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章 王府新婦
作者:江舞      更新:2020-04-01 16:29      字數:8883
  “段奕,你要帶我去哪兒?”雲曦抬頭看向他。

  段奕退了她喜服外長長的朱色軟煙羅罩衫,又從櫃中取了一件絳紅色的披風給她係上,然後微微一笑,“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神神秘秘!

  她微微扯唇。

  這間屋子就是他原先的大書房改造的,屋中有條秘密的地道直通城外的青山。

  段奕牽著她的手進了地道。

  他的另一隻手裏捏著一粒碩大的夜明珠照著腳下的路。

  走了沒一會兒,段奕忽然停下來。

  “怎麽啦?”雲曦詫異的問道。

  “累不累?”他偏頭看她,聲音溫和。

  “不累。”才走了幾步路?

  “你不累,萬一她累了怎麽辦?拿著。”段奕將夜明珠塞入她的手裏,忽然彎腰將她打橫抱起來。

  “他?什麽他?”雲曦眨眨眼?“是誰?”

  “還有誰?本王的小郡主!”段奕往她肚子上看了一眼,微微笑道。

  雲曦好笑,“萬一是個小世子呢?”

  段奕卻篤定道,“不,一定會是小郡主!本王敢肯定!嬰兒房也做好了,屋中的擺設全是粉色的,你明天去看看,需要添置什麽東西,跟周嬤嬤說說。”

  嬰兒房?

  雲曦呼吸一窒,一切來得太快,她仿佛置身於夢境裏。

  但,沒一會兒,她又擔憂起來,“萬一真的是個小世子,你讓他住哪?總不能住粉色的女孩兒屋子吧?”

  “男孩兒好養,隨便找個地方給他,王府裏多的是屋子。”

  雲曦:“……”

  她伸手撫向肚子,可憐的小寶,這還沒出生,便被他父王嫌棄了。

  走了一會兒,雲曦皺了皺眉,“好像,還有很長的路才能出去吧?你這樣抱著我……不累?”

  段奕停下來,俯身看著她。

  昏昏黃黃的夜明珠光暈下,她的臉頰嫩如熟蜜桃,似乎咬下一口就能吮吸出蜜汁來。

  他心神一漾,聲音暗啞說道,“夫人這是小瞧你相公的體力?”

  軟玉在懷,今晚不知能不能吃,……

  雲曦抬頭,發現段奕的目光如炬。

  她的臉上馬上一紅,這廝一定心猿意馬了,她趕緊將頭扭過。

  好吧,他精力旺盛,讓他發泄發泄也好。

  不知道走了多久,雲曦靠在段奕的懷裏,差不多都要睡著時,隻聽他的聲音說道,“到了。”

  她抬頭,前麵出現一道石門。

  段奕將她放下來,從她腰間取下那塊他送的玉佩,放在石門中間,左右各旋轉了三下,那道石門便開了。

  一陣夜風吹來,她抬眼望去,隻見頭頂是滿天的星鬥。

  “這是哪兒?”八月底的夜晚,沒有月亮,眼前一團黑漆漆,她辨別不出方向。

  “青山!”

  青山?段奕的青隱衛駐紮的地方?

  對,她怎麽忘了?出了地道便是青山。

  段奕伸手攬上她的腰身,他的腳尖一點,雲曦隻覺得身子輕起來,沒多久,便到了山頂上。

  兩人的腳才落地,漆黑的夜裏忽然亮起了無數的火把。

  “恭迎女主子!恭迎王妃!”

  震天響的呐喊聲響徹山穀。

  隻見一群兵士整齊的站在他們的麵前,夜色裏,看不出有多少人,密密麻麻的火把延伸開去。

  “這就是青隱衛,梅州有兩萬人,這裏是三萬人。”段奕道。

  雲曦想了想,還是問道,“為什麽隻歡迎我,不歡迎你?”

  段奕一笑,“我少年時便與他們相處,他們同我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問不問好有什麽關係?而今晚,他們主要是拜見你!他們的女主子!”

  有三人走出隊列,來到雲曦的麵前抱拳俯身一禮,“屬下見過王妃,祝福王爺王妃百年好合,白首同心!早生世子!”

