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江黎川，今晚上隻有你是凶手！

  　　然而江黎川踢開了林可芯。

  　　像踢一塊絆腳的路邊石子。

  　　他雙手都扶住櫃邊，加快了移動它的速度。

  　　“江黎川……”林可芯顧不上膝蓋跌得生疼，衝上去重複抱住了他的腿，幾近語無倫次，“川哥哥、不要……不要這樣做……都是我的錯……”

  　　她不敢不認錯。

  　　她不敢賭不敢任性。

  　　俞子舜的命，是誰都不能碰觸的一條紅線。

  　　她欠他太多，已經多到此生都無法歸還，再擔不起一條無價的性命。

  　　“我求求你放了他，我求求你住手……”她哭著哀求，哭出了聲，“川哥哥，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你要我的命都行……你放了師哥……你不能這樣做……我求求你……”

  　　“林可芯！”俞子舜已經猜到了江黎川在做什麽，他厲聲喝道，“你給我閉嘴！不準求他！”

  　　她到興業來求職，他讓人事給她發了offer。

  　　他能為她做到的隻有這些。

  　　一份不算體麵的工作，一麵即將掉落的櫃門，他想再多給她一點好，她都不要……

  　　但他不要她為了他下跪，不要她為了他去乞求這個男人，為了他重新回到江家那個華麗的地獄。

  　　她那天來到他眼前，沒有血色的麵容上泛著與年紀不相符的死氣，依舊美輪美奐的容顏卻像枯萎的玫瑰。她仿佛沒有靈魂，機械地從泥沼裏爬起來，循著生的本能尋求最後一點希望……

  　　這些天，他看著她一點點鮮活起來，一點點重歸當年的朝氣，看著笑容一點點回到她的臉上，看著她的眼眸重新明亮。

  　　他寧願一死，換她自由。

  　　自由的活著，自由的笑，自由的舒展羽翼……

  　　大約是林可芯哭得太真切，聲音太惶恐，江黎川終於停下了動作。

  　　他低下頭，冷冷地注視著眼前這張滿是淚痕的臉。

  　　林可芯仰著頭，眸中溢滿水霧，滴落的淚珠顆顆晶瑩飽滿。

  　　江黎川伸手，指尖微寒，從她臉龐刮過，再抬手，攤開掌心，看著沾滿了一指的淚水。

  　　“你哭了，”他聲音滴水成冰，平靜得沒有任何波瀾，“林可芯，你第一次在我麵前這樣哭，為了……一個男人。”

  　　一個不叫江黎川的男人。

  　　他突然俯身，抓住她的發髻，逼她揚起脖子。

  　　“林可芯，你居然可以為了他哭。”他牙都要咬碎，眸子裏泛著令人戰栗的猩紅，“你為了他下跪，一次、兩次，為了他求我，認錯，一次、兩次……你為了他哭，第一次哭……”

  　　他聲音都變調，冷笑聲尖銳而古怪。

  　　林可芯在發抖。

  　　因為疼痛，也因為恐懼。

  　　她沒有見過這樣的江黎川。

  　　他過去輕視她嘲諷她甚多，她從來沒有試過挑釁他到極限之後，會從他那裏收獲什麽。

  　　“我會把他推下去……”江黎川湊近了她的耳朵，齒間如魔鬼的低語，“讓他在櫃子裏摔成一堆爛泥……噓——別怕，林可芯，今晚上有我陪你當凶手。他是，你和我一起害死的。”

  　　說完這句話，他把她重重摔到了地上。

  　　“不要——”林可芯的尖叫聲劃破夜空。

  　　她從地上爬了起來，衝到了窗邊。

  　　她擋在櫃子前麵，張開了雙臂，頭發也散落在肩頭。

  　　她臉色慘白，聲音哀淒得像孤崖上的風嘯，神情裏卻帶著孤注一擲的堅定，

  　　“你先把我也推下去，你踩著我的屍體犯你的罪……江黎川，今晚上隻有你是凶手！”

  　　江黎川猛地把櫃子往旁邊一堆。

  　　笨重的櫃子砸到地上，發出幾乎四分五裂的巨響。

  　　他隨即一步上前，捏住了林可芯的脖子，把她頭朝下往窗外按下去。

  　　“你以為隻有你有膽量去死？”他的聲音和窗外的風一起，嗚咽著灌入她的耳中，“你以為隻有你們林家人敢去死？”

  　　“你以為我會讓你如願以償和你師哥一起去死？你以為我不敢跟你一起跳下去？”

  　　林可芯血液湧到腦中，慘白的臉頰漸漸發紅，懸空的半個身子，令她的世界混亂顛倒。

  　　她隻感覺江黎川也壓下來。

  　　同她一起跌入這個扭曲的世界。

  　　他呼吸的熱氣混入夜風，盤桓在她鼻息耳際。

  　　溫熱粘濕的液體，滴在她的臉上，

  　　“林可芯，你就算是死，也隻能跟我一起死！”

  　　……

  　　……

  　　林可芯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從窗外回到屋內的，也不知道江黎川是怎麽放開她的。

  　　她回過神的時候，發現自己坐在房間的地板上，又咳又喘。

  　　眼前橫倒的衣櫃底部，有一個破開的大洞。

  　　地上和牆上都有斑斑點點的血跡。

  　　屋子裏有兩撥人對持，亂哄哄地指著對方放話威脅。

  　　俞子舜站在其中一邊，拳頭上滴著血。

  　　江黎川在另一邊，被人駕著，臉色發青，嘴角和衣襟上也都是血。

  　　魏宏蹲在林可芯身邊，大聲說著什麽。

  　　林可芯努力集中注意力，她聽到魏宏聲音裏帶著懇求，“林小姐，回去吧，川爺昨晚上到現在都沒合過眼，滴米未進，連一口水都沒喝過，你別再折磨他了……”

  　　林可芯繼續咳，邊咳邊笑。

  　　他對她施暴，差點把她和無辜的俞子舜推下樓。

  　　結果他的人卻說，林小姐，求求你別再折磨川爺了，求求你饒他一命吧……

  　　“真的，林小姐，自從你上周開始鬧，川爺就沒怎麽好好休息過。就算是這樣，他看到你喜歡的裙子，還是讓我給你賣下來，他昨天還讓我去中醫院，找最有名的正骨醫生，給你拿治落枕的藥……”

  　　魏宏都要說紅了眼，比江夫人還像一個老母親，

  　　“林小姐，你給川爺認個錯，事情就過去了，川爺什麽時候和你較過真？”

  　　更過分的事情她都幹過了，隻要肯回去，川爺還不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把什麽都吞了。

  　　林可芯像什麽都沒聽到，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

  　　她搖搖晃晃，走向了俞子舜。

  　　看著他為了破開櫃子，而重傷的手，她咬著唇，把最後一聲咳嗽咽下去，“師哥，你的手……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