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第三十五章

  　　“不管今天的見麵是巧合,還是你的有意為之。我不希望再發生，我跟你沒有關係了。”林希說，“蔣總,你也早日開始新的生活,擁有新的人生。找到那個願意冬天用你的蒲扇,夏天穿你的棉襖的人,你會找到的。”

  　　蔣霖嶼沉黑的眼微動，睫毛垂下去遮著了湧動的情緒，很快他就抬眼注視著她，“沒有人天生就會談戀愛，沒有人生下來就什麽都懂。我該叫你林希，我知道,但跟我在一起五年的是簡兮,這五年,我們是一樣的。你迷茫，我也迷茫。你駐足不前，我也在思考下一步該怎麽走。我們在下盲棋，然而這盤棋沒有贏家。五年，真真實實的存在過,我認為我們不該這麽結束。”

  　　林希靜靜看著他,“你在意的隻是時間成本。”

  　　“我如果隻在意你呢？”蔣霖嶼放在林希身側的手攥緊，隨即往林希身上挪了幾寸,他很想抱住她瘋狂的接吻。

  　　跟她說,他很想她。

  　　可他克製著情緒,始終沒有動，克製讓他的桃花眼微微泛紅，“你從頭到尾都沒相信過我,你並沒有讓我參與你的人生。”

  　　“你從頭到尾都沒讓我相信過你。”林希揚起唇，直直看著蔣霖嶼的眼，“我怎麽相信你？”

  　　漫長的沉默，他們對峙著。

  　　失去了才開始追悔莫及，鑰匙十塊錢三把，他配個幾把？

  　　從她接受林希的身份開始，她就決定重新開始。

  　　“那我們重新開始，我重新讓你相信我。我們的人生沒有一鍵刪除，過去的一切不會抹去，但可以新生。”

  　　她和蔣霖嶼是從低穀走過來，那時候他們互相依靠。蔣霖嶼喝多了跟她靠在一起，她覺得世界隻有他們兩個，他們能互相倚靠。

  　　後來漸漸就變了。

  　　她因為喜歡患得患失，蔣霖嶼永遠都是那樣。他們在一起五年，他沒有說過一句喜歡。整整五年，並不是五天。

  　　“我重新追求你，我把一件一件事補起來。”蔣霖嶼喉結滾動，字句清晰，“追求約會告白戀愛在一起。”

  　　“不可能。”林希覺得可笑，她也不想跟蔣霖嶼多說什麽，她不想跟蔣霖嶼繼續了，“蔣霖嶼，我不喜歡你了，我現在有很多選擇，我為什麽要選擇你？”

  　　蔣霖嶼目光陰沉沉的暗。

  　　林希看著他，隻要他發脾氣，她就給蔣霖嶼一個過肩摔，讓他嚐嚐地板的味道。

  　　蔣霖嶼忽然低頭，抵著林希的額頭。他的眼鏡框碰到林希的皮膚，他修長的手指移上去，貼著林希的耳根。

  　　“我想你了。”沙啞到了極致的聲音，沉的寂靜。

  　　這是蔣霖嶼第一次說想她，蔣霖嶼以前從來不說。他們分開很久，他也不說，他隻會在見麵時往死裏折騰她，但就是一個字都不說。

  　　他的指腹貼著林希的耳下肌膚緩緩滑動，一寸寸的摩挲。他的手指很用力，林希都有些疼了。

  　　更衣室的門被打開，巨大一聲響，隨即哐的一聲又關上。

  　　不知道是誰，林希回神用力推開蔣霖嶼，她抬手摸了下脖子，轉身大步就走。

  　　午飯是在高爾夫球場吃，吃的什麽，她全然不知。她保持著微笑的麵具，跟所有人接觸聊天，照顧著所有人的情緒，極致的圓滑。

  　　她跟蔣霖嶼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生，分開時，她甚至跟蔣霖嶼握手，客客氣氣的道了聲再見。

  　　車行駛在回城的路上，天說變就變，又陰沉下來。太陽被擋在烏雲之後，密不透風的遮著。

  　　“爸爸。”