  早生世子?雲曦眼皮一跳,剛才段奕還說喜歡女兒。

  “免禮了!”她微微抬手。

  “可以開始了。”段奕點頭說道。

  “是!”三人轉身走入隊列。

  “開始什麽?”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段奕神秘一笑。

  雲曦還要問,隻聽“咻”一聲,一枚信號彈飛上夜空。

  沒一會兒,山前方五顏六色的焰火騰空而起。

  緊接著,無數的禮炮在半空中炸響。

  這是……

  她從未見過的絢麗的夜空。

  “喜歡嗎?這是青隱衛們送你的見麵禮。”

  “嗯!”她點了點頭。

  “禮花和禮炮燃放的地方是皇城內,今晚,整個京中都可見到為我們大婚慶賀的焰火。”

  他說的絕無僅有的大婚,他做到了。

  他低調一生,娶她卻高調得超過任何一個人。

  這時,前方夜色裏,又有一條長長的如銀河的玉帶在緩緩晃動,且越來越亮。

  “那是什麽?”雲曦問道。

  “我帶你去看看。”

  段奕攬著她的腰身又朝山下躍去。

  到了那條“玉帶”的近前,她才發現那是一條河中的無數的花燈。

  花燈樣式各種各樣,裏麵放著小蠟燭,在水麵上輕輕的飄著,難怪在山上看著,就像飄動的玉帶。

  雲曦伸手從河裏撈起一隻燈。

  隻見花燈裏麵,有的寫著她的名字與段奕的名字,有的寫著百年好合,百年同心等吉祥祝福的話語。

  “這是護城河。”段奕道,“喜歡嗎?”

  雲曦點頭,“喜歡,你為我做的,我都喜歡。”

  “但是夫人……”段奕將她的身子扳過來,“你該怎麽答謝為夫呢?”

  “……”

  “哼!今天在大街上的事,還沒跟你清算!回府,好好的檢討一下自己!”

  雲曦頭皮一麻,段奕已將她抱起來朝原路走去。

  ……

  兩人沿著地道又回到了喜房。

  幾個喜婆已守在外間正等著他們。

  周嬤嬤見到他們二人從裏屋出來,忙著指揮人抬洗浴水。

  有四個喜婆走到雲曦的麵前,“王妃,請沐浴更衣。”

  段奕眉頭一皺,“都下去吧,不用你們服侍了。”

  喜婆們眨眨眼,一時反應不過來。

  新婚之夜,哪有不讓喜婆服侍的?

  周嬤嬤則是心領神會的一笑,“是,王爺。”

  她連趕帶推的將一眾婆子推出了喜房,又麻溜的關了裏間外間三道門。

  雲曦正在解披風,哪知身子一輕,段奕已將她抱起朝淨房走去。

  她緊張的抓著他的胳膊,“段奕,你幹嘛?”

  段奕眯著眼,“侍候夫人沐浴。為夫記得上回是你服侍的,這回由為夫來,這叫禮尚往來。”

  雲曦:“……”

  新浴盆很大,坐進去三四個人都沒有問題。

  她深深的懷疑是段奕特意做了讓她與他合浴的。

  段奕輕輕地退了她的衣衫抱著她坐進去。

  她閉著眼深吸一口氣,又不是沒一起洗過,孩子都懷上,怕什麽?

  可等她再睜眼,剛好看到段奕退盡衣衫,正邁著長腿跨進浴盆裏,腰下惹眼的一物在她麵前一晃。

  她飛快的閉了眼,她這是看到了什麽了?啊——

  臉上更是如火燒一般的滾燙。

  “曦曦……”一陣水花響,段奕已遊到她的身邊,伸手將她撈在懷裏。

  雲曦作死魚狀,“……”

  ……

  她這輩子做的唯一後悔得要抓狂的事,便是收下了姑姑的那件透衣衣衫。

  而且,沒有毀壞掉。

  而且,不知怎麽的,就被段奕找到了。

  她的嫁妝箱子多得數不清,他是怎麽找到的?

