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芯芯，嫁給我好不好

  　　“宋慈先生？”江夫人是個平平無奇的社交天才，任何人見過一麵，就過目不忘，

  　　她看向宋慈身邊的中年女人，“夫人好久不見了，還這麽年輕。”

  　　但她記得，江家今天，並沒有邀請這兩位。

  　　宋夫人微微頷首，挽緊了自己的丈夫。

  　　她十分緊張，但她知道此刻不能退縮。

  　　“江夫人，你好，我今天過來，是來告知你，江家不能收養芯芯！”

  　　此話一出，不僅是江家人吃驚，就連角落裏的鄔嘉瀧也站直了身子。

  　　這是……哪裏來的“刺客”？

  　　他饒有興趣地看了江黎川一眼。

  　　這是他找來攪局的？

  　　“宋夫人，我不懂你的意思……”江夫人露出一個得體的笑，“芯芯和你……”

  　　“芯芯早就認我當媽媽了。”宋夫人身子在微微顫抖，“我們還交換了信物，當年，要不是因為您的兒子帶走了她，我已經收養她了。”

  　　“這……”這事情，江家無人知曉。

  　　江夫人隻能把質問的目光投向江黎川，帶著氣急。

  　　他這是搞的什麽鬼？

  　　“是我做的。”江黎川站了出來，“我聽到芯芯叫宋夫人媽媽，還聽說宋家要去辦收養手續，所以趁人不備把她帶了回來。因為事發緊急，我甚至把她裝在後備箱裏……”

  　　“你……誰知道你們說的是真是假？”江夫人當即激烈反駁。

  　　但她心裏隱隱有感覺，江黎川，沒有說謊。

  　　當初，他突然一聲招呼不打，把林可芯帶了回來，隻說她恢複了，不適合再呆在療養院。

  　　江黎川從小就理智優秀有主見，幾乎沒讓江家大人操過心，所以他的說辭，大家雖然覺得有點怪怪的，但也沒過深追究。

  　　甚至因為要照顧重新學習社會化的林可芯，而很快把這事情翻篇了。

  　　現在過了十三年。

  　　他領了一對夫妻過來，告訴他們他當初埋了這麽大一個雷。

  　　江夫人表示不能接受。

  　　“你是真不想當我兒子了？”她幾乎咬牙。

  　　江黎川麵無表情地看著她，“這是你的選擇。”

  　　“我的選擇？”江夫人差點笑了，江黎川這是什麽邏輯？

  　　但江黎川冷漠得讓江夫人笑不出來，“我和她，你隻能二選一。”

  　　他不會接受林可芯成為妹妹。

  　　要麽她隻能嫁入江家，要麽，他就離開江家。

  　　他們不會有任何法律意義上的兄妹關係。

  　　江先生氣得發抖，“你知道你在說什麽渾話！”

  　　這還是他那個引以為傲的兒子嗎？

  　　就因為不想放棄林可芯，竟然要放棄偌大的家業！

  　　“江先生，江夫人。”宋慈打斷了他們，他能感覺到自己夫人發抖得厲害，他必須要幫她把接下來的話說完，

  　　“芯芯確實是和我夫人很有緣分，當初她得了很嚴重的失語症，都是我夫人每天陪伴她，才讓她恢複。後來她確實是認了我夫人做母親，還把她去世母親的遺物交給了我夫人……”

  　　“沒錯，芯芯把她親生母親的遺物給了我，讓我做她媽媽的！”宋夫人連忙追述。

  　　林夫人的遺物？

  　　宋慈夫妻說出這話，在場的人都有些怔愣。

  　　就連鄔嘉瀧都從陰影中顯出了不少身形。

  　　林可芯手裏還曾有她母親的遺物？倒是有趣，他還從沒聽說過。

  　　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夫人說的句句屬實，”宋慈道，他說著，就見宋夫人從手袋裏取出了一樣東西，“多年來，我們一直都是這件遺物的持有者……”

