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過是棄物

  　　但拂去心頭的不適，林可芯依然語氣清淺，“川爺一向出手闊綽，這些東西有些價值不菲，要是……轉送給殷小姐，她一定會很開心……”

  　　實在不該就這樣摔了……

  　　“你覺得，她會要你這些破爛？”江黎川冷笑著嘲諷，“你以為殷柔晴像你，看到這些金銀珠寶就移不開眼？”

  　　她以為殷柔晴和她一樣庸俗虛偽？

  　　貪財、勢利、見風使舵、踩低捧高……外表卻偽裝出淡泊名利善良隱忍的畫皮。

  　　林可芯說江黎川不配提到她的父母。

  　　好，那他不提，隻單單提她這個人，

  　　“我可以理解你多少缺點安全感，但江家這些年，也沒虧過你吃少過你穿。林可芯，你怎麽就養出了這麽一副見不得人的小家子氣？”

  　　他瞥了一眼地上的那些禮物，譏諷的神色不減反增，“隨手給的破爛你都當成寶，現在假惺惺還回來，不覺得肉疼？”

  　　江黎川起身，扯著衣領朝浴室走去，“不想要就自己扔了，別拿來礙我的眼！”

  　　林可芯看著地上零散的禮物，眼中並沒有顯出多餘的情緒色彩。

  　　其實，他送她的禮物，也並不是都特別“貴重”。

  　　他送過她鑲滿寶石的手鐲，卻也送過他自己第一次軍訓得來的全能勳章，還有他收集的限量版遊戲白金卡……

  　　說其中有破爛，也沒什麽錯。

  　　但他嘲諷她貪……

  　　如果貪念一個人的溫暖也叫貪的話，那沒錯，她曾經很貪。

  　　很貪很貪……

  　　或許是看開了，或許也是麻木了。

  　　江黎川現如今這些傷人的話，就像涼水潑到冷油上，濺不起一星半點燙人的油花。

  　　林可芯本打算立即離開。

  　　但江黎川叫了人進來打掃房間。

  　　看到滿地亮晶晶的物件，臉熟的中年女傭忍不住兩眼放光。

  　　她一邊佯裝無意地把東西撿到垃圾桶裏，一邊對林可芯笑得很是齷齪，

  　　“林小姐也別難過了，未婚妻什麽的話，也就騙騙你這天真小姑娘，江家誰不知道你就是個暖床的玩意兒，也就你自己把自己當回事兒……依我說啊，這人就要學會認命，哪兒來的賤種，就該回哪塊地裏去，就算把你埋在肥土裏，你又能開出一朵花兒來？”

  　　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狗。

  　　林可芯心想。

  　　傭人眼神裏言語中的輕蔑，和江黎川真是一脈傳承。

  　　嘭——

  　　浴室的門推開了。

  　　江黎川披著浴袍，頭發上滴著水，臉色陰鬱地凝視著房間中的情形。

  　　傭人連忙佝僂著腰，做出恭敬本分的模樣。

  　　林可芯覺得自己沒有再呆下去的必要，先前一時沒走，隻是怕自己前腳離開，後腳就被傭人誣陷點什麽。

  　　歸還的禮物中也不乏貴重物品，她不想再和江黎川有什麽私人瓜葛，還是當麵點清比較好。

  　　然她剛起身。

  　　江黎川就冷冷出聲：“站住。”

  　　林可芯愣了愣，但隨即看到了傭人麵朝房門僵硬的背影。

  　　“拿出來。”江黎川再次出聲。

  　　聲音雖讓人渾身戰栗，但林可芯已經確定，不是在對她說話。

  　　傭人一點點回過身，臉上帶著討好的笑，躬著背，舉了舉手裏的垃圾桶，“川爺，這些都是林小姐讓我拿去扔掉的……”

  　　江黎川眼中的寒氣凝結成冰。

  　　“你衣服口袋裏的東西，是自己拿出來，還是我讓人給你拿出來。”

  　　傭人噗通一聲，跪到了地上。

  　　“川、川爺，我、我我……”她哆哆嗦嗦，語無倫次，半天，才顫抖著把手伸入衣服口袋裏，摸出了一條項鏈，“這這這個是林小姐不、不要了……送、送給我的……”

  　　她轉身朝向林可芯，說話倒是利索了不少，“林小姐，您是個好人，出手又大方，是我不懂規矩，膽敢要您的賞賜，”

  　　她把項鏈朝林可芯扔過去，像扔什麽燙手山芋，“求求您饒過我們這些小角色，別讓川爺誤會我手腳不幹淨！”

  　　在川爺麵前撒謊，可能會死得很慘。

  　　但如果被抓住偷東西，則會報警依法處理，進入業內黑名單。反複鞭屍，下半輩子都再也討不到一口飯吃。

  　　傭人在賭江黎川並沒見到她偷拿東西，隻是因為鏈子上掛著一個熱氣球形狀的墜子，而禦園傭人服口袋薄，透出了形狀，被他敏銳地捕捉到了而已。

  　　……

  　　江黎川嘴角掛著一個冰冷的弧度，轉問林可芯，“是你送她的？”

  　　林可芯神情磊落，卻有置身事外的淡然，“吳媽有這麽隨機應變的能力，這麽舌燦蓮花的誣賴本事，當一個傭人，還真是屈才了。”

  　　明明是她趁著收拾東西悄悄把項鏈塞了自己口袋，被抓了現行，竟然能在短短時間內賴到林可芯身上。

  　　禦園這群人的真實嘴臉，還真是讓林可芯大開眼界。

  　　叫吳媽的傭人神情激憤，“林小姐這才是紅口白牙誣賴人，明明是你剛剛說這些都是沒人要稀罕的玩意兒，讓我隨便撿點走，算你送我的……”

  　　她手腳並用的對江黎川比劃著，“川爺，林小姐明明隻需要說一句實話，就可以解除我的嫌疑，她偏偏要說我偷東西，她這是輕賤人性命，肚子裏沒揣好心。俗話說打狗也要看主人，她這麽誣陷我，也是在瞧不起川爺您呀。”

  　　換成從前，給吳媽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在江黎川麵前這樣詆毀林可芯。

  　　但禦園的人早都知道了。

  　　林小姐得罪了殷小姐，被川爺脅迫著分手了。

  　　男人嘛，都喜新厭舊。

  　　一個玩膩了拋棄了的林可芯，吳媽還真不放在眼裏，罵也就罵了，賴也就賴了。

  　　林可芯現在在江黎川眼中，指不定還真不如她這個在江家幹了七八年的老人。

  　　吳媽表麵小心卑微，實則暗暗得意。

  　　為自己一個小小的傭人，居然有一天也能踩到曾經的主子頭上。

  　　可林可芯眉尖輕蹙，連看都沒看吳媽一眼，她對江黎川敷衍地點點頭，“東西都在這兒了，川爺賞人還是扔掉都隨你，我先走了。”

  　　她已經心生厭煩，不想因為什麽項鏈的歸屬和人在這裏瞎扯。

  　　這些無足輕重的人，這些無足輕重的死物，不值得她再浪費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