  而且要命的是,段奕捏著衣衫的帶子認真的說道,“師父的禮物,不收不合禮數,收了就得用!這叫尊重他人的心意。”

  他將她從浴盆裏抱出來後,直接就給她換上了。

  衣衫沒有袖子,領口開到胸前的溝壑處。那兩朵牡丹花正好遮著她胸前的兩團玉雪。

  更有一種猶抱琵琶半遮麵的感覺。

  段奕更好衣挑起帳子看向床上,就看到她將自己整個兒縮在被子裏。

  臉朝著床裏側,一頭青絲散在枕上,豔紅的喜被襯得她的臉頰更加明豔。

  他輕輕的挪了過去,掀起被子將她撈了過來。

  兩人都穿得單薄,段奕身上熟悉的青荇氣息將她罩住。

  雲曦的身子不由得一僵,正要睜眼,便發現唇被吻住。

  輾轉,溫柔,一絲絲侵占。

  段奕的手也開始在她的身上遊離,從胸前一直往下。

  雖然兩人不是第一次,但她還是緊張的身子一僵,整個人如在火上烤著,臉上火辣辣一片。

  誰知段奕的手隻停在了她的小腹處,輕輕的撫著便不動了。

  他也隻是單單的吻著她,吻得她不知身在何處時,他拍拍她的後背,說道,“天不早了,睡覺。”

  雲曦:“……”

  他將下巴擱下她的肩頭,果真老老實實的摟著她不動了。

  她睜開眼來,喜燭燈光映進帳子裏,段奕已閉上眼,平靜睡著。

  “段奕……”

  “嗯,睡吧。”

  “……”

  ……

  她心中忽然有一個念頭閃過,心頭不由得一驚。

  段奕真的是斷袖?

  她咬了咬牙,推開他坐起身來。

  段奕詫異的睜開眼,“怎麽啦,曦曦?”

  雲曦一指自己,眯著眼道,“我這樣子,一個嬌美可口的美人,你怎麽不動心?還睡得坦蕩蕩?你……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斷袖?你說吧,我不怪你。”

  她想起她與他的第一次,還是她喂了他一粒軟筋散才成了好事。

  而今天,她都穿得這樣了,是個男人都得流鼻血,他居然無動於衷?

  段奕眯著眼看著她,眸色深得能將人吞噬進去。

  她無可無不可的又道,“不過,反正我們都有小寶貝了,你是不是斷袖,也沒什麽關係,我隻是想知道真相而已。今天大婚,總不能讓你孤獨,不如……”

  “不如怎樣?”段奕擰眉問道,

  “你那西柳院,不是有不少青年才俊的門客嗎?你不如去那裏找一個……”

  “你在胡說什麽?曦曦——”段奕的臉色忽然沉下來,皺起的眉頭能夾死一隻蚊子。

  她眼前一花,已被段奕撲倒在床上。

  他俯身看著她。

  從他牙縫裏擠出話語來,“你居然敢質疑你的相公?上回是誰讓你下不來床的?是誰說受不了的?嗯?”

  “那回是我主動,不算,我說的是現在,你現在為什麽……不要我?”她眯著眼看他。

  眼前的段奕,眉目如畫,眼神溫柔,著一身朱紅睡袍,領口開到腰際,露一線誘人的玉色肌膚。

  “我擔心傷著小寶貝,你這個磨人的妖精。”他磨了磨牙,俯下身又吻上她的唇。

  隻是,他這一回不像剛才那般溫柔了,而是狂風襲來一般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段……段奕,唔……”“你相公是斷袖嗎?嗯?”段奕聲音沉沉在她耳旁說道。

  “那得試試才知道。”雲曦挑眉咬牙說道。

  話落,她的身上忽然一涼,那件薄得幾乎是透明的衣衫被他一把扯開了。

  “那就試試,讓王妃心裏踏實。”

  雲曦忽然後悔了。

  “咱們的女兒會抗議!”她一捂肚子。

  “你撩起了為夫的火就得負責滅了!哼!”

  段奕看似狂風暴雨的吻著,但動作卻溫柔似水,的確是怕傷著她。

  。。。。。

  風雨過後,他捏捏她的下巴,眯著眼看著她,“為夫是斷袖嗎?”

  她已癱軟成一堆泥,隻撩了一下眼皮,“……”

  段奕揚眉,“哼,要不是考慮到咱們的女兒會抗議,一定讓你見識見識你相公的真本事!”

  雲曦:“……”

  她又忽然想到幾個月後,肚子裏的小團子出來後,段奕定會將她拆骨入腹,驚得身子又是一抖。

  “不過,來日方長,有的是時間。”他微微一笑,將她前次用過的那本《春宮七十二式圖》在她的眼前揚了揚。

  雲曦:“……”

  她的一式英名!果然沒錯,段奕這是打算取笑她一輩子了?

  段奕你個大騙子!

