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生死攸關

  　　沒有水泥地麵的一條原始的山路，僅僅隻能通過一輛小轎車，SUV都通不過。萬幸的是最近天幹物燥，沒有下雨，路麵幹燥硬實，不會留下很明顯的車轍。

  　　卜煢在車內左搖右晃，抓著車把手才穩住身形，她咬著唇一聲不吭地，看著周圍的樹叢越來越茂密，路也越來越窄，知道前方徹底沒了路，邊霽才將車停下。

  　　他飛快熄火，先解開卜煢的安全帶，才解開自己的：“下車。”

  　　卜煢如夢初醒般，立刻反應過來，打開車門下了車，邊霽已經跑到了她身邊，牽住她的手，拉著她一起往山上跑。

  　　“這座山背麵有一座公墓，到了那邊就有村莊，有居民區。我們隻要爬這座山就行。他們暫時車子大，那條路比較窄，他們一時半會過不來，可以拖延一段時間。”

  　　卜煢跟著邊霽往山上跑，累得氣喘籲籲的。

  　　她平時極少運動，人又瘦，體力不好。邊霽平時運動量大，體能好，這時候爬山也是健步如飛的，卜煢根本跟不上他的速度。

  　　卜煢不敢讓邊霽慢一點，怕拖累他，咬牙一直跟著，但是呼吸聲更加急促，淩亂。

  　　邊霽停下來看她，卜煢擦了擦汗，半彎著腰一邊喘氣一邊努力抬腳爬上山路。

  　　“還行嗎？”邊霽問。

  　　卜煢點頭：“可以，我能跟上。”

  　　話音剛落，她腳下一滑，人順著山坡往下滑了好幾米，全身都摔在山坡上，全靠手指摳進泥土裏，抓住了灌木叢的樹根才穩住下滑的身體。

  　　邊霽眼疾手快，衝過來抓住卜煢的手，將人拉起來，坐在地上摟住她。

  　　“沒事吧？”他小心地整理卜煢淩亂的頭發，看到她臉上滿是泥土和擦傷，心疼得眉心揪緊，“哪裏有傷到嗎？”

  　　卜煢搖了搖頭，正想撐著邊霽的肩膀站起來，就感覺小腿一陣抽疼。她輕輕倒吸一口冷氣，沉默著不說，邊霽卻已經聽見了。

  　　她肯定是傷到小腿了。

  　　邊霽拉開卜煢的褲腳，果然，她的小腿上一道又長又深的劃傷，正在淌血。

  　　“你坐下來。”邊霽對卜煢說道。

  　　卜煢抿著唇，小聲嘟囔：“不疼，我沒事。”

  　　“坐下！”

  　　他嚴肅地一聲厲喝，卜煢嚇得趕緊坐下。從沒見他對自己那麽大聲過，卜煢癟著嘴小聲責怪：“坐下就坐下嘛……那麽大聲嚇誰啊。”

  　　邊霽看她一眼，沒有說話，拽出裏麵的T恤衣擺，直接用力撕下一個長條，簡單清理好卜煢的腿傷，給她用布料包紮好止血。

  　　包紮好後，邊霽蹲下來，雙手往後：“上來。”

  　　卜煢看著他寬厚的背，有點猶豫：“不用，我能走路。”

  　　“我嫌你拖後腿。”邊霽直白地說道。

  　　卜煢臉一僵，抬眼看他。

  　　“上來吧，我以前訓練還負重一百斤越野10公裏呢。你這點算什麽。”邊霽手指勾了勾，示意卜煢趴上來。

  　　卜煢猶豫幾秒，一咬牙，還是趴到了他背上。邊霽背起她，輕輕鬆鬆地掂量了一下：“看著瘦，還有點分量。”

  　　“你放我下來把……”卜煢頓時紅了臉。

  　　“唉，我可沒說你重啊，隻是沒有看著那麽輕而已。”邊霽笑道，“煢煢，你臉皮可不能這麽薄。要跟我媽學一學，大氣一點。”

  　　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看著輕鬆，卜煢趴在他背上，雙手勾住他的脖子，卻能看見從他鬢角，頭發微微沁出的汗，以及漸漸上升的體溫。他的呼吸也在變沉重。

  　　背著一個成年人爬山，怎麽可能不吃力呢。

  　　卜煢臉貼住邊霽的後背，低聲問：“那些人，是衝我來的吧？”

  　　邊霽沒說話。

  　　沉默已經代表了答案。

  　　“要是咱們逃不過，你把我放下，我找個地方躲起來，你跑去帶救兵……”

  　　“閉嘴。”邊霽怒道，“我怎麽可能把你一個人丟下。”

  　　“可是……”

  　　“你忘了我的任務了嗎？”邊霽說著，聲音裏帶著嚴厲和憤怒，卜煢從沒有聽邊霽用這種聲音跟自己說話過，“我的任務就是保護你。就算是我死了，也要保護你的安全。”

  　　“我不要你死。”卜煢立刻回答。

  　　“那就一起活下去。”邊霽輕喘一聲，側臉吃力地看她，“我們好不容易在一起，說什麽死不死的呢？”

