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蠢蠢欲動

  　　江辭吞了口口水，聲音變得遲疑，“你能喜歡我嗎？”

  　　似乎起風了。

  　　地上的樹葉嘩嘩作響，讓他的聲音變得很不真實。

  　　手心的血因為這句話而變得熾熱粘稠。

  　　池一一愣了一下，想到他從小便如此，誰跟自己好一點他都要生氣，暗暗歎了口氣，“你不是小孩子了，能不能不要這麽幼稚？”

  　　“我不是小孩子，我喜歡你。”江辭心跳得厲害，“你別喜歡別人，可以嗎？”

  　　江辭重複道：“你等等我，可以嗎？”

  　　等？

  　　他好像一直都喜歡說這樣的話。

  　　小時候，他們住在對門，江辭和江語天天待在池一一家，小區裏那些不著調的大人們就說他是老池家的童養夫，他那時候還是個沒有桌子高的小家夥，依偎在池一一懷裏撒嬌，說：姐姐你等我長大，長大了我就嫁給你！

  　　他十六歲那年高考，剛拿到錄取通知書，就一個人遠赴千裏，從荔南飛到雲北，那時候他拍著胸脯說：姐姐你再等我兩年，等我成年了我們就在一起。

  　　長不大的小朋友。

  　　“回家吧。”池一一拉著他的手，走在前麵，“別犯傻了。”

  　　“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危機感讓他變得有些執拗，他迫切需要池一一給自己吃一顆定心丸。

  　　“聽到了。”池一一頭也不回，語氣懶懶道：“你喜歡我，讓我等等你。”

  　　“我認真的！”

  　　“嗯~”池一一拖長了聲調，“認真的~”

  　　“你不相信我？”

  　　“相信相信。”回到家，池一一將他往洗手間一推，“去洗澡，洗完出來幫你處理傷口。”

  　　她這態度哪裏是相信自己的話？

  　　熱水從頭頂灑下，落到地麵帶著淡淡粉色，比起手上的明傷，他身上的暗傷其實更嚴重，青紫交錯。

  　　叩叩叩——

  　　“衣服給你放在門口了。”

  　　她真的什麽都好，就是不把自己當男人看。

  　　似乎在她心裏，自己永遠是那個隻會跟在姐姐屁股後麵找糖吃的小孩。

  　　總要讓她知道她的小狐狸會長大，是個男人，他們之間的關係，才有可能有下一步！

  　　從洗手間出來，江辭看到池一一玩過家家似的，在桌上擺了一大堆東西。

  　　“你買了紗布？”

  　　“上次厲南誠來的時候，我看到家裏沒有，就從醫院帶了點回來，還開了些止血的、活血化瘀的藥，沒想到這麽快就用上了。”

  　　江辭愣了好一會兒，這感覺像極了打遊戲時他出門打野，努力發育，在前方殺紅了眼，可是家卻被一群小兵偷了，他詫異道：“他來過這裏？”

  　　“嗯！我把他當壞人，不小心給揍了一頓，帶回來處理傷口。”池一一隨口解釋，招呼江辭坐下。

  　　“你不許把別的男人帶到我家裏來！”

  　　“知道了。”池一一把垃圾桶踢過去，坐到江辭側邊的單人沙發上，“你回來吧，跟你女朋友說一聲，你們都回來住。”

  　　“什麽意思？”江辭覺得池一一話裏有話，他眼珠子一轉，定睛瞧向池一一，遲疑道：“你要走啊？”

  　　“我在這裏讓你有家不能回，總是不太好，醫院旁邊也有單身公寓，就在青年路那邊，西門過去也就半個小時，騎車更……哎呀你，手！”

  　　他的傷口比較深，池一一準備用雙氧水幫他衝洗，剛澆上去，江辭把手抽回去，“我不讓你帶男人回來，你就要出去跟男人住是嗎？”

  　　“把手拿過來！”

  　　池一一去抓江辭的手，江辭躲著。

  　　“你剛剛自己說的，不喜歡他，為什麽還要出去跟他住？”

  　　“誰說我要跟他住？”

  　　池一一 一把撈住他的手，雙氧水從傷口的縫隙鑽進肉裏，江辭完全忘了自己是個190的肌肉硬漢，喊疼喊得十分歡暢，等到池一一挑揀傷口裏的小石子時，他幹脆拒絕處理傷口。

  　　“你幾歲了？把手拿出來！”

  　　“我不要！疼！”江辭把手揣進口袋，化身成木棍，筆直躺在沙發上，臉埋在枕頭裏。

  　　“這麽怕疼你還自殘？！”

  　　“傷會自己好的，你別碰我了！反正你都要走了，也不在乎，不用勉強自己加班！”

  　　“我怎麽不在乎了？剛消的毒你又給弄髒了，小狐狸，你聽話，把手拿出來！”

  　　江辭裝聾，直說不要不要，池一一溫言軟語，又是承諾送禮物，又是許諾請吃飯，跟哄三歲寶寶一樣，答應這個、答應那個，再三保證暫時不走，他才勉為其難伸出手。

  　　他的傷口比看上去更嚴重。

  　　池一一幹脆坐在他身邊，將他的胳膊夾在腋下，一手抓著他的手腕，另一手用鑷子慢慢清理。

  　　“我腰不好，你可不許亂動了，不然弄傷了我，你可賠不起！”

  　　江辭在她身後，除了偶爾叫喚兩聲，不必再有任何表情管理，他的下巴枕著池一一的肩，看著她認真的側臉，另一隻手放在沙發靠背，抬起、落下，蠢蠢欲動。

  　　他幾次想要環住她的腰，終究還是忍住了。

  　　“姐姐。”

  　　“嗯。”

  　　“你別跟那個小人約會了。”

  　　“……沒有。”

  　　“還沒有？天天跟他在一起，我都看到了！……看到你朋友圈了。”

  　　“碰巧遇到的。”

  　　江辭離得太近，氣息偶爾落到耳邊，讓她很不舒服，池一一抖了抖肩，示意他離遠些。

  　　他以為池一一不樂意聽自己說著些，便繼續：“我是為你好，你說你都這麽大了，他大學還沒畢業，被他爸媽知道，肯定會說你老牛吃嫩草！或許還有更難聽的話。”

  　　江辭大學讀得早，他畢業的時候，厲南誠才進大學，所以下意識以為厲南誠比自己小很多，可是池一一知道他們倆差不多大。

  　　本來也不敢對他有什麽非分之想的池一一，聽了他這話，隻會覺得他跟江語一樣，怕年紀小的不懂事，照顧不好自己，想讓自己找個穩重的、年紀大的。

  　　“嗯。”

  　　池一一幫他修整好傷口，覆上敷料，用紗布包紮好。

  　　“‘嗯’是什麽意思？”江辭急了，“你聽我說話沒有？”

  　　“那隻手。”

  　　她驟然轉過臉來，差點親到，江辭心髒怦怦直跳，他心虛道：“那隻手就不用了吧？”

  　　“不用不用！現在知道疼了？”池一一隻當他是怕疼，強行將他手拽過去，“就該給你長長記性！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亂來？”

  　　“姐姐。”我好喜歡你。

  　　“嗯。”

  　　“姐姐？”你喜歡我嗎？

  　　“嗯！”

  　　他一聲聲喊著，她一聲聲應著，江辭心花怒放、心滿意足，左手不知道什麽時候搭上她的肩，等池一一處理完傷口時，喊了好幾聲，江辭都沒有反應。

  　　睡著了？！