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帶你入我心

  　　邊霽不知道從哪裏學了吉他，買了一把民謠吉他和一把電吉他，平時在房間練彈唱，偶爾晚自習翹課就跑出門去不知道幹嘛。馮銳意有時候也會跟著消失。

  　　他本來翹課率就高，晚自習不出現是正常的事。隻是當有教育廳領導來視察的時候，他還這麽乖張不遵守紀律，學校就急了。要邊霽務必這兩天乖巧一點。

  　　班主任就叮囑班委們都跑出去找找人，能聯係上的聯係一下，順便打了個電話給江秀敏。

  　　江秀敏接到電話氣不打一處來，又怕影響卜煢，給卜煢打了個電話，讓她好好學習不用擔心，晚上回家就把門鎖了別讓邊霽進門。

  　　卜煢正好是學習委員，而且，可能隻有她能找到邊霽，怎麽能說不管就不管。她跟著其他班委去提了自行車後，在校門口躊躇半晌，咬咬牙，把手機打開，點開其中“尋找朋友”的app。

  　　她跟邊霽共享著定位。這件事情說著也有趣，江秀敏要卜煢多管管邊霽，要邊霽多向卜煢學習，乖巧一點，邊霽就幹脆把位置共享了。

  　　“要覺得我做得不對，就盯著我在哪裏，到時候把我抓回去讀書就是了。”他說得輕描淡寫，似乎卜煢真這樣做，他絕對不會抵抗。

  　　但是卜煢從來沒用過這個功能。隻是今天學校著急，阿姨生氣，馮銳意也跟著不見了，卜煢想著，隻用這一次，以後絕對不幹涉。

  　　她順著定位往邊霽所在的位置騎車過去，路還挺遠，她出門的時候七點半，等騎車到那地方，已經八點二十了。

  　　騎車整整五十分鍾，等她喘著氣抬頭一看發現這是什麽地方的時候，卜煢有些慌張。酒吧街，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地方。熱鬧的音樂和醉醺醺的路人，無一不在告訴卜煢，這地方很危險。

  　　她一身寬鬆的校服，扶著自行車傻站在酒吧街路口，低頭看了看定位又確認一遍，邊霽的確在這兒，沒有動過。

  　　卜煢抿著唇，做足了心理建設，才將車停到角落裏，然後手裏緊握著手機，縮著肩膀往地圖上的紅點靠近。

  　　等自己的位置和那紅點重合的時候，卜煢再抬頭看，發現這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酒吧，隻是一扇小窄門，門開著，一條甬長的昏黃燈光下的走廊，盡頭是堪堪一人通過的台階。

  　　卜煢抬腳走進去，走廊的燈“啪”地亮起幾盞，走廊亮堂許多，是聲控燈。她緩緩往台階靠近，台階很長，十幾級之後是一個九十度的拐角，拐角上還有台階，台階盡頭則是一扇鐵門。

  　　門外什麽東西都沒有，沒有門牌號也沒有招牌，不知道是做什麽的。

  　　卜煢立足在門下兩級台階的地方，隻聽見門內傳來嘈雜的電吉他的聲音，間或有人聊天的聲音漏出。

  　　要敲門嗎？卜煢還在猶豫著，呆站著有一會兒，頭頂的聲控燈“啪”地滅了，她眼前一片黑暗。

  　　卜煢身子一縮，倒吸一口冷氣，腳下不穩差點摔下去，急忙弓著身子往前拽住唯一可以拽住的門把手，手卻撞在門上發出“嗙”的巨響。

  　　糟了。

  　　門內的音樂聲和人語聲都靜默了下來。卜煢急忙鬆開手，傻愣愣地站著，抬腳想要往下離開，門後傳來腳步聲，門被人拉開，室內明亮的燈光一下子照亮了卜煢腳下的台階，也照亮了卜煢的臉。

  　　她仰著頭看向門內的人，臉上是半明半暗的光，而他背對著燈光，臉完全沉浸在很重，隻有那雙眼，在黑暗中仿佛帶著暗光。

  　　她知道他在看自己。

  　　“你怎麽在這裏？”邊霽低聲問。

  　　卜煢不好意思地舉起手機：“這個……”

  　　“呼——”邊霽捂著額頭，呼出口氣，“這裏太危險了。你先上來。”