  　　“嗯。”

  　　“等這件事情結束，我們還要去西北旅遊呢。去敦煌莫高窟，去青海。”

  　　“嗯。”

  　　邊霽吃力地爬過一段山路，稍作休息，坐在石頭上仔細聽著山裏的聲音。天色漸沉，夜色籠罩下的深山更加危險。

  　　卜煢耳力不如邊霽，邊霽聽了一會兒。默不作聲地站起來，背起卜煢繼續走。

  　　“怎麽了？”

  　　“他們速度很快，我們繼續趕路。”邊霽聲音緊繃著，雖然話不多，可是卜煢明白，他在緊張，因此越發鎮定，並且克製。

  　　亡命徒是沒有時間觀念的，他們隻要求迅速解決事情。而這次的事情就是除掉卜煢。

  　　大概卜煢提供了線索這件事情已經暴露了，被對方得知了，才派人來暗殺。

  　　好不容易蹲到卜煢外出，雖然有邊霽保護著，但是不足為懼。

  　　邊霽心裏暗暗發誓，他會讓這幫殺手明白自己的輕狂是多麽愚蠢的行為——他不僅僅要護卜煢周全，還要活著，全須全尾地，將他們捉拿歸案。

  　　太陽逐漸落山，卜煢恢複了體力，敲著邊霽的肩膀要他放自己下來。邊霽不肯，他覺得自己還能堅持，能走得更快。

  　　可是卜煢感覺他的體力已經告罄了，上氣不接下氣，步伐也緩慢虛浮起來。

  　　“放我下來吧，我們馬上就能翻過這座山了。你也要恢複體力。”

  　　邊霽猶豫了幾秒，緩緩將卜煢放下，卜煢太久沒有站在地上，腿軟得差點摔了，邊霽扶住她才站穩。

  　　“你看，還是我背你吧。”

  　　“我沒事。”卜煢搖頭，“走吧，往哪裏？”

  　　“那。”邊霽指了個沒有路的樹叢的方向。

  　　這裏人跡罕至，他們越往山上走，路越窄，幾乎已經沒有可以走人的山路了。邊霽帶著卜煢開路，愣是開辟了一條山路出來。

  　　不知道走了多久，卜煢覺得自己都快走到無人區了，更別提追兵了。

  　　她鬆了????口氣小聲問：“他們應該找不到我們了吧？要不要休息一下？”

  　　邊霽“噓”了一聲，突然蹲下來，放下卜煢，將人護在胸口。

  　　卜煢大氣都不敢喘，瞪著眼睛看邊霽的衣領，豎著耳朵聽夜裏林子裏的聲音。可是除了幾聲夜梟的鳴叫，就連蟲子的聲音都沒有——這大冬天的，夜晚太寂靜了。

  　　“他們離我們不遠。”邊霽貼著卜煢的耳朵說道。

  　　卜煢咬著牙不敢出聲，心想，他是怎麽聽到的！她什麽都沒聽見啊！

  　　“你順著那裏往下走，山下是一個村莊，到時候你找人求助。”邊霽指了指一個方向說道。

  　　卜煢一怔，忙問：“那你呢？”

  　　“我去引開他們。”

  　　“不行，我不能丟下你一個人！”卜煢抓著他的胳膊不放，“他們是衝我來的，怎麽能日身陷險境。”

  　　“那你又能做得了什麽？你腿又受傷了。”邊霽問。

  　　卜煢咬著牙，說不出話來。

  　　“放心，這種環境我實戰過，我有經驗，不會有事的。倒是你，下山的時候要注意安全，你慢慢走，不要慌。”邊霽摸了摸卜煢的頭發，小聲說道。

  　　卜煢這會兒，強忍著的緊張和害怕突然決堤而出，顫聲問：“他們有槍……”

  　　“我知道他們是什麽槍，我應付得過來。你忘了，我誰嗎？”邊霽微笑著說。

  　　是啊，他是特警大隊頭號神槍手——可是沒槍的神槍手算得了什麽啊！

  　　“你沒有槍！”卜煢強調。

  　　“神槍手可不是隻有槍才算。”邊霽笑著，捏了捏卜煢的臉，“我自己就是槍。”

  　　卜煢瞳孔一縮，緩緩的鬆開手。

  　　邊霽推著她起身，她腦袋裏一片空白，隻是機械地遵照他的指示走進那條小道，往山下走。

  　　她聽見身後，山上傳來腳步聲，有人高呼“在哪！”，她咬著牙，眼淚再也忍不住地往臉上肆虐，可她不敢讓自己哭出任何聲音，就連小腿上的傷口疼得頭皮發麻，她也不敢放慢下山的腳步，一步一步，穩穩地，緩緩地。

  　　邊霽用自己換她離開，那她就不能拖他後腿，讓他有所顧忌。

  　　她必須毫不遲疑，小心掩蓋自己的聲音和蹤跡。

  　　這樣她才配得上他的用心良苦。

  　　那幫匪徒接近，邊霽將外套脫掉，轉了轉腳腕，揉了揉手腕，眯起眼看向來人的方向，勾著嘴角輕輕一笑：放馬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