推開他,時汕的臉抑製不住尷尬地更紅了。

  不能再笑了,慕郗城依照對她的了解,如果嘲笑過度,她一準兒翻臉。

  “走吧。”

  拉著她從休息室站起來,慕郗城覺察到時汕都走路極快。

  醫院走廊上,慕家曾經的私人醫生江川迎麵走過來,看到慕郗城和時汕,叮囑了幾句全身係統檢查後的注意事項,“薑小姐,現在,最好先喝點飲料再進食。”

  出於好意,江川將手裏的維生素飲料遞給時汕。

  而,時汕聽到飲料兩個字,踟躕了半天連接都沒接。

  一旁摟著她肩膀的慕郗城,沒忍住,又輕笑了起來。

  江川一臉莫名。

  慕郗城替時汕道謝,“謝謝江醫生的好意,我們阿汕不喝飲料,她覺得味道奇怪。”

  時汕:“.…..”

  江川,“維生素飲料,沒有味道的。”哪有什麽奇怪味道?

  “不用了,謝謝。”

  江川無奈,但曾經作為慕家私人醫生那麽多年,他從來沒見過慕郗城像這樣笑過。

  沒有陰鬱和城府,他的笑容極為清爽。

  出了醫院,一直徒步走到醫院外的樹蔭下,時汕還沒有走近,伏在車內座椅上的Sheriff突然直立起身,盯著車門的方向,一動不動。

  直到時汕將車門打開,Sheriff正站在座椅上,衝她吐舌頭。

  “它,怎麽會在這兒?”時汕問慕郗城。

  還沒等到慕郗城回答,時汕就因為空氣中的血腥味道蹙了眉。

  “受傷了?”她看著端坐在車內的Sheriff自言自語。

  “車裏有醫藥箱。”慕郗城找出來遞給她。

  “你,不幫他包紮傷口嗎?”還是對這類大型犬提防著,時汕並不靠近Sheriff,而慕郗城卻伸手關上車門,自己折回了座駕位置。

  車子驅動,慕郗城道,“包紮傷口而已,你不是醫生嗎?”

  瞥了一眼Sheriff,時汕說,“我是給人看病的,又不是獸醫?”

  “反正都差不多。”

  “.…..”

  差多了好麽!

  去了酒精消毒棉球給Sheriff擦拭腿上的傷口,時汕說,“我幫你包傷口,你可不許恩將仇報咬我。”

  看Sheriff一副沒什麽反應的樣子。

  時汕繼續說,“那你聽過‘狗咬呂洞兵’的典故嗎?你可不能做那樣的狗。”

  慕郗城開車聽時汕一邊給它包紮一邊和Sheriff說話,眼神裏有笑意。

  ——它怎麽會舍得傷害你,為了你,它才變得這麽傷痕累累。

  眼瞼半掩,黑色的墨鏡遮助了他眼神裏的一抹落寞。

  零七年,陳漁出事,慕郗城徹底絕望後,一點都不想在蘇州市繼續待下去。

  他將Sheriff送給蘇州的朋友照顧,卻沒想到剛送去幾天Sheriff就不見了,慕郗城返回蘇州,當天冒著雨和幾個人一起找Sheriff,怎麽找都找不到,最後卻在陵墓園陳漁的墓碑前找到了他。

  那天,下著大暴雨,Sheriff一身狼狽地伏在陳漁的墓碑前,一動不動。

  那之後,慕郗城聽墓園的管理人員說,自從阿漁在此下葬後,Sheriff每天都會來這兒,一呆就是一整天,隻有晚上才會爬回早已被燒得麵目全非的陳家。

  再後來,慕郗城把Sheriff接到了海城市,不吃不喝,它變得異常的焦躁,後來帶它去了一趟鄒家,可能鄒家有陳漁待過的氣息,它便留在那兒不願再離開。

  慕郗城覺得它像是一直在等,等陳漁回來。

  ——所以,這樣的它又怎麽可以對你構成威脅?

