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章 太子的毒計
作者:江舞      更新:2020-04-01 16:29      字數:6356
  從青州往京城的官道上,二十幾個護衛騎著高頭大馬簇擁著一輛華麗的馬車急速往京城而去。

  馬車裏坐著的正是從青州倉皇跑出來的段琸。

  一身明黃色的太子服,彰顯著他與眾不同的尊貴的身份。

  他的臉色黑沉,一雙細長眼眸微眯,薄唇緊抿,寬大的袖中拳頭緊緊的握起,表麵看著鎮定,實則肚裏早已怒火滔天。

  心腹護衛衛鬆半跪在他的麵前回著話。

  “太子殿下,咱們前腳一離開,那顧非墨就在青州的府衙前拉來幾十輛馬車,在那兒發著慰問品,全是夏衫和白花花的大米。青州城的民眾都在……都在誇著顧府與永貞皇後。”

  嘩啦——

  段琸咬牙抬手一揮,麵前小幾上擺著的一套茶碗杯子全被他掃落在馬車底板上,稀裏嘩啦摔了一地的碎片。

  嘭!

  他的拳頭繼而重重的拍在桌上,眼底殺意一閃,咬牙怒道,“是顧非墨搞的鬼?”

  “回太子,還看不出來是不是他搞的鬼,要說衣物,他們家有錢,找個作坊做個幾千件,上萬件,也出得起銀子。還有糧食,幾十馬車的糧食,他們家也是拿得出的。而且,他們打的旗號是永貞皇後托夢給老太師與弟弟,說是心疼受了苦的青州災民,讓太師與顧非墨廣積善心。”

  段琸冷沉著臉默了默,“本太子還是覺得這件事可疑,回京後,給我仔細地查!”

  “是,太子!”

  ……

  段琸的馬車進京後,沒有直接回太子府,而是徑直進了宮裏。

  帝寰宮的前殿,福公公見他來了,忙小聲的說道,“太子,皇上正發著脾氣呢,你可小心一些啊。”

  段琸點了點頭,“有勞福公公提醒了。”

  皇上發火,他已料到,所以連衣衫都沒有換直接的進了宮裏。

  殿中除了一個福公公再無他人。

  段琸朝元武帝緊走了兩步,上前撲通一聲跪下了,“父皇,兒臣讓你失望了。”

  元武帝坐在椅內,目光冷峻的看著他,半晌才道,“起來說話。”

  他看向風塵仆仆仆的兒子,帶著恨鐵不鋼的口氣憤恨說道,“你去青州的差事,本是一件極簡單的事,為什麽會辦成這樣?隻不過是帶著一批物資發放出去,再說些好聽的話對災民們安撫彰顯我段氏皇族的仁慈,就可大功告成的事,

  卻被你弄得一團遭!這幾日彈劾的折子如雪花片一樣的飛來,全是針對你的!你剛剛被封太子,功績沒有,反而辦砸了事,讓朝中的大臣們還怎麽輔佐你?還有那段奕可是一直虎視眈眈的盯著咱們父子!咱們不能出錯!”

  “兒臣知罪,這等事,下回一定不會再發生。”段琸低頭說道,眼底閃過一絲戾色,段奕?

  “知道就好了,父皇也是擔心你根基不穩,想讓你樹立點威望起來才讓你去的青州。”元武帝道,接著又歎息一聲,“你出宮了幾日,進宮去看看你母妃吧,前些日子她受了驚嚇,朕哄了她許多天,心神總算是安定了。”

  段琸俯身回道,“兒臣這就去琉璃宮。”

  福公公領著他往殿外走,“殿下,皇上也是擔心您啊,聽說青州的刁民們鬧得凶,皇上可是連飯也沒有吃好,如今殿下平安歸來,皇上總算是能睡好安穩覺了。”

  段琸冷沉著臉走路,沒說話。

  行路快到禦花園時,忽然,他的腳步一頓,微微眯起眸子看向前方。

  九曲橋上,一行女子正旖旎走來。

  走在最前方的是一個絳紅色宮裝婦人,正是劉皇後,她的身側是一個年輕的女子。

  女子一身紫衣似霞,風吹起寬大的裙袂,翩然似仙,臉色蒙著一層薄薄的麵紗。與劉皇後一邊一走一邊在說笑著什麽。

  福公公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隨口說道,“那不是奕親王的準王妃曦小姐嗎?”

  段琸的眸中閃著一絲異樣的情緒,“她常來宮裏嗎?”

