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可芯，沒有回頭路了

  　　俞子舜一時沒有回答她的話，把沉沉的目光投向對麵的江黎川。

  　　但林可芯並不回頭，隻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強忍的暗咳。

  　　魏宏聲嘶力竭，“林小姐！”

  　　林可芯依然沒有回頭。

  　　她不要再去看那個男人，不要再去想她和他已經逝去的未來。

  　　他的榮辱從此與她無關，他的生死也於她僅如過客。

  　　她隻深吸一口氣。

  　　“江黎川，我們已經分手了，你選了你的殷小姐，我選了我的自由。”

  　　滿室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林可芯才聽到江黎川低沉地一聲命令，“走。”

  　　說完這句話，他甩開扶著他的人，率先朝外麵大跨步走去。

  　　“川爺！川爺……”魏宏追了出去。

  　　他滿眼心疼的看著江黎川放下了一直捂著嘴的手，再把指縫裏流下來的血捏在拳中，隨意用袖子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跡。

  　　兩人算是從小一起長大。

  　　有些因果，是魏宏親眼看著，一點點發生的。

  　　如今的結局，是他陪著江黎川親曆，一步步看它走成這般的。

  　　江黎川脾氣從小就算不得好，但他對自己人，是真的沒話說。

  　　他是長輩眼中優秀的繼承人，是下屬眼中無可爭議的領導者，但在林小姐麵前，他隻是一個為了保留最後尊嚴，而不得不委曲求全的男人……

  　　“川爺……”魏宏都要落淚。

  　　“閉嘴。”江黎川冷聲道。

  　　“川爺，去醫院吧……”魏宏死也要勸。

  　　江黎川沒有應聲，用幹淨的另一隻手，揩掉了重新溢出嘴角的血。

  　　……

  　　房間裏很快重新恢複寧靜。

  　　林可芯走到衛生間裏洗手，一抬頭，從鏡子裏，看到了一個滿臉是血的自己。

  　　血跡如同淚痕，從她的臉頰流向她的鬢角和耳際，有一條甚至從她的眼角滑過。

  　　她木木的抬手，摸了一下臉上已經快要幹涸的血痕。

  　　什麽時候弄上去的……

  　　她明明並沒有受傷。

  　　俞子舜遣走了自己的人，走了過來。

  　　“別怕。”他拿著一張濕巾，扶著她的肩膀，把她轉過來，麵朝自己，抬手輕柔地給她擦臉，“已經沒事了……”

  　　林可芯看到了他草草處理了傷口的手，關節處皮開肉裂，血才堪堪止住。

  　　“對不起，師哥，”她的愧疚已經無法用言語形容，“差點害你……”

  　　“沒事，你不也救了我嗎？”俞子舜溫柔地回應。

  　　她的話，江黎川的話，他全都聽在耳裏。

  　　櫃子倒了，底部恰好被他踩破，所以哪怕是廢了這一雙手，他也要出來。

  　　“我剛被關起來，就給自己人發了信息，讓他們上來。不過，多虧師妹給我拖延了時間。”

  　　江黎川一直守在興業大門外。

  　　林可芯不知道，但俞子舜早早得到消息，他早就防了一手。

  　　他剛從櫃子裏破出來，他的人也衝進了門……和江黎川的人一起。

  　　林可芯就點點頭，看著他手中染血的濕巾，呐呐道，“還是師哥未雨綢繆。”

  　　“這裏還是別住了，”俞子舜提議，“江黎川知道你在這裏，可能還會過來。”

  　　林可芯搖頭，“他已經走了，不會再來了。”

  　　被激怒的時候，他可能會做出過激的行為，但大多數時候，江黎川是理智冷靜的。

  　　她剛剛話說得那麽絕，他的自尊不會允許他再回頭，哪怕是回頭脅迫……

  　　俞子舜沉默。

  　　有些事情，他沒有告訴林可芯。

  　　比如說，林可芯一定以為他和江黎川發生了肢體衝突，所以他拳頭上的血才沾到了他江黎川的衣服上。

  　　但實際上，江黎川是被魏宏和他的手下從窗邊拉回來的。

  　　那時候他身上就已經血跡斑斑。

  　　俞子舜壓根碰都沒碰到他。

  　　再比如，江黎川會突然離開，並不是因為她最後那句話。

  　　而是因為他……一直在嘔血，已經撐不到把她帶走。

  　　林可芯臉上的血，並不是來自俞子舜手上的傷，而是江黎川把她壓在窗邊的時候，不慎滴落在她臉上的……

  　　但這些，俞子舜一個字也不會提。

  　　他也有私心，心理也有陰暗的角落。

  　　如果林可芯不能狠下心來離開那個男人，他不介意當個惡人，替她做個了斷。

  　　“可芯，沒有回頭路了，想清楚了？”

  　　饒是如此，他還是最後問她。

  　　林可芯閉了一下眼，點頭。

  　　早沒有回頭路了。

  　　十三年來，她踏上的，從來都是一條道走到黑的獨木橋。

  　　……

  　　……

  　　醫院的病房內。

  　　殷柔晴哭得幾乎搖搖欲墜，“阿姨，阿姨可芯她怎麽能這樣呢……次次都慫恿俞少對黎川大打出手，大家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她怎麽能這樣呢……”

  　　江夫人抄著手，目光鮮有陰沉地看著半躺在病床上閉目假寐的兒子。

  　　耳邊，是殷柔晴喋喋不休地控訴，“我是覺得奇怪，為什麽興業娛樂可以拿到我和可芯的通話錄音，原來這根本就是可芯一手導演的。”

  　　“阿姨，可芯是江家養大的，我不是挑撥離間，她怎麽可以這樣對待黎川？還重操舊業偽造我們談戀愛？江家和黎川這些年對她怎麽樣，我們旁觀者都看在眼裏……”

  　　“好了，”江夫人不耐煩地打斷了殷柔晴，“柔晴，你也是我看著長大的，什麽時候學了這麽八婆的一張嘴？”

  　　她心情不好，沒心思像往常那樣，給殷柔晴留條底褲。

  　　殷柔晴委屈地用手掩住嘴，卻忍不住給自己辯駁，“阿姨，我隻是關心黎川……”

  　　“黎川他有父有母，全家健在，再不濟還有那麽多買了林江股票的股民關心。柔晴有這個閑心，多去關心關心你身體不好的爺爺。”江夫人是真的半點也不客氣。

  　　殷柔晴總算明白江黎川的毒舌是繼承了誰。

  　　她擦了擦眼淚，把姿態放得更低，楚楚可憐，“阿姨，是我的錯，關心則亂……”

  　　“你亂你的，說給我聽幹什麽？”江夫人找把椅子坐好，手搭在扶手上，揉了揉太陽穴，睨著殷柔晴。

  　　“柔晴，你懂懂事，體諒體諒我這個兒子胃出血住院的老母親，別在這個時候來添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