  …。

  次日一早醒來,雲曦發現,身子並沒有像前一次那樣,仿佛被人拆了骨頭般累得動不了,反而有些輕鬆。

  她睜著兩眼茫然的望著帳子頂,以為還在夏宅的曦園。

  “夫人,醒了?”段奕在她的額上落下一吻,“累的話,就再睡。太後那裏已派人來傳話了,說你睡到天黑也沒關係。”

  “那怎麽行,外人會怎麽說?”雲曦臉一紅,新娘子進門頭一天睡到天黑才出房門,還不得讓人笑話死?

  “真的不累?”段奕的臉在她的臉頰上蹭了蹭。

  “不累,睡久了更會累。”

  她真的不累,昨晚,隻在兩人剛剛溫存後那一會兒她覺得有一點累外,睡了一覺又恢複了精神。

  而且,在她睡得迷迷糊糊時,她依稀看見段奕正在給她按揉胳膊腿。

  段奕見她堅持,隻好依她,扶她起床更衣。

  他還是以前的習慣,不喜歡侍女進他的屋子,進來給他們端洗漱水的是周嬤嬤。

  洗漱好後,雲曦坐在鏡前,捏著梳子正要梳頭,卻一時糾結起不知梳什麽樣的婦人發髻。

  這時,她手中的梳子被他奪了過去。

  段奕將她的身子扳正,聲音沉沉說道,“曦曦,記得當年嗎?楓樹下……”

  “記得。”她道,而呼吸也微微一窒。

  他說,什麽時候,能給她梳起婦人發髻。

  他修長的手指在她的青絲間翻飛,不多時,一個精致的婦人發髻便成了。

  珠釵一一戴上,她儼然便是一個貴婦人。

  隻是,她看著鏡中自己的一頭閃閃發亮的發飾很不習慣。

  她平時高來低去的翻院牆,這一頭的珠釵還不得全掉完?

  段奕仿似看出她的心思。

  他按著她的肩頭望向鏡中的她,沉聲說道,“不許取下來,從今天開始,這幾個箱子裏的發飾,得輪流著佩戴!”

  幾個箱子嗎?十大箱呢,沒有二三千件,也有千八百件,她得戴到哪一年?

  。

  兩人換好衣,段奕帶著她先去了前廳受全府仆人的恭賀叩拜。

  雲曦拿出早已備好的紅包一一發下去。

  之後,他便帶她去向德慈問安。

  德慈又讓人奉上新婚禮物。

  這回又是兩個盒子。她悄悄的打開來看,一張臉頓進紅如蘋果。

  偏偏段奕還將臉湊過來問她,“曦曦,母後送了咱們什麽?”

  她死死的捂著盒子不說話。

  “不急不急,到了晚上你們再看。”德慈笑道。

  當然是晚上看的,那是兩對未著衣正表演著春宮的人偶圖,盒子一開,居然還會動。

  雲曦恨不得扔了,但太後賞的,她又不敢當麵扔。

  捂在袖子裏,就如兩塊火炭。

  “曦曦昨晚睡得可好?沒累著吧?”德慈又問,臉上滿是溫和的笑意。

  又不是頭次來王府,但新娘子這麽被婆婆問著,雲曦臉色窘得不行。

  “回母後,好……好呢。”她低頭回道。

  “那就好。”德慈笑道。

  “洞房花燭夜,新娘子哪會睡不好?看母後問得多奇怪。兒子服侍媳婦服侍得很盡心。”段奕捧著茶碗施施然說道。

  雲曦:“……”

  她橫了段奕一眼,有必要說出來嗎?

  啊,丟死人了!

  “這是母後,說了有什麽關係?你不用害羞。”段奕一臉的坦然。

  德慈卻埋怨的看向段奕,“雖是新婚,但也要節製一點,別傷著曦曦的身子。”

  雲曦:“……”大白天,說這個真的好嗎?

  段奕點頭,“母後放心,我們昨天晚上隻有一次。”

  雲曦恨不得挖個洞將自己藏起來,哦不,應該是將厚臉皮的段奕給埋了。

  “那麽,哀家就放心了。”

  陪著德慈吃完早點,雲曦幾乎是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見青衣跟在她的身後,她將那對燙手的盒子扔給她,“賞你的,現在不準看,等你嫁給關雲飛時再看。”

  青衣眨眨眼,“王妃,是什麽東西?”

