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他隻是她池塘裏的一條魚

  　　魏宏一愣。

  　　川爺剛剛的說辭，難道不隻是針對林小姐，而是他真的有點累了……

  　　可是他成天躺在病床上，也沒有處理工作，從何而累啊？

  　　殷柔晴見狀，連忙露出溫柔體貼的笑，“黎川，我不打攪你，我……”

  　　“滾。”

  　　江黎川翻臉如翻書，“我讓你來了嗎？”

  　　殷柔晴愣在了原地。

  　　這七年來，他從來沒有這樣對她說過話，從來沒有露出過這麽不耐煩的神色……

  　　“黎川……”淚水頃刻就充盈著殷柔晴的雙眼，她嬌滴滴地抽泣，“你、你凶人家……”

  　　江黎川的臉色沒有絲毫的好轉，反而陰沉得像要塌了天。

  　　但最讓殷柔晴難受的是，他根本不理會她，隻是逼問魏宏，

  　　“魏宏，你是死的嗎！”

  　　魏宏如夢初醒，幾乎把殷柔晴連推帶搡地趕了出去，“殷小姐，川爺現在很累了，不想見任何人，請先回吧。”

  　　殷柔晴還想搶救一下。

  　　嘭！

  　　病房的門重重扣上了。

  　　緊接著嘩啦一聲，魏宏幹脆連門上的觀察窗，都給拉上了窗簾。

  　　他回過身，拿背抵著門，看著盛怒之下的江黎川，結結巴巴，“川、川爺……都、都走了……”

  　　江黎川幾乎咬牙，“都？”

  　　魏宏小雞啄米式點頭，“對、對、林小姐、殷小姐都走了……您、您可以好好休息了……”

  　　江黎川喉嚨裏重重的溢出兩個字，“魏！宏！”

  　　這麽蠢的人，他是怎麽忍了他二十幾年的？

  　　……

  　　林可芯還沒走到曉曉的病房，就接到了俞子舜的電話。

  　　“我剛聽說你要調部門？”

  　　林可芯心不在焉地應著，“嗯。”

  　　“為什麽不告訴我一聲？”他問，聲音裏難得帶了幾分責備。

  　　“我……沒什麽，我都簽了字了，在哪個部門不是幹呢？”林可芯現在有些疲累。

  　　先前在公司裏，因為記掛著江夫人這邊，她急著要走。

  　　胡悅霞逼她立刻作出選擇，她也就沒多磨嘰了。

  　　“剛剛人事那邊都等著我回話，我也不好讓人家久等。”她說，“可以提前轉正，我也很開心。”

  　　電話那邊……俞子舜長久的無聲無息。

  　　一種沉默的壓力，緩緩地順著靜謐，傳到了林可芯的耳中。

  　　“師哥，”她也說不清為什麽心裏會堵得慌，“對不起，你別生氣……”

  　　“我沒有。”俞子舜幾乎剛等她話音落地就開口，竟帶著一種急切的解釋，“我……可芯，你在哪兒？”

  　　“醫院。”也沒什麽好隱瞞的。

  　　但俞子舜顯然誤會了：“曉曉怎麽了？”

  　　“沒什麽事……”

  　　“我馬上過來，你別走。”

  　　……

  　　俞子舜趕過來的時候，林可芯坐在醫院的花園裏，身上有股道不明的心灰意懶。

  　　有時候，二次傷害，會比第一次更消磨人的意誌。

  　　“可芯，你怎麽了？曉曉沒事吧？”俞子舜敏銳地察覺出了什麽。

  　　林可芯抬頭，臉色寧靜，神情柔和，“沒事的，師哥，你過來做什麽？”

  　　俞子舜微微鬆口氣，但隨即就解釋道，“我剛剛不是責怪你，隻是你拿到了宋慈的采訪，本來就可以提前轉正，根本不用轉部門。”

  　　有些話，不當著麵說出來，他心裏不安。

  　　他知道自己性格已經造就，有些改不掉的脾氣，但他不想再因此而傷害到她。

  　　林可芯笑笑，她心情已經調整了過來，“去金融部，不好嗎？”

  　　俞子舜欲言又止。

  　　“師哥先前也說過，有機會可以去其他部門。”林可芯望著他，“所以，有機會我就同意了。”

  　　胡悅霞很明顯是拿轉正當條件，暗暗逼她調部門。

  　　還說什麽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之前說的什麽采訪到宋慈就升她的職，果然就是鬼話一通。

  　　如果今天不是事情恰好擠了堆，林可芯可能還會多考慮一下。

  　　但現在想來，也沒什麽好考慮的。

  　　留在娛樂部，就很安全麽？

  　　俞子舜在擔憂什麽，林可芯很清楚。

  　　“可芯。”俞子舜叫她。

  　　“嗯？”

  　　“你……沒事吧？”俞子舜問。

  　　林可芯搖搖頭，“沒有啊，為什麽這樣問？”