  　　林世正在想事情，聞聲抬頭，“希兒，怎麽了？”

  　　林希有很多話想說，接觸到林世的眼，又什麽都說不出口，她思索了半晌才開口，“早上跟哥哥聊了兩句公

  　　司的事，我有一件事想不明白。”

  　　“你說。”

  　　“您是想讓我回公司按部就班的拿錢，還是希望我回公司做事。”林希還是沒辦法認同林浩陽的觀點，林氏集團在走下坡路，根本原因是**。她問的很直接，這也關係到她會不會繼續在林氏集團做下去。

  　　如果隻是按部就班的拿錢，她想換個工作。她需要錢，但也需要工作的激情。

  　　林集團內部管理一塌糊塗，林世重感情，對早年跟自己打拚的兄弟格外優厚，可這種優厚也滋生了有些人的貪婪。

  　　“你想做什麽？”林世問。

  　　“做事。”林希從包裏拿出IPAD，打開說道，“我對比了林氏集團這十年的走勢，一直在往低走，如今的市場低走是合理的，房地產並沒有前幾年那麽好做。但這個低走幅度，超過了正常範圍。我想做事，但我不知道爸爸你是什麽看法，希不希望我做事。”

  　　林世斂起了全部的心思，看向林希，“說說看。”

  　　從高爾夫球場到家，一共三個小時，如果不是現場文件有限，林希能當場給他出一份策劃案。

  　　雖然汽車和房地產跨行，但管理不跨行，林氏集團的弊端非常明顯。

  　　車進了院子，林希的話還沒有停，這是林世第一次聽她說這麽多話。從市場分析到公司管理製度利弊，林氏集團的遺留問題，她說話非常嚴謹，一針見血。很敢說，很多問題，所有人都知道，但所有人都裝聾作啞。

  　　一旦說出來，就要去解決。這些問題埋的太久了，埋的也太深，動一發則牽全身。

  　　車停穩，林世沒有下車，他仍在認真傾聽。

  　　林希最近跟他們去林氏集團，很少說話，隻是傾聽觀察。今天她把所有的話都說出了口，她的了解非常透徹，這一段時間的觀察，她是真的在觀察。

  　　他很早前就想對公司改革，可工程浩大，他一直沒有下定決心。林浩陽又是一個按部就班的人，沒有野心，中規中矩的工作。

  　　林世以為林氏集團就這樣了，但林希回來了。她外表美貌溫柔，實則細心強悍，有野心有激情有年輕人的拚搏勁兒。

  　　“爸爸，如果您隻是我的上司，我在您的手底下工作，我會拿工資按部就班，這些話我永遠不會說，逾越了。但我是您的孩子，您要我回公司做事，您信任我，我就想做點事。這件事總要有個人去辦，我哥要穩人心，他不能做。我可以，我從外麵回來，我在公司沒有任何利害關係，我跟誰都不熟。可以做一把最純粹的刀，如果行不通，碰到不能碰的東西。你和我哥能立刻把我收回來，不會動根基，也不會影響你們的權威。行得通，那就是一個新的林氏集團。”

  　　“不能讓你去做這個壞人，讓你去冒險你媽媽也不會同意。”林世審視林希，她比林浩陽更適合做繼承人。

  　　林希跟林浩陽不像，她的行事作風思維邏輯更像蔣霖嶼。

  　　曾經林世還羨慕過蔣霖嶼這個別人家的孩子，有主見做事果斷還有野心。沒想到他丟了多年的女兒，是另一個蔣霖嶼。

  　　“爸，您想讓我做嗎？”林希漂亮的大眼睛中有光，“您同意的話，我絕對會做到更好。”

  　　林世想做，想了很多年，可他不舍得讓林希去。

  　　從事業的角度，他確實想要蔣霖嶼那樣的兒子，有手段有魄力。從父親角度，林浩陽是最好的兒子。

  　　“我再想想吧。”

  　　“爸，您可以給我一個小項目，我做成了，我再開始這個計劃，做不成我回來老老實實的上班。”

  　　林世看向林希，他先吩咐司機下車，靜靜看著林希片刻，“十月一號，我給你答複。

  　　”