  　　江黎川看到那本冊子，不由得眉心一跳。

  　　那是……宋慈的收藏品目錄本。

  　　宋慈翻看冊子，“這本冊子，就是證據……”

  　　江夫人和江先生聞言，不由得目光也落在冊子上。

  　　林夫人的遺物……這些年，確實從來沒有聽林可芯提起過。

  　　但她因為失語症，忘記了從前的事，又怎麽會記得什麽遺物？

  　　可宋慈和他夫人，不像在說謊。

  　　“就是這個……”宋慈終於翻到了那一頁，正要遞????上前去……

  　　“周媽媽……”

  　　林可芯的聲音從後麵傳來。

  　　“芯芯！”宋夫人激動轉身，不慎碰到了宋慈手裏的冊子。

  　　啪！

  　　冊子落在地上，好不容易翻到的頁碼也亂了。

  　　鄔嘉瀧本也伸長了脖子，見狀又縮到了暗處。

  　　林可芯來了……他可不想在這種場合和她短兵相接。在她的主場，以她的行事風格，必定會讓他狼狽到底。

  　　“芯芯，你不能當別人家的女兒！”宋夫人的矜持穩重就此打破，她緊緊捏著林可芯的手，“你叫過我媽媽，你是我的女兒！”

  　　“是的周媽媽，我叫過你媽媽，我還把我母親的信物交給了你，”林可芯溫柔的安撫她，“這些，我都記起來了。”

  　　她抬起頭，看著驚愕的江夫人，神情裏帶著落寞的抱歉，“對不起，蘇阿姨，我可能……不能做江家的女兒了。”

  　　“芯芯……這……”江夫人有些慌了，“其實認養隻是多一個法律上的程序，你還是可以叫宋夫人媽媽的……”

  　　如果林可芯和宋夫人確實有那麽一段，她也不介意林可芯去照顧一下別人的感情。

  　　可是，這說得好好的收養就這麽黃了。

  　　江夫人一時內心有點無法接受。

  　　“對不起，蘇阿姨，江叔叔，都是我的錯。”林可芯對江夫人深深鞠了一躬，

  　　她咬著下唇，“是我自己的問題，給你們造成了困惑和不便，我……”

  　　“芯芯，”江夫人淚水溢滿了眼，她頭一次責備林可芯，“你不能這樣，什麽都說得好好的，你臨到頭變卦，你怎麽能這樣……”

  　　林可芯眼裏也蓄滿了淚。

  　　“對不起……”她隻能說這句話。

  　　“芯芯，客人都過來了，你這樣，想過爺爺奶奶那邊怎麽交代嗎？”江先生也皺著眉。

  　　“爺爺奶奶那邊我會交代。”江黎川站了出來，“媽，我們江家也不幹強人所難的事，既然芯芯不同意，那這場認養就沒必要再繼續了。”

  　　江夫人根本不想聽江黎川說話，她驟然轉身，奪路而去。

  　　江先生聽到她抽泣的聲音，忍不住對著江黎川恨恨地指了指，追妻子去了。

  　　……

  　　江家的這場認養，突然夭折。

  　　自然在珅城豪門裏又引起了不少的話題度。

  　　這其中，有人歡喜有人愁憤。

  　　殷柔晴是最高興的，比江黎川和宋夫人都還要高興。

  　　她給鄔嘉瀧賣乖，“嘉瀧，這次一定也是你的功勞對不對？你太厲害了。”

  　　鄔嘉瀧未置可否，卻問出了一個令他好奇的問題。

  　　“你知不知道林可芯母親，有沒有什麽遺物？比如什麽飾品之類的。”

  　　“什麽？”殷柔晴一愣，轉瞬，心就狂跳起來。

  　　她馬上堅決否認，“我不知道，其實我和林可芯小時候關係很一般，她家裏很多事，我都不太清楚。”

  　　“這樣啊……”鄔嘉瀧有點點遺憾。

  　　宋慈的那本冊子，他打聽過了，是他的收藏品目錄。

  　　能被他收藏的，必定是貴重物品。

  　　而林可芯可以隨身攜帶，送給宋夫人，必然是什麽是寶石飾品或者玉器。

  　　“嘉瀧，怎麽突然想到問這個？”殷柔晴試探著問。

  　　“沒什麽，就隨便問問，”鄔嘉瀧道，“不重要。”