  “回太子,據老奴所知,太子出宮的這幾日,曦小姐這是來的第二回。皇後娘娘愛與臣子的妻女閑聊,曦小姐將來是命婦,當然成了皇後娘娘的座上客了。”

  段琸的眼神閃了閃,轉道往九曲橋而去。

  福公公跟在他的身後忙說道,“太子,走九曲橋到琉璃宮可要遠上二裏多路啊。”

  “本太子是去拜見皇後娘娘。你在這兒等著。”

  “是,太子殿下。”福公公應道。

  太子要去拜見皇後娘娘?

  福公公有些訝然,太子不是從不與皇後說話的嗎?

  段琸大步走上了九曲橋。

  雲曦也看見了他。

  她的眼神一眯,段琸?這麽快就回京了?

  看來,顧非墨在青州一定沒讓他少吃苦頭,這是被趕回來的吧。

  劉皇後見他走來,也停了腳步,微微昂著頭將皇後的架子端得十足的等著他來見禮。

  很快,段琸走到二人的麵前,他看了一眼雲曦後,朝劉皇後俯身一禮,“兒臣拜見母後。”又朝雲曦微微一額首。

  雲曦並未看他,而是扭過身去看水裏吐著泡泡的錦鯉。

  段琸的一聲“母後”叫得劉皇後很是受用。

  這宮裏,不管是誰掌著後宮鳳印,所有的嬪妃生的兒女都得叫她一聲母後。

  她可是皇上正兒八經的元配,當年顧貴妃那麽受寵,在王府時也隻是一個側妃,皇上登基,也隻是封一個皇貴妃。

  這便是大梁的律法,皇後不犯錯,妃子再得寵,也不得休了皇後立妃為後。

  劉皇後看著他微微一笑,道,“你不是去青州了嗎?怎麽這麽快就回京了?那兒的政事處理完了?”

  淑妃總將她的兒子掛在嘴邊,還以為是個人才,哪知被人從青州趕回來了。

  哈哈,這可太好笑了,她這次就是要提起來羞辱羞辱他。

  果然,段琸的臉色陡然一沉,但很快又平複好了心情,“兒臣回京是父皇的召見,兒臣總不能一直待在青州,而丟下冗繁的政事讓父皇一人操勞。”

  自己往自己的臉上貼金罷了,劉皇後在心中冷嗤一聲。

  段琸看了雲曦一眼,對劉皇後又道,“母後,兒臣還有事,得先離開了。”

  “嗯,你去忙你的吧。”劉皇後朝他擺了擺手,也去看水裏的錦鯉。

  段琸朝雲曦走去。

  雲曦正低垂著頭看向水裏,對他的走近視而不見。

  “曦曦。”他目光沉沉地盯著她低聲道,同時飛快出手拉向她的胳膊。

  雲曦見他不走一旁岸上寬闊的路,而走這條隻用來看錦鯉的窄小九曲橋,還一直盯著她看時,就知他心懷不軌。

  她暗暗冷笑一聲,腳步忽然一轉,身子已離了原地,同進推了一個離她最近的宮女到她站的地方。

  她且看看他要幹什麽。

  段琸的手上抓了一個女子的胳膊後,也沒看,然後用力地一推。

  同時口裏喊了聲,“曦小姐——,我來救你。”

  他正要攀爬上九曲橋的欄杆,誰知水裏冒出一個陌生的頭來,“救命啊——”

  段琸兩眼一眯,臉色馬上沉了下來,難道剛才眼花了,怎麽不是曦曦而是個宮女?

  挪地方,換人,段琸推人,兩人的出手都隻在眨眼之間。

  雲曦的眼神旋即變得森冷,原來他是要推她落水,然後——,他再來個英雄救美?

  眾目睽睽之下,她渾身濕嗒嗒的被他從水裏抱出來,不出半日,她的名聲可就毀了個徹底。

  太子舍命救她,兩人在水裏肌膚相親,她是不是要來個以身相許?

  好計!

  雲曦微微彎唇冷笑。

  幾個宮女沒看見是怎麽回事,紛紛驚呼起來。

  “呀,怎麽有人掉下去了?”

  “快,找人來將她撈上來,真是個沒用的東西,站著也能掉下去?”劉皇後不明真相冷哼了一聲。

  “找人來不及了!”雲曦道,“將你們胳膊上的披帛都給我。”

  她有銀鏈,但她不想當著段琸的麵用。

  “是,曦小姐。”

  五六個宮女紛紛獻上披帛,雲曦擰成了一股打了兩個結,飛快地甩向了水裏,對水裏撲通的宮女道,“自己拉著。”

  水中的宮女雙手亂抓了幾下,終於抓著了。

  “大家一起將她拉上來。”雲曦將披帛遞給橋上的幾個宮女。

  五六人拉一人,不在話下,水裏的宮女沒用多長時間被拉了上來。

  “真是沒用!你自己下去領罰!站著也能掉水裏?你還怎麽服侍人?”劉皇後怒喝道。

  宮女一陣委屈,連臉上的水漬也不敢抹,哭著說道,“回娘娘,奴婢不是自己掉下去的,是有人——”

  忽然,宮女的眼皮一翻,哼也沒哼一聲的身子向後一倒,又掉進了水裏。

  劉皇後徹底怒了,“廢物,站都站不穩了嗎?把她撈上來!”

