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看熱鬧不嫌事大

  　　馮銳意走上前跟卜煢打招呼：“卜煢，你來啦？”

  　　卜煢點點頭，揉了揉自己的手指和手腕。她手背勒得通紅，細瘦的手指輕揉著，看上去很不舒服。

  　　邊霽抿了抿唇，手指輕動，按捺許久才忍下幫忙按摩的衝動。

  　　“嗯，阿姨讓我來給邊霽送些東西。”卜煢對馮銳意微笑說著，又對邊霽小聲念叨，“你看要不要先放你車上？”

  　　邊霽點點頭，給馮銳意使了個眼色：“那我先放車上去。”

  　　馮銳意幫忙提起幾袋土特產，正要幫忙帶去停車場。董遼看熱鬧不嫌事大，不幹了。

  　　他直嚷嚷：“見者有份啊邊少！怎麽著，留袋驢打滾和北京烤鴨啊！你同事情就這樣的嗎？”

  　　邊霽冷冰冰看了他一眼，不想理會。

  　　卜煢卻不好意思了。這堆東西裏有一半是她的，她自作主張拿了兩包給董遼。

  　　“我不知道你想吃什麽，不喜歡可以換別的。”

  　　董遼可不知道那是她那半的東西，隻以為卜煢是以戀人身份自作主張分東西，立刻接過來，嘴甜地喊了一聲：“唉，謝謝嫂子，嫂子給的我都喜歡，我不挑。”

  　　卜煢一愣，整張臉頓時漲得通紅，從耳根直紅到了脖頸，幾乎要滴血。

  　　邊霽聽見這聲稱呼，皺緊眉，看了眼董遼，又看了看卜煢，喉結滑動，卻沒有開口解釋。

  　　他覺得……聽著還挺……喜悅。

  　　馮銳意“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哈哈哈，我說，邊霽，這麽多年，你終於把卜煢追到手啦？”

  　　他裝傻，笑嘻嘻地問著。

  　　卜煢站在那，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卻沒注意到馮銳意的用詞。

  　　“這麽多年”“終於”。無一不在說明，當年的邊霽，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狀態。

  　　而邊霽，臉一僵，惡狠狠瞪著馮銳意，示意他不要什麽都說。

  　　馮銳意癟癟嘴，聳肩，沒有說話，倒是使了個眼色給董遼，董遼立刻心領神會，接過馮銳意手上的東西，推著邊霽往門外走。

  　　“走走走，先把東西放這。馮哥，你給咱嫂子倒茶，讓嫂子休息休息。”

  　　卜煢坐下來，整張臉都快埋進膝蓋了。

  　　辦公室裏隻剩下在一旁倒茶的馮銳意和鵪鶉似的卜煢，氣氛瞬間更加尷尬了。

  　　馮銳意把茶放在卜煢桌前：“小心燙。”

  　　卜煢點點頭：“謝謝。”

  　　坐到一旁的單人沙發上，馮銳意倒是愜意，卜煢一直以來都是比較悶的鴕鳥性格，隻是撅起來的時候，十頭牛都拉不回來。他好歹跟卜煢是高中同學，卜煢跟邊霽從某些方麵來說，果然是青梅竹馬，性格太像了。馮銳意又太了解邊霽了。

  　　怎麽讓一個悶脾氣主動開口說話，馮銳意有的是辦法。

  　　“你跟邊霽，現在住在一起嗎？”

  　　卜煢猛抬頭，驚訝：“他告訴你了嗎？”

  　　馮銳意心裏一喜，卜煢也太好詐了，單純極了。

  　　不得不說，董遼那臭小子，眼力見兒沒有人還喜歡八卦，這洞察能力，真是天生適合幹刑偵的料啊。

  　　“沒有，我猜的。”馮銳意勾著嘴角笑。

  　　卜煢一陣冷汗：“……”

  　　“我看他現在臉色和脾氣都好很多了。”馮銳意輕笑，“應該是你的功勞吧。”