  　　殷柔晴稍稍放了點心，她裝作無意地笑道，“其實當初林家敗了，大部分的財產都被江家收走了，要說遺物，肯定有一大堆，貴重的也不少。就是不知道嘉瀧特指的是什麽了。”

  　　“沒什麽特指的。”鄔嘉瀧把這件事放下了。

  　　殷柔晴說得對，什麽遺物，大約隻是江黎川使的手段而已。

  　　……

  　　“遺物？”宋慈看著江黎川，“你真不知道？”

  　　江黎川心裏已經有了猜測，但還想要確認。

  　　宋慈點點頭，“就是你上次來找我，尋的那一枚蝴蝶胸針。”

  　　這件事，他本來不想告訴江黎川。

  　　因為江黎川給他的版本，和宋夫人那邊所得知的實情，實在有很大的出入。

  　　但這一次，江黎川是幫了他們夫妻大忙。

  　　否則的話，林可芯被江家收養，宋夫人說不定會大受刺激，病情複發。

  　　但宋慈剛說完這句話，就看到江黎川的臉色，瞬間變色。

  　　“你這……”宋慈被他變臉的速度和程度嚇到了。

  　　“你說，蝴蝶胸針，是林可芯母親的遺物？”他問，聲音都漂浮在半空中。

  　　他想起了那一年，林可芯躲起來偷偷哭的樣子。明明哭腫了眼，卻還要拿冰敷，然後到人前強顏歡笑。

  　　他以為，她就是小女孩心性，喜歡了什麽，就非要得到手，得不到就難受。

  　　他不知道……那是她母親的遺物。

  　　他替她尋來那枚胸針，扔給她的時候，是那麽輕慢，那麽不屑一顧。

  　　他看到她眼裏的星光，以為那也不過是小女孩得到心愛之物的開心，最多……還有對他的崇拜和依賴。

  　　他真的不知道，那枚胸針對林可芯而言，意味著什麽。

  　　江黎川更沒有想到，林可芯失去了過去所有的記憶，竟然還能記得那枚胸針。

  　　那該是多麽重要的一件遺物！以至於可以排除萬難，留在她的記憶裏。

  　　可是。

  　　可是當她丟失了那枚胸針，到林江來找他，請他替她主持公道的時候，他做了什麽？

  　　他讓她給別人道歉。

  　　給那個，她懷疑偷了她胸針的女人道歉。

  　　她那時候，是多麽絕望，多麽的無助。

  　　懷著信任和期待而來，卻被他親手擊碎踩到腳底。

  　　再多的羈絆，再多的情義，也禁不住這樣的傷害和消耗。

  　　更何況，這些年，他是怎麽對待她的？

  　　……

  　　林可芯告別了宋夫人，走出宋家大門的時候，就看到江黎川站在她前方。

  　　月光給他身上披了一層淺淺的水色，清冷而又矜貴。

  　　黑夜又給他的瞳色增添了一抹神秘的暗色。

  　　但林可芯發現，江黎川的眸中，有星光點點。

  　　時隔這麽多年，她再一次在他望向自己的眼裏，看到了星光。

  　　那從她有記憶開始，就讓她著迷，讓她依戀，讓她不由自主去追尋的光。

  　　“芯芯……”

  　　她剛走一步，他已經先於她而動。

  　　不等她做出任何的反應，他就走到了她跟前，同她麵對麵。

  　　“江淩……”林可芯沒能喊出他的名字，聲音就戛然而止。

  　　因為，江黎川忽然在她麵前跪下了。

  　　單膝跪地。

  　　是他在上次老爺子生日宴上，沒有做完的動作。

  　　星光與月光之下，他打開了盒子。

  　　盒子裏的鑽戒精美絕倫，碩大又切割繁複的主鑽，華光大盛。

  　　“芯芯，嫁給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