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來接你

  　　不知是不是因為和邊霽的重逢，卜煢終於能在晚上睡上四五個小時了。

  　　雖然睡眠質量和時間還是不夠達標，但是好歹精神沒有之前困倦不濟了。再配上一天中午的一杯黑咖啡，她總能支撐自己完美地作為助手完成一台手術。

  　　卜煢性子穩，專業知識強，實操也不錯，王主任很器重卜煢，大多數時候，都會讓卜煢作為她的助手上手術台。而徐佳在旁邊多半是觀摩為主。

  　　徐佳也不吃味，她心大，而且做事情比較毛躁，也深知自己現在當助手很可能會壞事，但是她也是有心努力的。就經常在晚上值班的時候練習。

  　　徐佳終於洗了個頭，紅頭發又褪了一層色，那頭毛看著顏色詭異得很。

  　　沈齋青笑她：“頂了個橙子在頭上。”

  　　徐佳氣得決定再去染個頭發。

  　　卜煢壓住她的手，無奈勸道：“你在醫院實習就消停點吧，在手術室內觀摩戴著無菌帽還好。可是燙完那股味道太刺鼻了，一周都消不掉，王老師已經罵過你了。”

  　　徐佳癟著嘴嘟囔：“以後畢業了就沒機會了，我這不是抓住青春的尾巴嗎？”

  　　沈齋青：“狗尾巴嗎？”

  　　“我殺了你！”徐佳暴跳如雷。

  　　三人正坐著沈齋青的奔馳往附近萬達的海底撈駛去。

  　　終於迎來一個周末，三人得空，沈齋青以“安撫卜煢”的名義請海底撈。

  　　徐佳拉著卜煢坐在後麵排，絮絮叨叨聊著“邊警官”的話題。她賊心不死，還想跟邊霽可以一下。

  　　沈齋青看了眼車內後視鏡，看到卜煢垂著眼無奈笑著的表情，眉間微微凝聚，做不經意的好奇地問：“誒，聽你們聊那個邊警官，卜煢，他跟你到底什麽關係啊？”

  　　徐佳急忙搶答：“我跟你說啊，沈齋青，人家跟卜煢可是青梅竹馬，一個屋簷下，光著屁股一起長大的。你要有點警惕性好嗎！他們兩小無猜，多年重聚，幹柴烈火，啪得一擦，可就……”徐佳“啪啪啪”鼓了三下掌。

  　　卜煢黑著臉：“我包裏有醫用縫合針，現在就把你嘴縫上如何？”卜煢隨身帶著廢棄的縫合針，偶爾會在家裏拿著豬皮練習縫針。

  　　沈齋青笑道：“徐佳說得對，我是該提高警惕了。卜煢，邊警官有女朋友了沒？沒有的話，我看徐佳就挺不錯的。”

  　　卜煢抿著唇一下子沒了聲響。她皺了皺鼻子，臉側到一邊，半天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最後隻憋出一句：“我哪知道他有沒有女朋友……沒準都結婚了呢……”

  　　一見卜煢這反應，沈齋青的臉色一暗，眼神失落地望著前方的街景，喉結輕動，輕笑一聲：“嗯。”

  　　徐佳閉上了嘴，在心裏為沈齋青默默哀悼。不緊不慢追卜煢追了六年，結果還是比不上人家小竹馬。

  　　唉，集萬千光環於一身的沈學長……哈哈哈哈哈，徐佳好開心可以看他笑話！

  　　這一頓海底撈吃得三人五味雜陳，就算海底撈員工服務再熱情周到，徐佳總覺得吃得一嘴酸味。她自己也不過是嘴上說說要讓卜煢介紹邊霽，她看得出來，卜煢心裏還有邊霽，這小妞耿直得很，不會撒謊不說，心虛的時候掩飾的行為也很拙劣。