  　　“謝謝爸爸。”

  　　“你想去哪裏？”

  　　“懷城。”

  　　“理由呢？”

  　　“那是我熟悉的地方。”林希跟蔣霖嶼四年多沒有白跟，懷城那個地方從上到下，林希都熟悉，“能完全拿下來，可以跟高新區我哥負責的區域聯動上。”

  　　林世沉默片刻，“你跟蔣霖嶼做秘書時，學的這些？”

  　　林希點頭，“他是個不甘於平庸的人。”

  　　“你呢？”

  　　“我也是。”林希認真看向林世，說道，“人生就這短短幾十年，若是一輩子隻為了吃飽穿暖，那這輩子未免過於窩囊。”

  　　當年林世就是這樣，一腔熱血白手起家，他看向林希的目光更加熾熱。

  　　“你跟蔣霖嶼，是不是在一起過？我沒有其他的意思，隻是覺得你們兩個有些地方太像了。”

  　　林希心裏一咯噔，有那麽一瞬間大腦一片空白，隨即點頭，“回來時我們就分了。”

  　　林世消化了片刻，還真的在一起，他就說蔣霖嶼那個人怎麽會突然來他們家門口跑步，蔣霖嶼性格很傲，也偏冷。兩家是世交，他來林家的次數也屈指可數。前天周瑩生日他送了個玉件，價格過億。當時他就覺得很怪，今天蔣霖嶼全程看林希，“你們在一起多久？”

  　　“三年。”從上床開始算，就是三年。

  　　他們其實也沒正式開始的概念，誰也沒有提過。上床之後，他們的關係開始變了，他們默契的偶爾上一次床，下了床各走各路。

  　　“分手的原因什麽？能問嗎？”

  　　“一些小事。”

  　　“早就應該想到，你們兩個。”林世手指交疊，歎口氣，“還有機會在一起嗎？”

  　　“沒有。”林希笑了笑，說道，“我們理念不合，他希望我留在他身邊繼續做秘書，我認為我可以去更廣闊的的平台。我們沒有達成一致，和平分開，也沒什麽，大家見麵還是朋友。”

  　　“那挺遺憾的。”林世說，“其實也能理解他，多強悍的男人麵對自己的愛人，也會患得患失。”

  　　蔣霖嶼那種自信心爆棚的人患得患失？

  　　“他失去了父母，在這世上沒有什麽親人，那種怕失去會被放大。不是他欺負你就好，他要欺負你了，我可不會放過他。”

  　　林希無端端的想到在球場，蔣霖嶼抵著她的頭，手指微微顫抖，她沒見過蔣霖嶼那樣。

  　　周瑩過來敲車窗，林世才跟林希下車，說道，“我很欣賞你的野心，我內心裏非常希望你去做，你去闖，這才是我的女兒。無論發生什麽，爸爸給你殿後，但又矛盾的舍不得。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作為父親，對女兒的愛護之心。，”

  　　就是因為林世一直對她很好，給她自信心，林希才敢直言自己的想法。

  　　九月中旬，林希下班回家就看到地下停車場有搬家公司的車，她走過去等電梯，電梯一直停在五樓。

  　　“五樓搬家？”林希轉頭問物業。

  　　“對，今天剛搬過來。”物業在盯著搬家。

  　　林希對樓下住不住人這種事不太關心，電梯下來她刷卡進去。已經立秋，天氣轉涼，樓上的露台門沒關，風全灌了進來。

  　　林希快步上樓去關露台的門，薔薇花被秋風吹倒了一株。薔薇花是母親送過來的，林希還指望明年能爬滿花園的牆壁呢。她走到露台扶正了花，走到邊緣俯視整個小區，樓下燈亮著，她鬼使神差的欠身低頭。猝不及防跟主臥陽台上靠著抽煙的男人打了個照麵，他挺拔修長的身形慵慵懶懶的靠在落地窗邊，穿白色襯衣手指上夾著煙，煙在寒風裏亮著猩紅的光。

  　　林希目光停頓，默了幾秒她深吸氣轉身大步下樓。

  　　蔣狗居然搬到了她家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