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章 算計太子的連環計
作者:江舞      更新:2020-04-01 16:29      字數:5711
  錢記製衣坊再次失火,崔府尹當然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可問他為什麽到了製衣坊裏,他又是吱唔著說不出來,

  老婆跟一個小白臉在製衣坊的隔壁茶樓裏約會,這話說出來好丟人。

  “太子,下臣……冤枉啊……”

  “你冤枉?本太子更冤枉了!”段琸氣得兩眼冒火。

  明知是有人搞鬼,卻又查不到人,更查不到證據。

  段琸一臉鬱黑的出了順天府。

  順天府的門口,一人一馬擋在府門前,正是顧非墨。

  一身墨服,懶散不羈,眼角微挑,帶著幾分蔑視與嘲諷。

  他的俊眉微微一揚,薄唇勾起,笑道,“太子,本國舅爺記得幾日前提醒過你,天幹物燥,小心火燭,你看看,不聽長輩言,吃虧在眼前。”

  “放誓!顧非墨,你不過是仗著已故永貞皇後的庇蔭,才得了個國舅爺,你有什麽本事?你不過就是個紈絝!”

  “紈絝?”顧非墨冷笑。

  的確,他十來歲便上了戰場,但成名是在外,京中都以為他是得了他姐姐的庇護才得到官職,因為顧鳳的名號實在太響亮,權勢實在太大。

  顧非墨跟在她的身後,一直被罩在影子裏,人們很容易忽視他。

  再加上他成天一副無所事事遊手好閑的模樣,人們不將他往紈絝身上想都不行。

  顧非墨又冷笑道,“再紈絝也是國舅!太子殿下,你這晚輩做的可太失禮了,言語傲慢,不恭不敬,想鬧哪樣?”

  他翻身下馬,“唰”的一聲抽出腰間的配劍迎上段琸。

  “顧非墨你想造反?”段琸怒喝一聲,身子飛快的閃開讓開了刺來的長劍。“來人!”

  隨著段琸的一聲怒喝,他的身邊同時跳出了六七名黑衣護衛。

  一齊持劍擁向顧非墨。

  “比劍而已,太子殿下,梁國有尚武之風,太子殿下不敢比試嗎?”

  段琸沒有接話,而是站於人後,冷眼觀察著顧非墨的一招一式。

  傳言顧非墨的劍術出神入化,不知是真還是假。

  顧非墨一邊迎著六七個敵人,同時,眼角餘光往段琸那兒看。

  他心中更是冷笑一聲,段琸這是在看他的招式呢,自己不動手,讓屬下人試探他。

  顧非墨劍尖唰唰了幾下,故意的後退了幾步,接著他的手一慢,一個黑衣人的劍削去了他袖子上的半截布料。

  “公子,當心啊!”顧非墨的隨從阮七站在人群後喊道。

  很明顯,顧非墨現在的樣子像是處於了下風。

  而段琸的唇角浮起一抹冷笑。

  顧非墨不過如此麽!

  顧非墨的確開始處於被動了。他狡黠一笑後,忽然狼狽的往後一退,身子一翻坐上了馬背,劍指段琸冷笑道,“太子殿下,這便是你對舅舅的敬重麽?居然讓七個人圍攻舅舅,以多欺少,算不得英雄。”

  “顧公子,本太子以為你是想炫耀你的劍術,所以才讓七人一齊上,事先,你可沒說要多少人!”段琸輕笑。

  眼眸中閃著殺意,原來顧非墨的劍術不過如此,那麽,收拾他就不在話下了。

  “太子殿下,你作為未來的儲君,說話如何像放屁一樣?隻聞醜臭氣不見形?嗬嗬,讓你的屬下贏了本公子,當不得好漢!”

  顧非墨揚了揚馬鞭子打馬飛馳而去。

  段琸望向顧非墨的背影兩眼微眯,閃著殺意。

  七名黑衣人馬上圍了過來,“太子殿下,屬下們剛才同那顧非墨比試,可是占了上風,要不要追上去將他除了?”

  “蠢貨!”段琸一巴掌甩向那個說話的黑衣人,又望了望順天府衙門前,遠遠的圍觀著的數十個民眾低喝一聲說道,“本太子剛剛同他在這兒發生過爭執,後一腳他被人殺了,世人用腳指頭想也想得到是本太子下了殺手,你這是陷本太子於不利之地嗎?”