  　　“誰啊，邊霽？”馮銳意在他身後喊著，湊了過來，見到台階上站著的女孩兒，訝然，“吼，卜煢，你怎麽找到這裏的？你神了誒！”

  　　邊霽沒理馮銳意，推開他讓卜煢進門。

  　　卜煢進來才發現這屋子裏不止他們兩人，還有四個頭發五顏六色，打扮殺馬特的年輕男人，屋內空蕩蕩的，但是有音響功放，也有架子鼓，電子琴和一些別的樂器。這看起來就是個地下樂隊。

  　　其中一個打著鼻釘，一頭紅色短發的男人對邊霽打趣：“你馬子啊？”

  　　邊霽關上門：“不是，我同學。”

  　　“同學能找到這裏來？你不是給她地址了吧？”

  　　邊霽看了眼卜煢。卜煢膽怯的雙手捏在腹前，呆愣愣地不知道該怎麽辦。邊霽指著窗台下邊的沙發：“坐吧。”

  　　卜煢卻搖搖頭，解釋自己的來意：“邊霽，你跟我回學校吧，還有馮銳意。”

  　　邊霽瞥了她一眼，皺眉：“不回。要回你自己回去。”

  　　卜煢也知道邊霽大概率是不會聽自己的，隻是她又不肯到了這裏就回去，就這樣倔強地盯著他。

  　　兩人僵持著誰都不肯鬆口，馮銳意坐在一旁看不下去了，站起來打哈哈：“哎呀，要不這樣，卜煢你再等一會兒，我們練完這兩首歌就走。”

  　　卜煢覺得也行，就點了點頭。

  　　哪知道邊霽心頭火起，擰了眉，拎起放在地上的書房就拉過卜煢往門外走：“那我們回去吧。”

  　　“誒？”卜煢被他拉得踉蹌了幾步，緊趕慢趕才跟上他的大步子。

  　　馮銳意一看不好，連忙也跟了上去：“你發什麽神經呢。”

  　　邊霽隻是不高興卜煢聽馮銳意的話。他又不想承認自己還要吃自己好朋友的醋。可是他方才的氣話，讓卜煢一個人回去，又太危險了。她一個人找過來，邊霽已經很擔心了，更別提要一個人離開。

  　　卜煢也是個強脾氣，那定位功能，平時從來沒用過，倒是老師讓她來找人，她乖乖用上了。邊霽越想越不高興。

  　　打開門，邊霽拉著卜煢下台階，台階很窄角度又高，卜煢上樓不覺得，下樓卻有些害怕，雖然邊霽在前麵擋著，但是燈光不夠亮，卜煢走得小心翼翼。

  　　邊霽扭頭提醒她：“樓梯很窄，隻能過一人，你注意點。”

  　　樓梯兩旁都是牆還沒有扶手，卜煢一手挨著牆小心翼翼往下走了一級。

  　　看不過眼，邊霽背過身雙手往後衝她招了招：“上來，我背你。”

  　　“啊？”卜煢呆住了。

  　　“啊什麽啊，還不快上來。”

  　　“你不會摔嗎？”

  　　邊霽側過臉不高興：“你咒我摔呢？”

  　　“沒有沒有。”卜煢怕他又生氣，乖乖趴他背上，邊霽雙手繞過她的腿，牢牢將人背起來，穩穩當當地往下走台階。

  　　卜煢個子小體重小，邊霽掂量了一下，覺得輕飄飄的，又軟乎乎的。她身上有股香甜的氣息，從後背往前撲著他的臉側而來。幸好燈光昏暗，看不見邊霽的耳根子已經紅透了。

  　　馮銳意站在台階盡頭的門口，目瞪口呆地看了場奇奇怪怪的偶像劇。

  　　他撓撓頭，百思不得其解，扭頭問那幾位殺馬特：“信哥，他剛才否認他們倆是情侶吧？”

  　　“是啊。”

  　　馮銳意看著邊霽背著卜煢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對兩人的關係更加費解起來。

  　　走廊很窄且長，燈光昏暗。

  　　邊霽背著卜煢下了樓梯，輕輕踩著腳步，聲控燈一一亮起，將兩人重疊的影子照在地上，影子盡頭落在走廊出口。

  　　那門很窄，隻能通過一人。

  　　那燈很暗，隻能照亮一人。

  　　那心很小，隻容得下一人。

  　　就背著你，通過那門，路過那燈，帶你入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