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傅族族怔住了，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

  院長的淚也從眼角劃落：“對不起……”

  傅族族無數話被堵在喉嚨裏，發不出聲，也幾乎窒息。

  這時，醫護人員也趕到：“快，病人心跳過速，準備搶救！”

  傅族族如同木偶般，被護士推出了病房。

  她呆呆站在門口，看著院長被醫護人員圍住，看著他們搶救著……

  半小時後，病房裏突然響起聲尖銳的長鳴！

  傅族族呼吸一滯，垂在身側的手猛然摳緊。

  緊接著，病房門被打開。

  醫生摘掉口罩走出來：“抱歉，我們盡力了。”

  傅族族眼前黑了一瞬，她下意識抬手扶著牆才站穩。

  “什麽叫……盡力了？”

  她此刻無法思考，大腦一片空白。

  醫生歎了口氣：“病人於11月8號20:08分死亡，節哀。”

  說完，他轉身離去。

  很快，病房內所有醫護人員和器械全部撤走，就隻剩下院長躺在潔白的床上，無聲無息。

  傅族族僵硬著手腳一步一步走進，呆呆看著這個陪伴了自己一整個童年的老人。

  她……竟然是自己恨了二十多年的親生母親？！

  傅族族冷到指尖都發涼。7

  得到消息的陳月趕過來，就看到傅族族呆滯站在病床前的模樣。

  她走上前：“族族…???…”

  傅族族身子一顫，回頭看她，想要彎起抹笑，卻無比僵硬。

  最後，她放棄了，輕嘲著說：“阿月，她說……她是我的親生母親，多好笑啊！”

  陳月看著她泛紅的眼，心疼不已。

  傅族族見她沒有一點驚訝，停擺的大腦終於慢慢回歸正軌。

  “你早就知道？”

  陳月點了點頭：“送院長媽媽來醫院的時候，她告訴我的。”

  說著，她從包裏掏出封信：“這是她留給你的信。”

  傅族族接信的手都在發顫，卻還是慢慢展開。

  “孩子，等你看到這封信，我已經離開人世了。我在那個男人的強奸下有了你，又不忍打掉，所以生下後把你送到了孤兒院，我以為用另一個身份陪伴你就不會受到傷害。”

  “但你最近經曆的事讓我意識到，媽媽錯了。也許你會恨我，但我還是想說：離開他吧。愛自己，才能被人愛。”

  這算什麽？死前的懺悔嗎？

  傅族族緊攥著信紙，滿臉木然。

  陳月看著她現在的樣子，很是心疼。

  但沒等她開口，傅族族就說：“先辦後事吧。”

  三天後，墓園。

  傅族族一身黑色孝衣跪在墓前，碑上的黑白照片裏，院長笑意慈祥。

  陳月跪在旁邊，看著瘦了一大圈的她：“孤兒院那邊我已經找到合適的人接管，那些孩子會像院長媽媽在的那樣，被照顧的很好。”

  傅族族點了點頭：“如果錢不夠的話，告訴我。”

  這些年在圈裏，她花了不少，也掙的不少，如今也剩下些。

  陳月卻沒答應：“之後的事我不會再管了。”

  傅族族一愣，抬頭看她：“為什麽？”

  陳月垂眸避開了她的注視：“族族，我們認識二十多年，你說我們是朋友，可你的情緒，你的決定，你所有的事我都是最後一個知道。”

  “朋友……不是這樣的。”

  傅族族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

  陳月卻沒給她機會：“就像我曾經以為我能救你，能讓你放棄薄驍晟，但很可惜……我不能。我也沒有辦法看著你繼續受苦，那和折磨我自己無異。”

  “所以族族，我要走了。今天，或許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

  說完，她燒掉手中最後一張紙錢，磕了三個頭後徑直起身離去。

  冷風卷著灰燼，彌漫了視線。

  傅族族像被糊住了口鼻，難以呼吸。

  過了很久，她才望著墓碑上母親的遺照，像是用著最後的力氣開口：“為什麽你們都不要我，卻又都想我離開他呢？”

  可惜，無人回答。

  隻有零星飄來的雨一點點砸在臉上，和淚混在一起，滾燙又冰涼。

  最後，傅族族輕輕閉上眼。

  “我……答應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