  慕郗城不知道雙胞胎姐妹可以相像到什麽程度,可,他相信自己不會錯認,Sheriff不會錯認。

  至於,現在的阿汕身上隱匿了太多謎團,他相信終有一天會水落石出,一清二楚。

  ——

  時汕做完全身係統的檢查後,已經很累,慕郗城將她送回鄒家以後,陪她一起吃過午飯接了個電話就出門了。

  打電話的人是章遠。

  電話裏,章遠說,“慕董,鄒婷小姐今天從美國回來了,她打過電話希望和您一起吃晚餐。還有,簡似乎對於調查陸時逸先生的行蹤有了眉目。”

  蹙著眉,一路上,慕郗城腦海裏都是章遠說得那句,“簡,似乎對於調查陸先生的行蹤有了眉目。”

  答應過時汕要幫她找陸時逸,可是現在事情有了眉目,慕郗城反而覺得頭痛。

  四年前,因為救這個男人,他永遠的失去了阿漁。

  毀了一個人,三個人一起下地獄。

  他巴不得陸時逸就那麽真的死在車禍裏,再也不要出現在他麵前。

  慕威森總部,慕郗城乘專屬電梯直達頂層辦公室,周五各部門高層例行會議,助理管彤坐在慕郗城身後做會議記錄,她感覺到往常嚴禁的上司,今天有些心不在焉,甚至有些焦躁。

  難得,也有令他焦躁的時候,管彤不得不聯想到一年前在法國時他的反常。

  還有,過世的陳漁小姐。

  就這麽出神了一會兒,周五例會已經到了尾聲,管彤急忙握筆開始做簡單總結。

  會議散場,這一次除了慕郗城起先出去,還有跟在他身後的章遠和Jan。

  董事長辦公室。

  慕郗城倒了一杯酒,靠在沙發椅上,說,“簡,拿過來。”

  青年Jan將密封的調查資料袋放在桌上,隨著慕郗城打開後一頁一頁翻著裏麵的信息。

  Jan說,“這一份是薑時汕小姐的證明資料。

  已經向薑時汕小姐居住地巴黎警署證實過:薑小姐確實是從小就生活在法國的,由其外祖母靳瑞雯作為監護人照顧長大。

  之後,在其19歲的時候靳瑞雯過世,自己一人獨自生活。

  隻不過,在薑小姐20歲,曾於巴黎第五大莫名失蹤數月。零七年,品學兼優的學生離奇失蹤一度引起巴黎第五大高度關注。

  再後來,消失整整一年多的薑小姐於零八年複考,繼續攻讀巴黎第五大醫學碩士學位。

  而,通過她在巴黎醫院的病例,大致可以推測薑小姐生了一場大病,一病就是一年多。

  那時候,陸時逸先生從國內到國外進修,也是那一年做了薑小姐的主治醫師。”

  聽到這兒,慕郗城擰眉,酒杯裏的酒又空了。

  “慕董,由於當時薑小姐的病情在巴黎醫院隻有簡短的住院記錄,所以調查起來沒有那麽詳盡。可以確定,陸時逸先生在法後一直和薑小姐生活在一起,兩人是——”

  征了怔,Jan看了慕郗城一眼。

  “說。”

  “兩人是情侶關係,關係似乎很好。”

  慕郗城在喝酒,臉上還是沒有什麽神情。

  其實,Jan在被慕郗城吩咐了要調查薑時汕和陸時逸後,就想到了零九年在法國尼斯,陸時逸曾為慕郗城送過口服劑量的用藥。

  而且中途,兩車差點相撞。

  那時候下車極力維護陸醫生的女孩,也就是薑時汕。

  但,他並不認識兩位,也不知道陳漁。

  老板也早就於那兩個人接觸了,隻不過沒有碰到麵。

  Jan不知道上司如果早一天碰到薑小姐會怎樣,隻因沒人敢揣測在慕郗城心裏到底將薑家二小姐當做什麽。

  給慕郗城打開第二份資料袋,Jan再繼續說,“慕董,這一份涉及陸時逸先生。在國內失蹤數日的他,近日有我們的人在德國拍到了他的行蹤。”

