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不對勁
作者:池一一江辭      更新:2023-04-07 11:22      字數:2125
  第16章 他不對勁

    一直彎著的腰,一時起不來,池一一稍稍緩了一下,摘下手套,右手肘向後抵著沙發,側身將他緩緩放下,等到他腦袋滑到她手臂上,池一一小心轉身,左手托住他腦袋,再將他輕輕放下。

    他看上去好像很累的樣子。

    池一一左手抽回來前,摸到他腦後似乎有傷。

    她雙膝跪坐在地毯上,將他腦袋往自己身側轉動,手穿進他的頭發,一寸寸摸過去,他耳尖上方也有傷。

    作為外科醫生,池一一在急診做了那麽多清創,她很清楚江辭的手新傷疊舊傷,絕對不是在石頭上打兩拳就能出來的效果。

    現在腦袋上也有傷,身上也會有吧?

    池一一伸手想要撩開他的衣服看一眼,還沒碰到衣襟就放棄了。

    既然他想瞞著,那就瞞著吧。

    她雙手摁在沙發邊緣,感受著脊柱一節一節咯咯咯,像幾百年沒啟動的老舊機器,艱難激活。

    江辭動了一下,手無意識抬起來,在沙發上劃了個弧,將池一一的手推下去。

    失去支撐的上半身,毫無防備落下。

    好險!

    差一點就……

    ……

    江辭在睡夢中側了個身,另一隻手搭在池一一身上,將差的那一點補上。

    無縫銜接。

    池一一整個人好似被按下暫停鍵。

    隔了會兒大腦釋放出萬千信號,交織在一起,亂成一團。

    如果江辭在這個時候醒過來,池一一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所以她動也不敢動。

    雖說談過一次戀愛,池一一 一直忙於工作,別說親親,她跟傅謹言正經牽手的次數屈指可數。

    在她有限的人生裏,能夠搜羅出來的與人親密的記憶,也就是小的時候,被還是小不點的江辭親過,想到這個,便想起樓道裏,江辭隔著手親自己,再就是喝醉了那天晚上,那閃過的一幀畫麵裏,或許是親過牛郎的。

    還有那天下午,她好像做過一個夢,夢見有人舌……對,就是這樣。

    寸寸輕齧,唇上酥酥麻麻。

    進退之間,門齒、槽牙、上顎、舌尖……

    夢境現實合二為一。

    氣氛像煮過的紅酒,又甜又醉又纏綿。

    怎麽會這樣?

    池一一不知道怎麽逃離事故現場的,她站在花灑下麵,腦子裏一層一層密密麻麻堆疊著:死了死了、完了完了,造孽啊!

    我的初吻啊。

    那是我親弟弟啊。

    跟他媽做夢似的!

    “怎麽會搞成這樣?”

    她想過要檢查一下江辭的衣服,推斷一下他身上有沒有傷,但是她現在太亂了,什麽都顧不上。

    洗完澡出來,腦子裏是被貓抓過的毛線團,仿佛還進了水,她沒法看江辭,甚至連那個沙發,她都無法正視。

    像夏日午後的教室,電風扇吱吱呀呀,知了聲此起彼伏,她解著棘手的題目,有人一直在旁邊竊竊私語。

    三九隆冬,她竟然又熱又燥。

    感覺到坐立難安,池一一拉開冰箱門,伸手拿出一瓶冰水。

    “我怎麽睡著了?”

    耳邊忽然響起江辭的聲音,池一一倒吸一口涼氣,渾身一抖,往後一退,玻璃瓶從手中滑下去。

    她低呼道:“你幹嘛?”

    “我問你才對吧?”江辭眼疾手快,彎腰將那瓶水接住,剛醒的臉,充滿無辜,“你這是什麽反應?”

    池一一連忙搖頭,眼底赫然寫著四個大字:做賊心虛!

    “沒、沒有。”

    “不是有熱水嗎?幹嘛要喝冰水?女孩子不要貪涼,知道嗎?”

    怎麽還叮囑上了?

    他的語氣是不是、是不是哪裏不對?

    不對不對,他一直都是這樣的,是自己想多了。

    “好、好的。”

    江辭拿玻璃杯接了杯熱水給她,池一一雙手接過去,天生反骨的大腦又開始了。

    左腦:別看他、別看他。

    右腦亮出江辭的圖片:是不要看他嗎?

    眼睛:對,就是眼前這個人!

    然後總部發出信息:視線挪開,可是左腦又補了一句:眼睛注意,挪開時別看他的嘴巴。

    右腦:是這個嗎?

    眼睛:確認了,是這個。

    目光毫無意外落下,竇房結失去自律性,已經無法正常而有節律地產生電流。

    簡單來說就是心亂了。

    “我剛剛好像夢到我女朋友了。”江辭隨口道。

    “咳咳咳——”

    他剛剛是把自己當成他女朋友給親了?!

    剛喝的一口水全進了氣管,池一一俯身邊咳邊吐水,完全站不起來。

    江辭又把水杯接過去,幫她拍著背,“怎麽喝個水也能嗆成這樣?沒有我你怎麽辦?”

    咳得太厲害,心虛得也厲害,她伸手想扶個什麽,好借外力穩一穩自己,江辭貼心地伸過手來。

    他的手纖長有力,掌心的溫度直擊內心,她更慌了,可是大腦發神經,一大群邪惡的小人搖旗呐喊:握緊他!握緊他!握緊他!

    ?

    池一一躺在床上,腦子裏一會兒是那個夢中吻、一會兒是那個醉酒吻,最後統統歸於今晚。

    唇上的酥麻、舌尖的觸達,他的吻又欲又撩,夢幻而又真實,身份讓她不敢去想,可越是提醒,大腦就越不受控製地回想。

    好不容易熬過這一夜,池一一頂著黑眼圈走出房間。

    客廳裏沒有江辭。

    他應該走了吧?

    池一一鬼使神差、鬼鬼祟祟,想去看看江辭還在不在,結果手剛落到門把,江辭的聲音從後麵響起。

    “你幹嘛?”

    “我……”現在說夢遊合適嗎?池一一不是很擅長編瞎話,哭喪著臉:“你為什麽還在這裏?”

    江辭如夢似幻地笑了一下,“這裏是我家。”

    “哦。”池一一蔫了,“你家吼。”

    為什麽親了一下,看他總覺得他跟之前不一樣了?

    這到底是他的問題,還是自己的問題啊?

    江辭瞥著池一一錯綜複雜的臉,微笑道:“一大早神神叨叨的,去刷牙洗臉,過來吃飯。”

    “哦。”

    你看,這就很不對,他的笑就是跟之前不一樣!

    “你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