  幾個宮女又七手八腳的一陣拉拽,但這回拉上來的卻是個死人。

  宮女的口張著,兩眼發直。

  其他的宮女嚇得尖叫起來,紛紛跳開。

  雲曦微微眯眼,蹲下身來。

  “曦小姐,別看了,仔細沾上了晦氣。”段琸伸手去拉她的胳膊。

  雲曦揮袖將他的手拂開。

  “太子殿下,男女授受不親!”雲曦冷聲說道,她站起身來,微微抬起下巴看向他,“兩月後,我會同奕親王大婚,從那時起,我便正式成為你的嬸母,所以,太子請自重。”

  “奕親王”三個字如針一樣紮入他的心頭。

  “嬸母”二字更是如一塊石頭壓著他的心。

  段琸看著雲曦,眼底閃著一絲澀然,免強扯著笑容說道,“我隻是擔心曦小姐。”

  “不必!”雲曦沒什麽表情的說道,不再理會他,轉過身來對劉皇後道,“娘娘,雲曦發現宮女的左耳後有個小傷口,是不是有人暗算她?讓她站立不穩,她才落入水裏的?”

  “小傷口?”劉皇後一臉的驚異,“來人,快看看是不是有小傷口。”

  另一個宮女蹲下身看了一眼,“娘娘,真的有呢。還在流血呢!”

  “怎麽會有傷口?!”劉皇後吃驚的問道。

  雲曦沒有回頭,眼睛盯著死掉的宮女,話卻是對段琸說的,“太子殿下,我記得剛才,你便是走到了宮女的身後吧,接著她就掉到水裏了。”

  劉皇後赫然看向段琸,“太子!”

  福公公正站在幾步遠看著這兒,冷眼瞧著事情的發展不對勁了,忙小跑了過來笑道,“娘娘,這個宮女哪,奴才一早還瞧見她摔倒在一塊石頭上呢,這是傷口未好頭犯暈了吧?頭暈掉水裏,這可是她自己的事了。娘娘您說是不是?”

  謊話圓得好。

  劉皇後微微眯起眸子,冷著臉,朝幾個宮女招了招手,“將她抬走!”又對雲曦道,“瞧我,帶你出來看錦鯉,竟將你嚇著了,走吧,咱們回吧。”

  沒有證據,多說無用。劉皇後唯有在心中生著悶氣。

  “無事,娘娘,雲曦沒嚇著。”

  四個宮女抬著落水的宮女,雲曦扶著劉皇後揚長而去。

  福公公見眾人走開後,忙說道,“太子殿下,您有所不知,昨日皇上得到消息,劉皇後有位表兄弟在北疆做相國,現在連皇上也讓著她幾分了。

  您可不要惹著她。她雖是皇後,但膝下隻有一位公主,幹預不了太子你的大事的。”

  段琸的目光壓根兒沒往劉皇後的背影上看,而是一直看向雲曦。

  寬大的袖中藏著緊握的拳頭,眼神也變得森冷,他的東西,要與不要,都是他說了算!

  “走,去淑妃的琉璃宮。”

  等著段琸走遠,雲曦馬上沉聲說道,“娘娘,雲曦有句話同您講,單獨的。”

  劉皇後朝幾個宮抬了抬手,冷喝一聲,“還不快將人快些抬走?”

  “是,娘娘。”四個宮女抬著死掉的宮女大步走開了,隻有一個大宮女遠遠的跟著劉皇後。

  “這個是我的心腹,不妨事的。你說吧,什麽事?曦小姐。”

  “娘娘。”雲曦的眸色一冷,“剛才,是太子琸站在您的身後,他向您伸出了手,而那位落水的宮女看見了,替您擋了。”

  劉皇後赫然看她,眼睛一眯,“你說什麽?太子在本宮的身後伸手?”

  “沒錯,是宮女替您擋了,太子手快,將宮女推入了水裏,後來,您不是問宮女是怎麽回事嗎?宮女說了這幾個字,‘是有人——’有人,她說。”

  “太子!”劉皇後咬牙怒目,“他居然對本宮下毒手?”

