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那就這樣吧

  　　下雪了。

  　　多浪漫啊。

  　　池一一的手伸進口袋，那個原本收著巧克力的口袋，隻剩下還沒來得及丟的包裝紙。

  　　她很經常錯過吃飯的時間，所以口袋裏永遠有一個巧克力，今天見完雲清下樓的時候吃掉了，著急回來忘了補。

  　　他曾說：「你這輩子的巧克力我都給你包了！」

  　　多浪漫啊，跟雪花一樣。

  　　她手心攥著糖紙，抬起頭。

  　　“這場雪要是早一點下該多好啊？”

  　　那天她依偎在他懷裏，想著「風雪落滿頭，與君共白首」。

  　　都三十歲的人了，真幼稚。

  　　想想，白頭若是雪可替，世上何來苦心人？

  　　好可惜。

  　　池一一抬著頭，大朵大朵的雪花砸下來，打的人臉生疼，她長長緩緩地吸了口氣，盡可能掩蓋哽咽的聲音，“我從來沒想過跟一個人白頭到老，以後也不會了。”

  　　她抬手，手指從臉上劃過，將眼淚彈飛，“你愛她是嗎？”

  　　當年同樣的問題，池一一沒有正麵回答，如今江辭也很委婉。

  　　“她、是我的初戀。”

  　　可你明明說，我才是你的初戀！

  　　池一一定定看著他，心中不甘，她想質問、想咆哮，想歇斯底裏。

  　　可她隻是平靜道：“所以我隻是你度過空窗期的玩物是嗎？”

  　　“姐姐在說什麽？”站在黑暗中的江辭頓了頓，咬緊了牙關，臉頰肌肉明顯動了動，“我們不是從小就這樣嗎？”

  　　“從小就這樣……”

  　　生鏽的機器，徹底不肯動了。

  　　“你那天拒絕我的時候，我就該想到這個結果的。”

  　　她呢喃自責，怪自己太自信，錯把曖昧當深情，“在今天、在踏進家門，在你說她是你未婚妻之前，我還在想……”

  　　他不在的時候，她想過他們的未來，去哪裏度蜜月，在哪裏養老，她不止一次的想，等到退休以後，和他牽手在夕陽下散步，等到他們老的哪兒也去不了，就在院子裏坐搖搖椅。

  　　風輕輕地吹，他們慢慢搖。

  　　現在是搖不動了。

  　　“想什麽？”江辭本不敢接話。

  　　“想什麽？”池一一頹然重複，忽然毫無征兆道：“我愛你，阿辭，我真的愛上你了。”

  　　眼淚模糊了雙眼。

  　　江辭攥緊了拳頭，“對不起……”

  　　他背著光，神色不明，眼神更不明。

  　　池一一好像沒聽到，再一次抬起頭，雪花落進眼中，她仿佛聽到雪融化的聲音，眼球一陣冰涼，她淡淡道：“我覺得我好惡心。”

  　　池一一的話像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江辭臉上，火辣辣得疼。

  　　“姐姐……”

  　　“別叫我。”

  　　“我從來也不是一個深明大義的人。”池一一深歎一口氣，“江辭，你要明白，從你決定把她帶回家，無論你有多少苦衷，我們徹底結束了，從今以後，你我之間什麽關係也沒有了。”

  　　“可你還是我姐姐……”

  　　“你覺得我任性也好、冷酷也罷。”池一一張口吐了口氣，“以後我們不要再見了。”

  　　她將糖紙丟進垃圾桶，轉身上樓。

  　　一切都結束了。

  　　?

  　　客廳電視裏播著《甄嬛傳》，甄嬛帶著流朱，在禦花園遇到果郡王，那年的甄嬛還是個被愛情滋潤的小女人，最重要的人都在身邊。

  　　池一一不知道原來愛一個人可以這麽撕心裂肺，她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淳兒流朱眉莊果郡王一起死在自己麵前的甄嬛。

  　　有一道繩勒著她的脖子，讓她無法喘息。

  　　江語說得對，弟弟沒有愛情。

  　　不，是男人都隻有新鮮感，他們要的隻是征服的快樂，得到了就膩了。

  　　“語寶，我們聊聊吧。”

  　　池一一是驕傲的，能爭取的東西，絕不退讓半步。

  　　江語趿著拖鞋歡快地跑過來，獻寶似的道：“要不是我，小王八蛋今天還不肯把他的小嬌妻帶回來。”

  　　她其實還抱著打消池一一愛上江辭的念頭，試圖將這場尚未發生的戀愛扼殺在搖籃裏。

  　　“你把她趕走吧，我討厭她！”麵對江語，池一一半點不需要克製自己的情緒，明燈之下，她眼淚瞬間落下。

  　　“怎、怎麽了？”

  　　“她媽就是雲清，今天她姐姐才到我麵前炫耀，說我這種被親媽拋棄的孤兒，這輩子都不配得到幸福。”

  　　江語滿臉錯愕，倘若她知道眾人口中的“梁太”、“梁夫人”是雲清，她今天絕不會把梁欣怡帶過來。

  　　“媽媽待我很好，我不想在她麵前提那個女人一個字。”池一一隻有一個母親，就是淩渡，“也不想看到某人的女兒在我麵前晃悠，你要是覺得世交的麵子抹不開，請你們一起離開我家，我不會怪你。”

  　　“寶寶你在說什麽？在你麵前，她算個屁啊，我現在就讓他們分手。”

  　　江語的感情濃烈而幹淨，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

  　　池一一拉住江語，“除了你我，都是外人，沒必要告訴江辭，他有他的感情自由，我有你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