  慕郗城將那張模糊的照片拿在手裏,雖然對方有戴口罩,但還是可以通過五官的輪廓判斷地出,確實是陸時逸。

  “時間是二零一零年六月,柏林街頭,晚上20:00。自此之後就再沒有看到陸時逸先生出現過,而且柏林的一些酒店也沒有他居住的記錄。”

  並不在意陸時逸的行蹤,慕郗城得到最精簡的訊息是:陸時逸沒死。

  人沒死,就會和時汕有牽扯不盡的幹係。

  而他,必須將他們的藕斷絲連扯斷,更要扯地幹幹淨淨。

  單手支頜,誰都未曾料想在看過這些資料後,一言不發的上司,說出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和在法的慕威森珠寶旗艦店溝通,近日我要訂做戒指。”

  章遠問,“訂婚戒?”

  “不,婚戒。”

  從他們進來,一共三十分鍾不到,慕郗城手邊的一瓶拉菲已經快要見底。

  半晌後,章遠和簡Jan出了慕郗城的辦公室後,管彤才敢進來。

  她說,“董事長,鄒婷小姐的電話。”

  “不接,有什麽話讓她對你說就好。”

  “是這樣的,剛才我已經幫您問過了,鄒婷小姐在四季餐廳舉辦晚宴,約了幾個朋友希望今晚和您一起共用晚餐,共享酒會。”

  見慕郗城擰眉,管彤識的眼色說了句,“不然,我幫您打電話過去回絕她。”

  “不用,你告訴她,我會去。”

  “好的。”

  管彤回助理辦公室,撥了通電話給鄒婷。

  ——

  與此同時的這天,鄒婷端午節前夕出差現在返程回國,接到管彤打過來的電話,讓她內心忍不住有一絲的雀躍。

  和慕郗城相處的所有女人都要明白一個道理:適可而止。

  隻要不和他對著來,他也絕對不會給女人難堪。

  上一次端午節前夕,鄒婷喝了酒有些過分地觸及了慕郗城的底線,出國在美國的這兩天,她嚐試過給他打電話道歉。

  可,慕郗城每一次都是接起來,然後不到一秒鍾就掐斷。

  這個男人足夠惡劣。

  他用這樣的手段告訴對方:不是沒接到,也不是手機丟在一旁沒聽到,我在,也看到了你的電話,但不會理會你。

  這樣深層次的羞.辱,都是手到擒來。

  ‘懲治’女人,慕郗城每次都不痛不癢,卻能輕易讓很多女人因為他五迷三道。

  現在,他沒有心,更不會愛人。

  因為作為鄒家長女的關係,鄒婷了解他的事情足夠多,所以她明白愛上慕郗城有多危險。

  可,誰又能管得住自己的心?

  很多年前,她鍾情於他,而在他的眼裏隻有那個叫‘陳漁’的女孩子。她繼母陳屹舒的小侄女。

  鄒婷妒忌她,卻一直都沉默著不敢表現。

  而零七年,她竟然死了,死在了20歲正值如花的年紀。

  那個時候,鄒婷突然看到了自己這段痛苦單戀的出頭之日,雖然說要取代逝者很卑鄙自私,可愛情的世界向來就是如此。

  陳漁已死,她憑什麽不能去爭取自己獲得幸福的權利?