  “太子,屬下不敢!”被打的黑衣人馬上跪下了。

  “記著,對付顧非墨,不要輕舉妄動!”

  ……

  顧非墨與阮七離開了順天府衙門。

  阮七忍不住問他,“公子,屬下怎麽覺得你的劍術退步了?你不是每天都有練習的嗎?怎麽還打不過太子的幾個護衛?”

  “本公子的劍術當然沒有退步了,隻是藏了拙。”他的眼神瞥了一眼阮七,嗤笑道,“阮七,那太子在試探本公子的真實本事,本公子哪能隨他的意?被他試出來了,還不得隨時找個機會殺了本公子?”

  阮七鬆了口氣道,“原來是這樣,屬下還擔心你的武功退步了。不過,太子為什麽要殺公子?”

  顧非墨冷笑一聲,“太子就是個心胸狹隘的人,服他的留,不服的殺!”

  阮七重重的呸了一聲,“搶了公子的總兵位置也罷了,咱們鬥不過皇家,他卻還容不下公子,可就真卑鄙了。”

  “曦小姐說的沒錯,他就一直是個卑鄙小人!”

  主仆二人沒回顧府,而是往奕親王府而來。

  阮七看到奕王府的門楣,想著上回奕王親到顧府送納彩禮的惡作劇,心頭一緊,不禁為自家公子同情了一把。

  “公子,奕親王都欺負你那樣了,你還來做什麽?”

  顧非墨沒理他,而是到了王府的府門前翻身下馬,“守著馬兒,本公子進府一趟。”

  “公子,你要保重啊,公子——”阮七一臉擔憂,兩眼含淚。

  傳說奕親王是斷袖,自家公子送上門,這不是羊入虎穴了嗎?

  守門的朱一與朱二見到他一臉的警覺。

  顧非墨冷嗤一聲,“本公子找王爺有事相商,別攔著!”

  朱一與朱二不放行,如兩個門神一般立於門口,凶神惡煞。

  “就你們兩個擋著,擋得住?本公子想殺你們,一根手根頭的事。”顧非墨冷嗤一聲。

  他忽然抽出手中的劍來,聽見白光一閃,朱一與朱二的額頭的頭發雙雙掉了一縷下來。

  二人一驚。

  顧非墨出劍這麽快?

  朱管家小跑著走了過來,連連招手喊道,“放行,放行,王爺請顧公子進府說話。”

  顧非墨拂開麵前的兩個門神,俊美眸子冷光朝二人一掃,冷嗬嗬進了府裏。

  朱一與朱二視一眼一齊看向朱管家,“叔叔,王爺怎麽讓他進了府裏了,曦小姐還在裏麵裏。”

  “唉,此一時,彼一時吧。”朱管家捏了捏胡子歎聲說道。

  顧非墨看了一眼朱一朱二嗬嗬兩聲大步進了府裏。

  奕王府的曦園草堂。

  四周都圍著籬笆的院子裏,有一大片翁綠的葡萄架。

  陽光從葡萄葉子的縫隙裏灑下來,斑斑駁駁。幾隻蝴蝶在院中的扶桑花間飛舞著。

  院牆邊上種著幾杆紫竹,風吹過,竹葉一片沙沙作響。

  兩棵楓樹下係著一個秋千架。被風吹得輕輕的晃著。

  屋子是木屋,沒有刷彩漆的原木色,

  頗有幾分田園風。

  雲曦與段奕正坐在葡萄架下的陰涼處下著棋。

  女子著一身紫色輕紗羅裙,墨發簡單的挽著一個墜馬髻,頭上沒有過多的飾物,隻插著一隻白玉簪,通身看去清麗雅致。

  她一手托腮一手閑閑的捏著棋子沉思,偶爾抬起頭看著麵前的男子溫婉一笑。

  對麵的男子側是一身輕緋夏衫,墨發半敞,一會兒執棋,一會兒同女子說著什麽。

  然後,兩人相視而笑。

  畫麵和諧美好,這二人,仿若隱居山林的神仙眷侶。

  顧非墨就那麽靜靜地站在籬笆外,從籬笆上爬滿的藤蔓葉子的縫隙裏,看向院中二人。

  始知,自己是個打攪者。

  雖然心中有不甘,雖然心中想著,也許她與他在一起更好。

  因為,他是歡喜的,他也會讓她快樂。

  他也會對她好。

  但,他還沒開始行動,便被拒絕。

  事實告訴他,他真的是打攪者。

  她說,她一生早認定了一個人。

  那麽,愛一人,不是應該希望對方好麽?