  雲曦眯著眼,“你若看了,我便將關雲飛送到梅州開藥房去。”

  青衣臉色馬上一變,“王妃,奴婢絕對不看,你放心好了。”

  “好,真乖。”她鬆了口氣。

  段奕卻一直彎唇淺笑。

  他又帶她到了他口中說的粉色嬰兒房。

  果真如他所說,園子的小木椅,小桌子,都漆成粉色,屋中的牆壁是粉色的,幔帳是粉色的,床,桌椅全是粉色的。

  雲曦一陣無語,她笑道,“你為什麽不喜歡兒子?”

  他伸手撫著她的臉頰,“因為,我隻想要一個你這般漂亮的女兒。兒子麽,除了惹事,就隻會惹事!”

  她笑起來,“誰說的,也許咱們的孩子是個乖乖寶呢?”

  兩人正在園子裏說著話,這時,朱管家小跑著走來了。

  “王爺,王妃,宮裏皇後娘娘派人來請王爺王妃進宮赴宴。”

  親王大婚,次日必須得進宮向皇上皇後謝賜婚恩。

  雲曦偏頭看向段奕。

  段奕眸色微微一沉,還是朝朱管家道,“備馬車,一個時辰後,本王同王妃進宮。”

  “是,奴才這就去準備著。”朱管家轉身去忙去了。

  而雲曦的眼神也漸漸的冷下來,皇宮,也該去看看了。

  段奕握著她的手,“一會兒進宮,不要亂跑。知道嗎?”

  她看了他一眼,“我知道。”

  兩人回喜房更衣,半路上,又迎麵遇上一行人。

  元武帝的幼子——段瑞,在奶娘紅萼及兩個嬤嬤的陪同下走來了。

  她之前住在王府時,段瑞也常到草堂裏找她玩,這次見到她,他更加歡喜的撲到她的麵前。

  “皇嬸嬸。”

  “好久不見了,小瑞又長高了。”雲曦笑著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臉。

  “我已經四歲了,肯定高了啊。”段瑞將胸口一挺。

  “喲,四歲啊?的確很大呢!”雲曦一笑。

  “奴婢參見王爺王妃。”紅萼與兩個嬤嬤俯身朝二人拜下。

  “都起來吧。”雲曦抬手示意,又命跟在她身後的青衣給幾人看賞。

  紅萼千恩萬謝的將賞銀接在手裏。

  要不是西寧月硬行搶了她的孩子段瑞占為已有,這個二十出頭相貌清秀的婦人也是元武帝後宮之人了,生了皇子,最低也是個四品嬪妃。

  隻是造化弄人,她隻能屈尊於做一個奶娘。

  “皇嬸,你這回來了不走了吧?”段瑞拉著雲曦的裙擺仰頭問道,一雙黑玉石般閃亮的眼睛滿是期待。

  “她當然不會走了,她已經正式是你的皇嬸了,懂不?”段奕微笑著伸手敲敲他的額頭。

  “太好了!”段瑞拍手笑起來。

  他的小腳在地上跳起來。

  但這時,他的小身子卻忽然朝地上倒去,而且還流起了鼻血,兩眼已閉起,暈了過去。

  奶娘紅萼嚇得臉色一白,驚呼一聲,“小侯爺!”

  她哭著忙掏出帕子替他拭掉鼻血,而臉色也是蒼白一片,整個人嚇得發抖。

  “怎麽回事?瑞小侯爺病了嗎?”雲曦的眉尖不由得一擰,忙俯下身來查看他的病情。

  段奕強行將瑞小侯段瑞留在府裏,要是他有什麽意外,段奕就會被朝臣彈劾,說他居心叵測毒殺皇上唯一的皇子!

  僅這一條,便會將段奕打入穀底,背上謀權的罪名!

  段瑞,其實是個燙手的山芋!

  誰要誰就可以左右朝政。

  但若出了意外,便會背上天下罵名。

  “曦曦,別慌,朽木還在府裏,讓他來給小瑞看看。”段奕正俯身給段瑞把著脈。而他的眉尖緊擰。

  段奕也懂些醫術,若是他看不出的病情,那便是大病了。

  “奴婢這就去找朽木道長。”一路跟著雲曦的青賞馬上朝西柳院走去。

  雲曦的目光朝那三個婦人的臉上一掃,沉聲說道,“先將瑞小侯爺抱回屋子!”