  “他是不是想對娘娘下毒手,雲曦對他不了解,看不出來,但是,這座九曲橋窄小,隻能容三人並排通過。

  娘娘的裙袂寬大,雲曦的裙擺長,咱們倆並排走已占了大半的位置,要說他想往這兒走可是說不通,明知這兒有人還擠過來,可是有違禮數。

  再說了,一旁的岸上不是有一條寬闊的石板路麽?他走這兒可有點兒奇怪。”

  劉皇後的兩眼微微眯起,伸手掐斷了身側的一隻牡丹花枝。

  默了默,她冷笑道,“他想殺本宮?走著瞧!且看他的太子之位坐不坐得牢!”

  雲曦垂著眼簾,唇角浮著一絲冷笑。

  段琸,她怎能讓他安穩的做太子?

  劉皇後雖然沒有生皇子,但有位公生,而且表弟還當了鄰國的相國,她會怕他?

  ……

  段琸到了琉璃宮裏。

  淑妃正坐在桌邊剪著花枝,一旁侍立著兩個小宮女。

  “太子殿下。”

  琉璃宮中的宮女,著夏衫比其他宮的都要早。

  天氣微微暖和一點,她們齊齊換了露著大半個玉白胸脯的夏衫,行動間,嬌弱無骨一陣香風陣陣。

  段琸卻似而不見,冷喝道,“都出去。”

  宮女看向淑妃,淑妃揮了揮手,“都下去!”

  眼裏也是透著厭惡,她原本是想讓這些年輕的宮女留住皇上,那知一個個往太子的身上瞅,也不看看都是什麽模樣?

  她的年輕俊朗的兒子當配天下最美的女子!

  宮女退下,殿中一片寂寂。

  淑妃拉著段琸坐下,“琸兒,青州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母妃這裏也聽到了一些說法,說是你送往的青州的慰問品全部不能用?可,這些不是你一直在親自監督著的嗎?”

  “兒臣正派人在查,正懷疑是戶部左侍郎搞的鬼。難道是那日兒臣削了他的兩隻耳朵,他在報複?”段琸的兩眼微眯,“他這是不想活了嗎?”

  淑妃丟開手裏剪著的花枝,說道,“母妃卻是懷疑你身邊的人是不是有內鬼?戶部隻負責出糧食與種子,這兩樣出了問題,也可能是路上出了問題。

  但衣物卻是你親自監督做的,做多少,做的什麽樣式,除了皇上與你身邊的幾個護衛,再沒人知道啊?作坊的人知道了也不知要幹什麽啊?”

  段琸眸中冷芒一閃,內鬼?

  “母妃,你說的這件事,兒臣的確應當查一查了。”

  知道他的行程,知道他的暗衛的能力,這不是身邊人又會是誰?

  ……

  與淑妃又說了一會兒話後,段琸便回了太子府。

  “殿下回來了?妾身得到消息後已讓仆人備好了飯菜,全是您愛吃的。”一個嬌小身子的女子正迎在太子府的正廳門口。

  她看上去十七八歲的樣子,眉目溫婉,淺淺含笑。

  這是淑妃給他安排的侍妾,紫玉。

  段琸走到她的麵前停下了,伸手將她的下巴挑起,讓她的頭努力往後仰,讓她的雙眼極可能的與他對視。

  他冷眸看向她,“本太子說過,除了在床上你可以溫柔一點,在床下說話,別擺一副青樓賣笑女子的表情讓人看了心生厭惡,現在,馬上給本太子擺個犀利的眼神出來!快!”

  若不是這個女人長得與她有三分相像,他早將她一腳踢飛了。

  “是,太子。”紫玉的身子嚇得狠狠地哆嗦了一下,兩眼中開始泛起淚花,她的眼角一斜,睥睨地看著段琸,冷上掛著似笑非笑的笑容。

  “對,這是這個樣子!”段琸捏著她的下巴,麵無表情的說道,“現在,服侍本太子沐浴去!”

  “是,殿下。”紫玉垂下眼簾說道。

  她一直不明白太子為什麽總要她這樣做,可,她不喜歡也不會啊。

  她一說不會,他就會如瘋子一般將她拖到床上死勁地折磨她。

  紫玉的心頭一陣發涼。

  ……

  二更鼓敲過後,段琸仍在書房裏翻看著文書。

  衛鬆這時走進來說道,“太子,屬下依照你的吩咐,悄悄的安排了府裏的護衛暗中盯著府裏的仆人,果然,發現了一個問題,廚娘花嬸有問題。”

  “花嬸?”段琸的兩眼一眯,繼而眼底殺氣一閃,“如果是她,就不會懷疑什麽了,自從本公子要往青州送東西,她就天天來送夜宵。估計是偷偷聽到了什麽!”

  衛鬆忙道,“太子,要不要屬下殺了她?”

  “不!”段琸冷笑,“暗中跟著她,看她與誰在勾結,找到那個幕後操縱之人!”

  “屬下明白了。”

  ------題外話------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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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親們,麽麽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