  零七年四月底,早已經在蘇州Z大畢業的鄒婷陪父親和繼母去蘇州市探望過一次慕郗城,那個時候想要替代陳漁守在她身邊的想法就生成了。

  尤其是,鄒婷更沒有想到慕郗城竟然選擇離開了和陳漁一直居住的蘇州市,來到了海城市。

  她和他隻之間的距離縮短,她能感覺到自己和他同處一片藍天下,靠的更近了。

  四年前,陳漁過世後,陳屹舒和慕郗城的關係很好,外加鄒家和慕家的交情,他開始常來鄒家做客,而鄒婷看到他的機會越來越多,多到她都覺得奢望不敢想象。

  她以為隻要來了海城市,他會漸漸忘了陳漁,忘記蘇州的一切。

  然而,並非如此。

  慕郗城因為死了的陳漁,私下一度頹唐,而他也完全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從開始的冷漠孤傲變得越來越圓滑溫和喜怒無常,麵對女人,隻要在他的限度內,從來來者不拒。

  可要是不識趣,偏偏動他底線,他能上一秒正在勾著你的下巴和你調.情,下一秒就掏.槍抵在你的太陽穴上。

  所以,陳漁作為慕郗城的底線,是誰都不能碰。

  鄒婷碰了,她是找死!

  一定要道歉,否則,鄒婷怕好容易和他能平靜地在一起交談,又完全變成了虛幻泡影。

  這次從美國回來後,鄒婷先就近到酒店放下行李,就開始給助理打電話驅車到服裝商廈開始,挑選今晚的晚禮服。

  她是那麽急切地想要見到慕郗城,化解矛盾迫在眉睫,甚至她還找了幾個曾經蘇州Z大校友,現在合作夥伴的朋友。

  這樣和舊識校友見麵,不會因為隻有她和他,而顯得尷尬。

  不論多聰明的女人,一旦陷入感情漩渦,就會開始因為一個男人而變得‘愚蠢’。

  二十九歲的鄒婷,像剛識的初戀滋味的小女生一樣為了和慕郗城見麵,而精心做著打扮。

  然而,慕郗城似乎並沒有把晚上的用餐放在心上。

  此時他正帶著一眾高層在‘晨曦’海洋公園視察工作。

  慕威森旗下的‘晨曦’海洋公園是集觀賞、度假休閑和水上娛樂等諸多項目於一體的大型海洋館,其占地麵積之廣,建築規模恢弘,在海城市有海洋帝國的美譽。

  現已成為海城市的標誌性建築和旅遊景點。

  零八年初開始投資施工,工期:三年有餘。

  一零年初徹底竣工,今年的3月正式向全市人民開放後,就受到了全市人民的喜愛,尤其6月份接近盛夏時節,客流量大到隻能每日必限製人數。

  視察工作的休息間隙,,慕郗城獨自四處走走,隻走過海灘館就有很多穿泳裝的美女在向他諂媚。

  很大方地衝她們笑了笑,幾個外國美女竟然直接向慕郗城走了過來。

  “Demi.”(黛米)

  “Fannie.”(芬妮)

  看著對方伸過來的手,慕郗城依次與其握手,輕輕虛握後就鬆手。

  “Hy,Mr.You.are.so.handsome.”(嘿,先生,您可真帥!)

  慕郗城溫雅淺笑,“Thankyou.”

  “May.I.ha.ve.A.date.h.you?”(有榮幸和您共進晚餐嗎?)

  “Sure.”(當然可以)

  漂亮的外國美女臉上的興奮溢於言表:“here.are.e?”(那帥哥,我們要到哪裏約會?)

  慕郗城眼眸驟然暗沉道,“Hea.ven.or.hell.”(天堂或者地獄。)

  推開就要挽上他手臂的芬妮和黛米,他獨自一人隻身向前走。

  “hat?”

  芬妮和黛米正疑惑著想要跟上慕郗城,卻被不知道從哪突然出現的便衣保鏢隔開。

  首席助理管彤一身正裝,對兩位外國美女微笑恭敬道,“既然慕董說欠你們一頓晚餐,今晚一定會補給你們一頓豐盛大餐。”

  黛米和芬妮半信半疑,看著管彤遞給她們的四季酒店的邀請函,霎時有些喜出望外。

  邀請函翻開,上麵書寫著被邀人:慕郗城。

  ——

  下午,海洋公園海豚表演館暫且閉館,慕郗城在專業訓練員的帶領下喂海豚。

  喂了一會兒,小海豚也和他親近了。

  訓練員去給別的海豚喂食,慕郗城伸手輕觸了一下小海豚的額頭。

  他說,“聽說,你的記憶隻有20天,20天後你會不會就徹底忘了我?”