  如果隻是自私的愛,隻是一味圖自己身心的享受,而對方不快樂,那又哪是什麽愛?那是在虐她。

  他的腳步往後一退,前方院中的雲曦聽到了聲響,馬上抬起頭來,微笑道,“非墨來了?進來吧。”

  說著,她站起身來,招呼丫頭們端茶水。

  顧非墨唇角一扯,謝雲曦這個女人的耳朵就是屬狗的,就這麽點兒的聲音也能讓她聽見。

  如今被發現了,他隻好硬著頭皮進了園子。

  段奕抬頭看向他,眼神往他的破袖子上多瞥了一眼,冷嗤一聲,“你的劍術不是自稱梁國第一嗎?怎麽?也有人比你更強?看看這模樣,你的胳膊似乎差點就沒了。”

  顧非墨挑眉冷嗤一聲,“你少烏鴉嘴,本公子的胳膊哪會輕意被砍的?”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麽,有什麽奇怪的。自己當心就是了。”雲曦帶著丫頭端著茶水送來。

  顧非墨抬頭看了她一眼,“還是曦曦說的對。”

  “說吧,無事不登三寶殿,你不會是跑來聽我二人諷笑你的吧?”段奕接過雲曦手裏的茶杯說道。

  顧非墨發現雲曦端給他的茶杯與段奕的一模一樣,點心樣式也是一樣,頓時,他收緊的心頃刻一鬆。

  他看了一眼段奕說道,“太子段琸身邊有七個黑衣護衛,身手當真了得,本公子若全力一拚,也不一定是那幾人的對手。

  剛才,我便到順天府的府衙前故意攔著他比武,他不出陣,卻讓七個黑衣人來圍攻。我隻出了五六層的功力迎敵人,所以才被割破了袖子。”

  雲曦輕笑說道,“你今天挑的地方好,是在府衙前,他想報複更怕民眾說他睚齜必報心胸小,若你找他比武是個偏僻的地方,他一準對你下了殺手,那個人,心胸狹隘心機深。”

  段奕點頭說道,“曦曦說的沒錯,他幾次沒死成,身邊就是那幾個護衛拚死護著,當初是八個,被本王使計殺了一個。那幾個是皇上的暗龍,都是經過最少十年的非人訓練,從幾百人中挑出來的死士。武功深不可測。”

  “傳說中的八大暗龍?”顧非墨冷眸微眯,訝然問道,“老皇帝居然這麽愛惜他。當年,我姐姐建議他培養暗衛,誰想到最成了太子的死忠護衛了。”

  “那八個人身手非凡,上回本王從青州回京,他就派了八個人對本王一路追殺。”

  “他派人追殺你了?”雲曦驚聲問道,“難道,……你上回受了傷死也不肯說原因,就是段琸的八大暗龍衛傷的你?”

  “他與老皇帝想殺本王又不是第一次了,再說,這傷不是好了嗎?”段變輕飄飄說道。

  雲曦的臉頓時一沉,“段奕!”

  段奕微笑拍了拍她的手,“過去了。”

  她將手抽開,扭過身去,忍著怒火進了裏屋。

  顧非墨看了她的背影一眼,垂下眼睫,斂去眸中的神色。

  “她走了,你說吧,找本王何事?”段奕正色說道。

  “在這兒說,以她耳朵的聽力,她還是聽得見。”顧非墨望了一眼草堂的屋子說道。

  段奕站起身來,闊袖輕拂,“跟我來。”

  他縱身一躍,掠出草堂的院子,徑直往府裏的一座小山而來。

  小石山有二十來丈高,站在最上麵,可以看到整個奕王府。

  顧非墨在一塊石頭上坐下來,眉梢一揚冷笑起來,“嗬嗬,段奕你倒是能忍,本公子可不會忍,太子這回到青州,爺要讓他吃吃苦頭!”

