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你是誰啊？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牆，周圍來來往往是穿著白色衣服的人。

  　　周圍的光白的刺眼，池一一猛地睜開眼。

  　　腦子裏一片空白。

  　　“滴~滴~滴~”

  　　監護儀器規律的聲音鑽進耳朵，池一一渙散的目光緩緩匯聚。

  　　“阿辭……”她無意識道。

  　　“乖寶/寶寶，你醒了！”

  　　淩渡和江語聽到聲音，一左一右從床榻兩邊站起來，一人握住一隻手，目光緊緊盯著池一一。

  　　池一一忽然坐起來，像是看不見這兩個人，強行抽回自己的手，將氧氣管拔掉、電極片拔掉，手上的輸液針拔掉。

  　　不顧阻攔，從床上下來。

  　　池一一不知道自己在哪裏，也不知道江辭在哪裏，但是腦子裏有一個堅定的想法：找江辭。

  　　不管他在哪裏，找到他！

  　　“小狐狸在叫我，他在叫我。”

  　　她神色木訥，赤著腳往外走，無論淩渡和江語怎麽叫她都置若罔聞。

  　　“池一一！”淩渡大吼一聲，“你給我醒醒！”

  　　池一一靈魂歸位一般，一個激靈，她看向淩渡，“媽媽，小狐狸人呢？他還活著，對吧？”

  　　她的聲音清亮，不容別人說個不字。

  　　淩渡看著寶貝女兒那雙眼睛，眼底噙著淚，淚珠將落未落，滿臉的期待，仿佛她說一句人不在了，池一一會立刻撐不住，倒下去。

  　　“乖寶，你別這樣。”

  　　池一一什麽都聽不進去，她又重複了一遍，“阿辭呢？”

  　　沒能從淩渡這邊得到答案，池一一轉頭，一臉期盼地望著江語，“他人呢？”

  　　江語也沒有說話。

  　　如果活著，她們不是這個反應。

  　　池一一整個人傻掉了，她的眼淚不受控製，如同斷了線的珠子滾落下來。

  　　“怎麽了？他到底怎麽了？”

  　　大腦結合當下所有信息，正在強行轉化一條內容，但是她在拒絕接受，池一一一屁股坐到地上。

  　　地板冰涼刺骨。

  　　“他、他……”

  　　她顫抖著聲音，半晌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沒死。”江語見不得池一一這個樣子，“但還沒脫離危險期。”

  　　江語斷開的兩句話，讓池一一覺得自己好像深處在一個幽深黑暗的洞穴裏，陽光好不容易探進石縫，她沒來得及看一眼，就被烏雲遮住。

  　　江辭因為車禍，發生嚴重腦外傷，經過搶救，現在人還躺在重症。

  　　池一一不顧自己身體情況，換了衣服，就跑去了重症。

  　　重症單間內，江辭閉著眼睛躺在那裏。

  　　他腦袋上纏著紗布，臉上各種擦傷已經結痂，膠布固定著氣管插管，身上連接著各種線路。

  　　大抵是昏迷中出現過躁動，他的手腳被約束帶綁著。

  　　“小狐狸。”

  　　池一一輕柔喚了一聲，眼淚立刻充滿眼眶，她摸著江辭的臉，大拇指拂過他的睫毛，卻感受不到半點跳動。

  　　“我是姐姐啊。”

  　　“你不是說要把我的東西搬到你房間嗎？我已經搬過去了。”池一一坐在床邊，握著他的手，放到自己臉上，熱淚滾滾。

  　　“你說你想要每天見到的最後一個人是我、醒來睜眼看到的第一個人也是我，我就在這裏，你看看我。”

  　　“快要冬天了，你說要陪我看第一場雪的，你這回再騙我，我以後就不理你了。”

  　　“你說要陪我一輩子的，你就打算這麽躺著陪我嗎？”

  　　池一一是下午醒過來的，本就虛弱的身體，滴水未進，跑到重症說到半夜，結果暈了過去，就地搶救。

  　　次日醒來時，倒是有個好消息，江辭昨天後半夜醒了。

  　　池一一想去見江辭，被淩渡強行按下。

  　　“你去，你現在下這個床，我就從樓上跳下去。”

  　　淩渡眼皮是腫的，眼球布滿血絲，她身體本來就不好，兩個孩子接連出事，她也是強撐著。

  　　現在池一一二進宮，好不容易醒過來，又不肯聽話安心治療，她被逼的沒辦法，才出此下策。

  　　“媽媽，我害怕……”池一一不敢走，她抱著淩渡的腰，“我怕他不要我。”

  　　淩渡摸著池一一的頭發，安撫道：“不會的，小辭那麽喜歡你，不會不要你的。”

  　　“可是我叫他、跟他說了那麽久的話，他都不理我，他上次胸口中刀也沒有這樣嚴重。”

  　　池一一將臉埋在媽媽的懷抱裏，肩膀因為哭泣，不停抖動，“媽媽，他會去找爸爸嗎？”

  　　淩渡本是在哄她，被她這一句話連累的，眼淚跟斷線的珠子一樣。

  　　“從清河回去，小辭就一直在追捕犯人，這都半個多月了，他呀，肯定是因為連軸轉工作太累，所以這次睡得久一點，很快就會醒了。”

  　　江語也在一旁附和道：“你這樣不愛惜自己，小王八蛋醒了看到，不得氣暈過去？就算是為了他，你也該好好治療、好好吃東西，對不對？”

  　　護士進來，將她輸液器分開，悄悄推了一針安定，池一一很快就睡著了。

  　　睡夢中的池一一，睫毛上沾著淚水，時而抽動。

  　　淩渡摸著池一一哭花的臉，長歎一口氣：江辭若真的以後再也醒不過來，這孩子還能活下去嗎？

  　　皇天不負，神外那邊總算傳來了好消息。

  　　江辭從重症轉到普通病房，雖然是昏昏沉沉的、還說不了話，好歹算是醒了。

  　　池一一因為表現好，淩渡才準她去探望江辭。

  　　又隔了兩天，江辭能夠正常進食，這才有力氣開口。

  　　池一一拉上床簾，幫他身上的傷口換藥。

  　　江辭看著池一一，“你好像也是患者，為什麽幫我換藥？”

  　　他疑惑的聲音裏，還有些警惕，像是懷疑池一一別有所圖，又覺得不會，很糾結。

  　　“什麽？”池一一覺得自己肯定是聽錯了。

  　　“你也穿著病號服啊。”江辭看她的反應，應該不是歹徒偽裝來找事的。

  　　池一一滿臉錯愕，反應半晌，道：“你不認識我？”

  　　江辭搖搖頭。

  　　“我是你姐姐啊。”

  　　江辭打量著池一一，“沒記錯的話，我姐江語不長你這樣。”

  　　！！！

  　　他記得江語，不記得自己。

  　　所以這是外傷引起腦部功能受損，出現了選擇性失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