  小海豚‘吱吱啾啾’叫著,跳起來親吻慕郗城的掌心。

  “就算你全都不再記得,我替你記著。”永遠記著。

  畢竟,有些東西怎麽可能說忘就忘。

  ——

  晚餐時間,四季酒店。

  鄒婷一早就到了,酒紅色的晚禮服,映襯著她的肌膚更加嫩白如玉,貼身設計服帖著女人完美的曲線,不過分張揚卻因適當收斂顯得更加惹人注目。

  說是,合作夥伴用餐,其實今天鄒婷有意請的都是Z大同校朋友。

  進場後她和幾個校友寒暄碰杯。

  而,另一邊已經有人開始低聲一輪,“當年在蘇州Z大,鄒婷當屬是我們工商管理係有名的係花,直到後來有位醫學院的漂亮女孩兒跳級又轉係,徹底碾壓了鄒婷的風頭。”

  又有人插.嘴,“不過,自古紅顏多薄命,過慧早夭,聽說那個女孩兒在研究生畢業後就去世了。”

  “我和她還是高中同學,她好像叫陳——”

  看到鄒婷走過來,幾個議論的人紛紛住了嘴。

  不知道鄒婷聽到了多少,霍風走向前緩解尷尬道,“鄒大美女,不是說今天郗城要來,怎麽到現在也沒看到人影?”

  鄒婷端著酒杯和對方碰杯,她說,“自己人一起敘敘舊,時間用得著卡那麽嚴苛嗎?”

  “這倒也是。鄒美女,打電話聯係一下。”

  有人興興然玩笑道,“可不要亂打電話,說不定,慕師兄正在哪個美女的溫柔鄉呢?你這麽打擾了他,他可記仇呢。”

  海城市,每天都在傳慕郗城緋聞女友換了一任又一任,別人是一個一個換。

  而他,是一批一批換。

  鄒婷雖然知道,慕郗城和那些女人根本不可能有什麽實質興關係,可這樣聽到別人冠冕堂皇地述說他和某些名媛的關係,她還是漸漸沉下了臉。

  不過,很快就有察言觀色的人看出鄒婷的不對勁,大家走不再戲謔說一些沒用的玩笑話。

  可,鄒婷的臉色並沒有好轉。

  因為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慕郗城並沒有出現在起初答應好的這次晚宴上。

  知道他每次都不會按時出現,可今天實在有些太晚了。

  如果再有朋友問起鄒婷慕郗城,她尷尬到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佯裝鎮定,鄒婷一直走到樓梯間給慕郗城打電話,直接打私人手機。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聽筒那邊機械的女聲忙音讓鄒婷的心頓時冷了一半。

  繼續不死心地撥慕郗城的手機號碼,一遍一遍,得到的都是這樣的結果。

  答應她,在給她玩兒失蹤,放她鴿子。

  果然,這是慕郗城才能對付人的惡劣手段。

  回到餐廳,從晚餐開席,關於主角之一慕郗城沒來這個話題,她鄒婷的顏麵就被人一腳一腳地踩在了地上。

  可是,鄒婷完全沒想到這還沒完,慕郗城沒來,拿著她送給慕郗城邀請函進來的竟然是兩個金發碧眼的姑娘。

  黛米和芬妮自我介紹,說明來意緣由後。

  席間有人調侃,“喲,慕師兄,什麽時候換口味了?”

  還有人說,“不過這兩個外國美女可真漂亮!一頓飯換,兩個美人,慕董果然不做賠本買賣!”

  一眾人,哄堂大笑。

  宴會長桌下,鄒婷緊緊攥緊手指,攥到指甲刺入掌心都不覺得疼。

  不來就算了,還送兩個外國女人過來,赤.裸.裸地對她羞辱了個夠。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