  “本王的隱忍,隻為最後的博殺。”段奕立在山頭,低頭看了他一眼,“當時,一時殺了太子,會讓假貴妃將朝政完全抓在手裏。所以才暫時放了他,隻為三方牽製。”

  “可他現在羽翼更豐了!”顧非墨哼了一聲。

  “隻是一個空有的太子頭銜,否定他,機會不是沒有。”段奕又道,“他羽翼更豐,那就不要正麵衝突。假如一根一根的拔了他的羽毛……”

  “拔了他的羽毛?”顧非墨冷眸微眯,扭頭看向段奕。

  ……

  顧非墨走後,段奕叫出青一。

  “主子。”

  “太子暗中來往的官員名稱統計好了嗎?”

  “回主子,統計好了,朝中十之有五以上的官員都是向著他的。有二層數量是向著王爺的,還有兩層是一些耿直的老臣子,比如三公他們。太師一直想辭官,但皇上沒同意,占了一個名額。還有少量的人,哪邊也不是的牆頭草。”

  段奕說道,“皇上不是不同意,而是,欲擒故縱。顧太師若再堅持一下,皇上便會順著台階下,一準答應了。不過,本王還是親自拜見一下太師為好。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

  青一拍手道,“主子,對,哪怕太師什麽也不幹,占著那個職位一直到終老,太師的位置也不能讓太子的人得了去。”

  說完,青一狠狠的眨了下眼,顧家公子與自家主子啥時候成了一家人了?

  啊啊啊,畫風不對啊——

  ……

  自從製衣作坊接連兩次失火,段琸再不敢大意了,親自在作坊裏做起了監工。

  青裳將這消息告訴雲曦時,雲曦正在整理趙勝的賬目。

  吟霜聽後嗬嗬冷笑,“那是他咎由自取!居然敢讓王爺當監工?虧太子說得出口!”

  青裳咬牙怒目,“太子就是個小人!”

  趙勝報來的棉服數字已有一千套。

  “不錯,夠了!蓬鬆的厚大棉服,一件看上去可抵十件單衣了。”雲曦對二人道,“一月時,我從兵庫司搬糧食的時候,是顧非墨幫我斷的追兵,這份大禮,我不想欠著,而顧非墨一心想讓太子在青州栽上一個跟頭,

  現在,我正好借機還給他。吟霜,馬上吩咐趙勝,將棉服用馬車裝好,送到太子的新作坊附近,今晚,咱們要來個偷梁換柱。”

  “是,小姐!”吟霜應道。

  雲曦看了看桌上的小西洋鍾,問青裳,“王爺今日回得可有點兒遲。”

  青裳嘴唇一撇說道,“哦,小姐,奴婢忘記了跟你說,王爺派人遞了話回來。皇上帶他去西山兵營了,說今天都不知道能不能回。小姐,你說老皇帝是什麽意思?又不見給王爺一官半職,還總是找他。”

  雲曦冷笑道,“為什麽?擔心放開王爺,王爺會暗中架空太子,這便是將王爺捆在身邊看牢的意思。”

  青裳扯著唇角,嗬嗬一聲,“老皇帝真是疑心病重,不過,他以為就可以拿捏到王爺了嗎?王爺才不怕他。”

  “王爺不在,那麽,咱們自己行動。”雲曦走進裏屋找夜間行動的衣衫,“青裳,你現在去叫人,青二,青峰,青龍,將他們全叫來,另外,跟青峰說一聲,再從青山叫來二十人,一起行動。”

  青裳麵帶憂色的說道,“小姐,那太子琸身邊有七個身手不凡的高人,小姐去會不會危險?那幾人聯手時可是連王爺都打傷了。”

  雲曦的眉梢一揚,說道,“王爺不是說過了嗎?那就不要正麵的交鋒,改從他身邊的人動手。”

  青裳眨眨眼,“小姐,你要怎麽做?”

  她的眸中閃過一絲戾芒,從桌上取了一張紙,畫了幾個人名,然後一一的叉掉。

  “現在段琸正帶著他的手下堅守在製衣坊裏,如果宮中那位他最敬愛的淑妃娘娘忽然病倒的話……,太子會不會馬上進宮去看望?

  而他怕死,難道不會帶走一部分隱衛?那麽剩下的一半就好辦了。我要用一個連環計將他套在裏頭。他想運什麽東西到青州,得我說了算!我怎能讓他順利去青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