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更近一步

  　　“酸不酸？”池一一伸手點了他一下，“別胡思亂想，人家才二十出頭，還是個小孩。”

  　　“我也是個才二十出頭的小孩好嗎？”江辭噘著嘴，又怕池一一嫌自己年紀小，立刻改口，“男人十八和八十本質上沒有區別，他到底是誰？什麽時候去病房看你的？我怎麽不知道？”

  　　“你那會兒好像是回去了吧？他來看了一眼就走了。”池一一邊往診室走，邊解釋道：“寧市神童，號稱AI之光，計算機天才趙海陽，去年還是雲大的客座教授，今年就正式受聘，協助雲大建立智能學院，年紀輕輕就是副教授，你不知道，他……”

  　　“喂喂，再誇下去就不禮貌了啊。”江辭哼了一聲，“你是不是覺得他比我優秀？我也可以考研，又不難，你要是喜歡，我也可以回學校當老師。”

  　　瞧他這可憐的模樣，好像自己下一秒就要棄他而去似的。

  　　池一一脫了白大褂看著江辭，“他也喜歡姐姐。”

  　　“我他……”

  　　“媽”字還沒罵出口，池一一先把話茬接過去：“他他心上那位是雲大輔導員，跟他性格截然相反，是個大迷糊。”

  　　“說話不要這麽大喘氣，我這四十米的大刀險些沒收住。”江辭看了眼外頭，“他有姐姐幹嘛來招惹我姐姐？”順手將門推上。

  　　池一一驚覺情況不對，推拒道：“你幹嘛？不回家了？”

  　　“不回家，在這裏？”江辭目光瞥向旁邊的查體床，“你還記得以前跟我說的話吧？我想……”

  　　“滾！不許在我診室亂來！”

  　　江辭自然不會亂來，他一臉得逞的笑意，“我說，我想知道你剛剛跟他孤男寡女在這裏頭幹嘛？”

  　　“你！”池一一麵露不悅，她鬆開江辭，“他妹妹有心髒病，我之前出國進修就借住在他家，碰巧救了他妹妹，我和他、和他妹妹都有聯係，他這次來隻是來谘詢他妹妹的情況，你還有什麽不理解的嗎？”

  　　“你生氣啦？”

  　　“你剛剛是在侮辱我和我的工作。”池一一正色道：“我會接診男患者、也會帶男學生，未來會有無數個你口中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剛剛我隻是吃醋，跟你開玩笑的，沒有半點惡意。”江辭急了，“我是絕對相信你的！”

  　　池一一很認真地解釋道：“你們解救人質或者其他營救場合，也會碰到女性，甚至你會需要跟別的女人同生共死，我不會懷疑你什麽？也不會跟你生氣，因為那是你的職責。”

  　　“我倒是希望你多跟我生生氣。”

  　　可能是剛在一起，淩渡和江語就來了溫莎，他們沒有公開，也不敢光明正大在一起，情侶關係似乎又回到了姐弟狀態。

  　　甚至更糟糕。

  　　以前江辭還能仗著弟弟身份隨便撒嬌，如今拉她的手，她總像在避諱什麽。

  　　有時候江辭在想，她會不會把兩人的關係和偷情畫上等號？

  　　“算了。”池一一常因為性別、相貌被人質疑工作能力，忙了一天，被江辭一說，雖然是玩笑話，但她心裏不是很舒服，跟他解釋，他好像又聽不進去。

  　　池一一隨口道：“你還是小孩，我不該跟你計較的。”

  　　“回家吧。”她伸手握住門把。

  　　“你等等！”

  　　江辭扣住池一一的手腕，“什麽叫‘我還是小孩’？‘不該計較’？池一一你把話說清楚。”

  　　“回家吧，回家再說。”

  　　江辭將池一一掰轉過來，不許她躲，“你是不是還把我當你弟弟？越不過心裏的道德門檻？覺得自己在犯罪？”

  　　池一一矢口否認：“沒有！”

  　　她撒謊的時候，看不了自己眼睛，江辭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對視，池一一努力迫使自己看著他，江辭看著她的眼睛，俯身而下。

  　　鼻尖絨毛相觸，池一一閉上眼，將臉轉過去。

  　　行動比任何語言都具有說服力！

  　　池一一攥緊了衣角：是，她跨不過去那道門檻！

  　　他今天要是不提，她完全可以說是太累了，在使小性子，可既然說出來了，她也隻能麵對。

  　　這些天淩渡和江語一直在身邊，時刻提醒著「江辭是她弟弟」的事實，她沒辦法突破心理那道屏障，甚至對於出院回家那晚的逾矩行為，充滿罪惡感。

  　　她看著長大的弟弟。

  　　淩渡待他如親生兒子一樣。

  　　她不知道該怎麽跟淩渡、跟江語交代。

  　　如果可以，池一一希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從診室到停車場，江辭沒再說話，隻是倔強地牽著她的手，任憑池一一如何掙紮，說被人看到影響不好，他也不肯鬆開。

  　　將池一一塞進副駕駛座時，江辭忽然問了一句：“他們跟你多久了？”

  　　“誰？”

  　　“沒事。”

  　　江辭餘光瞥了眼後頭，連池一一都沒有發現，應該沒多久。

  　　上車前他給駱宇寧發了條消息。

  　　車內氣氛壓抑，池一一幾次看向江辭，他都麵目表情看著前方，許久她才意識到路線有問題，“這不是回家的路吧？”

  　　“江岸公園百花展，一起去看看，可以嗎？”

  　　他說「可以嗎」語氣那麽卑微，讓池一一覺得自己好像又做錯了什麽？

  　　“對不起……”

  　　“沒關係。”江辭握住池一一的手，“不著急。”

  　　江辭很早就清楚了自己的感情，「姐姐」在他心裏早就是愛人的存在，可對池一一來說，一切才剛開始。

  　　隻要能在一起，花多長時間，他都願意。

  　　十指相扣，手心傳遞而來的不隻是溫度，還有他的堅定，池一一忍不住緊了緊手。

  　　江岸公園百花齊放，人潮擁擠，他們逛了一圈，在江邊一家小酒館吃了晚飯。

  　　酒館院子裏種了一棵櫻花樹，枝頭花團錦簇，風一吹，大朵的櫻花像一群眼饞的胖娃娃，盯著食客的桌，熱鬧非凡。

  　　大病之後的池一一體力不如從前，酒量也不如從前，隻喝了一小壺櫻花釀，小臉就粉撲撲的。

  　　微醺讓這世界多了個可愛的小話癆，她拍著胸脯保證，說這輩子絕對不會辜負他。

  　　“姐姐。”

  　　推開家門，池一一伸手去開燈，江辭順勢將她按到牆上，“我們再進一步，或許更進一步，你會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