  　　“你到醫院來……”他想問什麽，但又有些猶豫。

  　　“我今天轉正還去了金融部，”林可芯站起身，輕盈地墊了墊腳尖，“我請師哥吃飯慶祝好不好？”

  　　她打斷了他可能問出口的話。

  　　俞子舜就順勢笑道，“可以啊，你要請我吃什麽？”

  　　“我現在比較窮。”林可芯鬥著手指，“可能隻能請你吃大排檔了……”

  　　“我沒意見，以前大學的時候，外麵的餐館不也照吃嗎？”俞子舜欣然同意。

  　　“是啊，帝傳外麵的小餐館都好美味哦。”話題自然而然地轉移了，林可芯一臉回味，“可惜帝都太遠了……”

  　　“沒事，珅大外麵的美食娛樂城也很豐盛，我們去看看？”

  　　“好呀！”先前那股縈繞在林可芯身上淡淡的哀默，已經消散不見，“不過吃完我要回來看一下曉曉。”

  　　江夫人現在在曉曉那裏，林可芯不好過去。

  　　俞子舜點頭，和她說笑著朝醫院外走去，一麵擋住了林可芯一側的視線，一麵不著痕跡地，朝後方的花園瞥了一眼……

  　　……

  　　江黎川站在那裏，一瞬不瞬地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

  　　周身的氣息，已經不能用陰暗來形容。

  　　他不過是遲來了一步，她就已經欣然和俞子舜離開……

  　　林可芯的魚，從來都不止他一條。

  　　“去辦出院。”他命令魏宏。

  　　魏宏心肝亂顫，“川爺……”

  　　川爺今天才進了手術室裏出來，現在出院，是不要命了嗎？

  　　江黎川冷冷地看著他，“你不想辦事，多的是人願意辦。”

  　　魏宏跟著江黎川這麽多年，算得上不功不過，最重要的是他忠誠，凡事盡心盡力。

  　　所以他平時就算出了點什麽紕漏，江黎川也都睜隻眼閉隻眼。

  　　今天是第一次，江黎川威脅要換掉他。

  　　魏宏哆哆嗦嗦，一邊去辦出院，一邊給江夫人告狀。

  　　“夫人，林小姐太拿喬了，川爺就是讓她暫時等一等，她就跟著俞子舜跑了！氣得川爺要出院了！”

  　　江夫人……

  　　魏宏唯一的優點，大概就是不太會說謊吧。

  　　江夫人破口大罵：“暫時等一等？也不知道到底是誰特麽在拿喬！他要出院就讓他出！他以為他在威脅誰？”

  　　她不想管了！

  　　就當自己生了塊叉燒，毀滅吧！

  　　……

  　　“姍姍，林可芯明天就到你這邊來報到了。”胡悅霞對李明姍舉起了手裏的酒杯，“想好給她安排什麽活了嗎？”

  　　“我們金融部的事情多了去了，到時候再看吧。”李明姍明顯的心情愉悅，“說起來，我還以為阿舜要來問候一下，準備了一大堆說辭，結果，嗬，白等了。”

  　　“我早說過，太子爺不可能對她有什麽真心實意，年輕女孩子仗著一張好皮囊，做做夢得了，”

  　　胡悅霞附和著李明姍，“難不成還真能嫁入豪門？豪門都講究門當戶對的呀。我們興業誰不知道，姍姍你和太子爺，是兩家都定好了的……”

  　　胡悅霞先前原本想要置身事外，離刀光劍影遠一點，但李明姍找到她，明碼標價地給她開出了好處——

  　　興業視頻那邊，現如今缺一個二把手，李明姍承諾隻要胡悅霞幫她把林可芯搞到金融部，就給那邊舉薦她，有九成的把握，可以讓她順利升遷。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胡悅霞於是給林可芯下達了采訪宋慈的任務。

  　　按計劃，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屆時，胡悅霞可以以林可芯表現不合格為由，將她驅逐出部門，金融部再出來當好人，將她收編。

  　　沒想到，林可芯竟然真的拿到了采訪稿回來。

  　　這下，更省事了。

  　　胡悅霞直接拋出誘餌，說要給林可芯提前轉正，但條件是，她要調去金融部。

  　　這個方案，她和李明姍討論了再討論，認定她一定會去找俞子舜告狀。

  　　提前準備了一大堆理由。

  　　沒想到，林可芯二話不說，簽了字，同意轉正並調往金融部。

  　　而俞子舜，也遲遲沒來興師問罪。

  　　事情這麽順利，下班後，李明姍和胡悅霞就相約出去吃飯慶祝。

  　　珅大外麵的美食廣場聽聞新開了一家不錯的烤肉店。

  　　兩人選了個靠窗的位置，既可以八卦，又可以看街景。

  　　此刻聽到胡悅霞的奉承，李明姍露出一個得意的笑，但轉瞬，她的麵容就凝固了。

  　　她死死盯著窗外樓下，眼神像要化為刀。

  　　胡悅霞順著她的眼神看過去，瞬間震驚，“那是，太子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