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黎明之前

  　　江語脾氣暴躁，卻不是一個沉不住氣的人，可是她說話的聲音在抖。

  　　電話那邊的阿琛一直在吼她：“江語你給我冷靜點！”

  　　“交通廣播插播一則消息，今夜22點30分左右，永匯區青年路融合青年大廈突發火災，初步懷疑是外牆裝修材料起火，交警正在現場指揮通行，目前消防部門多個中隊到場撲救，火勢仍在蔓延，請過往車輛注意避讓……”

  　　融匯青年大廈，那不是池一一住的地方嗎？

  　　江辭飛速趕往現場，高樓火勢凶猛，暗夜中不斷有火光落下來，不停有人因驚恐發出尖叫。

  　　“他們說上不去了，能救的人都救下來了，17樓以上的人都下來了，除了她，就除了她……”江語癱坐在地上，雙目失神呢喃自語，看到江辭的時候，豆大的淚珠滾滾而下，“她跟我說她到家了，今晚喝了酒，身上難受，先睡了。”

  　　“你怎麽知道她到家了？”江辭抓著江語的衣領，將她拖起來，“說不定她是騙你的呢！”

  　　“她今年狀態一直不好，我怕她亂跑，車是我打的，我看著車一路沒停進了小區，到她樓下，她到家還跟我視頻了。”

  　　阿琛一直試圖從江辭手中將江語解救出來，江辭越抓越緊。

  　　“不可能！你騙我！”江辭猛地將江語推開，三魂丟了七魄，喃喃道：“你騙我……我不????信……”聲音越來越弱。

  　　獲救群眾被集中安放在一處，他去人群中挨個尋找。

  　　沒有池一一。

  　　江辭試圖上樓，被消防和附近維持秩序的民警死死攔住。

  　　“你們放開我！17樓還有人沒下來！”他何曾如此蠻不講理？

  　　“現在還沒下來，就下不來了，你上去也隻是送死！”

  　　“你們為什麽不救她？為什麽？”

  　　“17樓我們都搜過了，一間間敲了門，隻要有人呼救，我們都去了！”

  　　“沒人呼救呢？”

  　　江辭歇斯底裏，近乎狼狽。

  　　池一一今天未必是酒喝多了難受，她可能是過敏，可能一個人昏迷在屋裏。

  　　她錯過了呼救。

  　　喬思喬出事之後，江辭的手機也連接了池一一的定位，現在最後的定位地點就是融匯青年大廈。

  　　唯一的解釋是，手機在高溫狀態下停止工作。

  　　那樣的烈火，還有手機嗎？

  　　還有她嗎？

  　　23點30分，明火基本撲滅。

  　　00點30分，整棟樓一片黑暗。

  　　融匯青年大廈是一棟兼具住宅和辦公的寫字樓，1層為管理層，2到10層為辦公樓層，11到19層為酒店式公寓。

  　　據公寓管理係統記錄，17樓到19樓，共30戶58口人，消防統計現場營救19人，經過多方聯係38人在出差或加班，失蹤1人。

  　　17層是火源層，所有人都說失蹤等於死亡。

  　　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他又何必避著她？

  　　如果不是他非要跟她分開，她也不會從溫莎搬走。

  　　是他親手把她推入火坑。

  　　江辭的魂魄仿佛瞬間被人抽走，“我殺了她，是我殺了她。”

  　　江語因為受不了這個打擊，暈過去了，阿琛把她送去醫院，火場還有複燃可能，民警勸不走江辭，隻能多留兩個人防著他。

  　　聚集的群眾散了，空氣裏彌漫著燒焦的味道。

  　　從他五歲認識池一一開始，就隻見她哭過兩次，一次是老池過世，一次是他強行否認他們之間的關係。

  　　他不滿她總把他當弟弟，所以那個傻姐姐跟別人考研一樣，記著筆記、學著別人家女朋友的樣子去愛他，她親手把一顆心掏出來，毫無防備地放到他手上，然後把他放到自己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誰知道他就站在這柔軟的地方，捅了她一刀。

  　　毀掉一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她愛上，再被拋棄。

  　　他成功了。

  　　淩晨兩點，雲北醫院打來一個電話，說是撿到池一一的身份證。

  　　她的身份證套上有兩個聯係方式，打電話給江辭的是個新人護士，並不認識池一一。

  　　“這是什麽時候撿到的？在哪裏撿到的？”

  　　江辭胡子拉碴、渾身帶著燒焦的氣息，氣急敗壞的聲音，明明雙手撐在預檢分診台，卻好像下一秒能張口把人吞掉。

  　　分診班的護士妹妹嚇壞了，“我、我不知道。”

  　　是路人撿到交給她，她好心打個電話，怎麽還嚇唬人呢？好可怕！

  　　蘇琴路過，認出江辭，隨口問道：“池主任是更嚴重了嗎？你還是讓她來輸液吧。”她以為江辭是來幫池一一買藥的。

  　　要吃人的江辭將目標對準蘇琴，“她怎麽了？”

  　　“你不知道嗎？好像是過敏吧，挺嚴重的。”蘇琴很貼心補充道：“你姐身上有傷，說是頭暈在衛生間摔了一跤，她是不是遇到什麽難處了？今年也太拚了，一個新科室月月評優，連韓楊主任這個出了名的拚命三郎，都被她搞得壓力山大。”

  　　“什麽時候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