  “是……王妃。”一個嬤嬤飛快地抱起了段瑞。

  紅萼跟在他們的身後,一張臉嚇得慘白,捂著唇低低抽泣著。

  “別擔心,朽木的醫術高明,什麽病症也難不倒他。”段奕握著她的手說道。

  她點了點頭,“一起去看看吧。”

  太子與淑妃倒台,劉皇後不停的抓權,元武帝病倒,京城皇族中便隻剩了深出簡出的睿王與血統最正的段奕以及嫡皇後劉皇後了。

  劉皇後無子,但她做為嫡母有對段瑞的絕對監護權,若段瑞在奕王府病倒,劉皇後一定會在這件事情上麵大做文章。

  想到這裏,雲曦的眸色更加沉了幾分。

  一行人進了瑞小侯住的園子,朽木道長也到了。

  這位平時喜歡拿段奕開玩笑的仙風道骨的老頭,此時也不敢多話。

  因為,瑞小侯的身子是否康健,可直接關係著朝中的局勢走向。

  他斂了神色說道瞎,“快將侯爺平放在床上。”

  紅萼已哭得身子不停的發抖。

  朽木道長先是翻了翻瑞小侯的眼皮,又把了脈,忽然,他神色大變。

  “道長,小侯爺他嚴不重不?啊?道長?”紅萼見朽木神色變了,傷心的哭了起來。

  雲曦與段奕幾乎是同時開口問道,“怎麽樣?他得的什麽病?”

  朽木的目光朝那三個婦人的臉上掃了一遍,捏了捏胡子不說話。

  雲曦會意,對她們說道,“紅萼,你先帶兩位嬤嬤出去,這裏,自有王爺看著。”

  “可是,王妃,小侯爺還,他還隻有四歲,他……”

  “難道我們會害他,你先出去。”雲曦的話不由辯駁。

  紅萼想了想,還有與那二人出去了。

  等屋子沒人,段奕馬上問朽木,“快說,怎麽回事?”

  朽木捏著胡子眯著眼,咦了一聲,“奇怪,他怎麽中了的是血聖蠱?”

  “又是血聖蠱?怎麽還有南詔人在搞鬼?”雲曦的氣息都重了,“來自南詔靈族那個護法的血聖蠱?可那幾人不是都死了嗎?連七大堂主也成了一堆肉泥,還會有誰有?”

  “除非有萬骨枯,否則,沒救——”朽木雙手一攤開,“盆道隻看病,不會治蠱。”

  段奕擰眉沉思了一會兒,說道,“朽木,當初治血聖蠱是用的西寧月的萬骨枯,可西寧月已死,到南詔尋這種草藥,又費時,而且不一定能尋得到,你還有沒有其他解法?”

  朽木兩手一攤,“沒有,你們自己想辦法,老道我隻知道能用那種草藥治蠱!”

  雲曦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道長,你先下去吧,解藥,我們再尋。”

  朽木往雲曦的臉上看了一眼,“對啊,丫頭,你有辦法啊,你還問我老道什麽?”

  “朽木,你敢胡說,當心本王拔光你的頭發,送你去做和尚!”段奕的臉色忽然一沉,雙目似劍的盯著他。

  “哼,反正,你們說讓瞧病,我也瞧出來了,剩下的,你們自己看著辦。”朽木擔心段奕打他,背起他的藥箱便跑掉了。

  而屋子外,紅萼正問著朽木的病情,朽木隻扔了兩字,“病重!”便跑走了。

  旋即,紅萼便哭得失聲裂肺。

  雲曦抿了抿唇,說道,“我想救他。”

  段奕馬上怒了,“不行!”

  “可是……不救他,他就會死。”

  “他死,本王自有辦法應付過去,但是……天下隻有一個你!我不想你有事!”段奕的臉上攢著怒火,二話不說的拉著她的胳膊往外走,“你件事,你不要管了!”

  “段奕!”雲曦抓著床架子不走,沉聲說道,“你是我夫,我是你妻,咱們應該共同進退,你為什麽總將我撇開?”

  “不行就是不行!你現在的身子情況……”段奕又不好動武,隻得一根根去扳她的手指。

  兩人正僵持著,忽然,雲曦盯著床上的眼神一眯,她揚了揚唇。

  “段奕,我發現了一個問題,你不能趕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