  　　而沈齋青，自然是一想到那看著跟野狼一樣暗藏野心，總不那麽像警察的邊霽，就一陣不安惱火。

  　　卜煢則是在煩惱明天晚上那頓飯該怎麽自處。她實實在在近鄉情怯了。馬上就要????見到阿姨了，回到那個她長大的家，她該怎麽道歉，才能讓心裏的不安和愧疚消弭？

  　　次日，卜煢一直宅在房間裏沒有出去，早午飯借著泡麵將就了一頓，看了會兒書，玩了會兒手機，就坐在桌前看著鏡子發呆。

  　　她身後的床上，堆滿了淩亂的衣服，每一套都試了一遍，卜煢卻無法決定哪一套才是最適合去見阿姨的。

  　　摸了摸劉海，明明昨天才洗了頭，卜煢還是覺得不夠蓬鬆，想了想，帶著洗漱用品打開了門，往外張望了一下，沒有人，就進了對麵的浴室裏。

  　　下午這個點，浴室一般是沒人用的。

  　　卜煢把東西都放好，在逼仄的浴室內轉了一圈，正對著鏡子，自己看自己的臉，雖然黑眼圈濃重，但不至於很憔悴，應該還能見人吧。

  　　她心不在焉地想著，將褲子和毛衣脫了下來，正準備脫下保暖內衣，擺在洗手台旁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卜煢一看屏幕上跳動的名字，心頭一跳，手忙腳亂地接了起來，嘴唇翕動，對麵卻先傳來聲音：“喂？卜煢？”

  　　邊霽的聲音低沉淡漠，他講話聲音一向如此，卜煢偏偏沉溺他這種聲線。

  　　心頭微微一緊，久違了的聲音從聽筒內傳來，卜煢啞著嗓子，一手撐在洗手台上，應道：“嗯，邊霽。”

  　　“我現在出門了，你把定位發給我，我來接你。”

  　　“啊！”卜煢輕呼一聲，有些慌亂地看著自己擺在浴室裏的沐浴乳和洗發水，“可是我還沒準備好！”

  　　“你先發給我，我到你那邊還得一段時間，如果你還沒準備好，我就在門外等你。”邊霽的話不容人辯駁。

  　　卜煢垂著眼睛看著洗手台下方，咬了咬牙，輕聲應道：“那……那好吧。”

  　　她心緒不寧地視線四處遊移，以轉移心裏的緊張情緒，卻被洗手台下方一個奇怪的插頭吸引了視線。

  　　這個插頭是外接暖風機的插頭，根據房東說，因為浴室是後改裝的，所以暖風機的電線沒有鋪進牆內，隻能外接線出來，插頭插在洗手台下的插孔裏。

  　　這卜煢都是知道的。隻是她以往沒注意過，這個插頭……長這樣的嗎？黑色的插頭連著粗圓的膠皮電線，插頭的正麵中間，從卜煢自上往下看，似乎有點透明……很微妙的透明，雖然是黑色的，但是仿佛，能透過光？

  　　她隻是為了轉移注意力而好奇看了幾眼，聽著邊霽在那頭說話，她蹲下了身子，湊近插頭去研究。

  　　“好，那你過會把地址發給我，不要出爾反爾。不然，我直接用自己的方式找到你家。”邊霽低聲威脅。

  　　他雖然悶，但偶爾會說出出人意料，幼稚又霸道的言論。

  　　卜煢手指尖撫上插頭的表麵，輕笑一聲：“哈哈，你這是違法的。”

  　　光滑冰涼的亞克力質感，跟一般的膠質插頭的確很不一樣，卜煢仔細打量著這個插頭，心裏忽然閃過一絲不好的想法，那抹靈光像閃電瞬間撕裂開她的大腦，石破天驚般，讓她瞬間驚得站起身來，低低驚呼一聲，拿過浴巾裹在自己身上。

  　　“卜煢，你怎麽了？”邊霽聽到她的聲音，急忙問。

  　　許是邊霽就在電話另一頭，卜煢很無助，但多年的獨自生活讓她以及習慣了麵對生活中的各種突發情況。

  　　她腦袋此時冷靜得很，雖然很茫然，卻飛快地旋轉著，尋找解決方法以及，並且組織好了語言，小聲地對著邊霽說道：“邊霽……我……懷疑出租房的浴室……”

  　　卜煢看了眼插生怕被那插頭上的東西竊聽，她用低到幾乎聽不見的氣音說道：“有攝像頭。”

  　　那聲音很微弱，因為太輕，能聽見聲音的微微顫抖，幾乎聽不清楚，可是邊霽仍舊聽見了。他站在地下車庫，靠著龐然大物般的重型機車，捏著手機的手指尖驀地用力泛白。

  　　“你地址發給我，回房鎖好門，等我。”邊霽眸色深如墨，看不清情緒，卻在車子啟動開出的那一刻，瞬間加速，地下車庫的慘白燈光倏然劃過他的臉頰，將他眼底的暗火點亮，如同一頭出戰的野狼，露出凶狠的獠牙，眼帶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