  　　“我的功勞？”卜煢一怔。

  　　“嗯。你沒見他之前的模樣，整天板著臉，跟死人一樣，冷冰冰的，不是訓練就是出勤巡邏，沒有一點自己的生活。每天最早到單位，最遲下班。哦對了，他家冰箱你看過吧，全都是酒。他一般回家，就喝酒，喝了酒倒頭就睡。”馮銳意感慨。

  　　卜煢擰眉，她有猜到邊霽之前的生活非常頹喪，但沒想到居然這麽誇張，她張了張嘴，沒說出一個字。

  　　馮銳意又說：“其實他現在還算好的了。你是沒見過高考剛畢業那會兒，就是你剛離開那時候，他真的……都不是一個完整的人了。失魂落魄，整天都躲在你的房間裏，不說話也不吃飯，我去見他的時候，他隻會問我，為什麽。”

  　　卜煢心如刀割一般，糾結著，緊縮著，捂著胸口，屏住呼吸。

  　　馮銳意看著她，眼神認真，帶著探尋，開口，一個字一個字鄭重地問：“為什麽？”

  　　卜煢喉間一哽，酸意在鼻頭一衝，那股想要哭訴的衝動差點要從心髒炸開噴薄而出。她咬緊牙關硬生生止住了。

  　　“不能說嗎？”馮銳意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了，這其中另有隱情。

  　　卜煢看著他，馮銳意有一雙非常溫柔無害的眼睛，他高中的時候，周圍的女生跟他關係就很好，多半也是因為他的平易近人。

  　　當了警察，這種特點被他利用了起來，不跟別的警察審問犯人時候的凜冽氣勢一樣，他會用更加溫和，包容的態度，很多時候，這種方式能取得奇效，

  　　麵對邊霽，卜煢斷斷說不出口，可是麵對馮銳意，看到他帶著暗示性的，包容的雙眼，卜煢有那一瞬間，心鬆懈了下來，張了張嘴，幾乎就要將深埋心底的秘密說出口。

  　　馮銳意瞪大雙眼，緊張期待地看著她，心想，快了，馬上就要幫邊霽完成一項人生大事了。

  　　腳步聲從走廊傳來，董遼手撐在門框上躥出來大喊一聲：“我回來了！”

  　　卜煢一驚，回過神來，匆匆移開視線，看到門口，邊霽從走廊走進來。

  　　馮銳意想殺了董遼的心都有了。

  　　成也董遼，敗也董遼！

  　　董遼：“……馮哥，你怎麽這樣看著我。”

  　　“我是看你，太可愛了啊。”

  　　邊霽難得不加班，送卜煢一同回家。

  　　車裏流淌著悠揚的輕音樂，氣氛卻有些微妙。

  　　卜煢沒話找話，問：“怎麽聽這個……你以前那些搖滾樂呢？”

  　　“偶爾換換口味。”其實是因為怕卜煢嫌吵。

  　　卜煢點點頭。

  　　兩人又沒了話聊。邊霽一般不主動開口，卜煢卻是因為心裏有事。

  　　一想到馮銳意跟她說的話，她心裏就非常焦躁，懊悔，又愧疚。該怎麽辦？該如何彌補？沒有人教她，也無濟於事。

  　　“你……”卜煢舔了舔幹澀的唇，小聲猶豫地開口，“同事們都說你現在臉色好多了，性格也好多了。”

  　　邊霽看了她一眼：“嗯？怎麽了？”

  　　“馮銳意說是我的功勞。”卜煢輕笑道，末了又有些尷尬，“我也就是做晚飯罷了。”

  　　“嗯，的確是你的功勞。”

  　　卜煢撓撓臉。

  　　“他對你真關心。”卜煢沒話找話。

  　　邊霽點頭：“嗯。我就這一個這麽多年的好兄弟。也是唯一一個知道，你跟我關係的朋友。”

  　　卜煢心頭一跳，看他：“……我們……什麽關係？”

  　　“你住我家啊。”

  　　卜煢點頭。

  　　他說的沒錯。卜煢和邊霽都不是很喜歡別人知道他們倆的關係。但是馮銳意卻意外知道了。

  　　卜煢不知道的是，當時馮銳意還知道，邊霽其實追求過卜煢——

  　　但是卜煢察覺不到，可以說是非常失敗的追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